第一百一十七章 將軍，我想千戶了
「那這公羊鐵弩為何失傳啊？」
二師兄開口，這次一旁捂着額頭的公孫塵也是豎起了耳朵。
因為這是父親不曾告訴自己的。
公孫墨沉默半晌，最終是哀嘆一聲。
「當初公羊鐵弩研製成功，祖師魯班與墨先賢測試威力過後二人都是大驚，但也就是這時二人的理念發生了衝突，祖師魯班想要將其交給楚王，助楚王平定各國，一統天下。」
「但墨先賢認為此器殺力過重，恐遭生靈塗炭，萬不可落入任何一方之手。」
「二人自然都是有各自的理由，誰也勸不動誰，最後墨先賢背着魯班祖師將公羊鐵弩圖紙焚毀，又破壞了組裝好的第一台公羊鐵弩。至此公羊鐵弩便徹底消弭於世間，沒了墨先賢的幫助祖師魯班自然再無法獨立完成此物。」
幾位徒弟聽完既是哀嘆公羊鐵弩如此神物居然就這麼被埋沒，也是敬佩墨先賢的膽氣。
花費如此心血研究出來的東西居然說燒就燒了。
「那圖紙可有副本？」
二師兄很快抓住了其中的關鍵所在。
公孫墨搖了搖頭。
「墨先賢燒掉的那是孤本。」
幾人聞言都是瞪大雙眼看向公孫墨手中的圖紙。
那五殿下這圖紙是從何而來？
公孫墨看着朱橚離開的方向，手中圖紙他細細看過，這不可能有假。
他也不明白朱橚為何能拿出早已消失的圖紙，只當是自己祖上傳下的信息因為是口口相傳而來，所以有所偏差，這公羊鐵弩圖紙其實還有副本存在。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公羊鐵弩的圖紙如今切切實實是在自己手中。
他已手癢難耐。
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驅趕着徒弟們動起來。
立馬投入公羊鐵弩的製作中來。
春雨就是這麼反覆無常，尤其是在這片草地剛抽芽不久的漠北草原。
剛放晴了兩日的草原天空又開始陰雲密佈，彷彿就是在為接下的大戰做準備。
幾日來，和林的明軍斥候向外一圈圈探查，一直也沒有元軍的消息。
這倒是讓朱橚有了更多的時間來做準備。
城中許多閑置的官舍、民居都是被拆除，拆除下來的石塊木料都被運往了城牆。
兵器坊產出的箭雨也是囤積了不少，包括公羊鐵弩也是有了四十台，而且皆已經被運往了城牆，安置在城牆各處。
城中居民也是因為接下來的大戰又開始人心惶惶。
一時間，和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這梅雨真是煩人！」
常茂盯着落在城牆上的泥點子，潮濕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聳了聳肩。
抖了抖身子，很快，他注意到天邊有個小黑點。
慢慢的黑點變成一位騎兵。
遠處一騎正在往和林奔來，而其身後還有數騎正在追逐。
常茂趕忙親自下去接應。
打開城門，身後的元人騎兵顯然是早知曉和林落入明軍之手，離不遠便吼叫着離去。
常茂將那人引入城內，這人名叫孫十二，正是自己火頭營麾下的士卒，也是派出的斥候之一。
孫十二，從這名便知道他出身於底層，因為在這時代很多並不識字也請不起先生起名的貧農家庭對出生孩子的名字往往便是姓加數字。
而其中最典型也最有名的便是老朱這位皇帝。
此時的孫十二面如金紙，他的腹部被一根黑色的成人拇指粗細的長箭貫穿，眼看是活不成了。
常茂扶着孫十二，孫十二咬牙靠在城牆拐角上，沿途劃出一道血線。
「常將軍，王保保的先頭大軍已經駐紮在了和林的百里遠處，再有一日就會到和林。」
孫十二說完這句，臉色變的更白了。
「好了，知道了，別說了。」
常茂點了點頭，他的神色有些慌張，一把拽過趕來的醫生。
這孫十二是火頭營的百戶，這些日子跟着常茂，就屬他與常茂的關係最好。
常茂讓醫生趕忙救治，但那醫生看到孫十二腹部的黑箭后渾身一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箭已經貫穿攪碎了孫十二腹部的臟器，莫說是救了，孫十二現在活着都是個奇迹。
黑箭上特製的放血槽咕咕的往外淌着碎肉。
常茂揪住醫生領子，握拳作勢要打。
「你看着作甚？救啊！」
那醫生支支吾吾，最後直接跪在地上，一個勁的叫着軍爺饒命。
常茂就要讓這人嘗嘗拳頭的厲害，卻被孫十二顫聲攔住。
「將軍別……別費勁了，咱的身體，咱知道，沒的救了。」
常茂聞言渾身一顫，拳頭也是鬆了，一把推開醫師，坐在了孫十二的身旁。.
他決定陪着這位兄弟走過最後一程。
「常將軍，你哭了。」
孫十二慘白的臉上綻開笑容，卻因腹部的疼痛又是呲牙抽冷氣。
「去你娘的，老子這是梅雨落在了臉上。」
常茂說完低下了頭，孫十二也沒再取笑自己的將軍。
「常將軍，我想朱千戶了。」
沉默半晌，孫十二突然開口。
常茂聞言，自然知道孫十二說的是朱橚，他站起身親自去往內城。
沒過多久，朱橚便出現在城門前。
當朱橚看到孫十二時便打開了系統，只是正如那醫師所言，孫十二早該死了。
無論朱橚有多少積分也無法把他在鬼門關拉回。
孫十二一直在靠着一口氣撐着。
「咳咳，千戶你……來，來了，果然來了，咱就知道你會來。」
孫十二咳出大片的血跡，但嘴角的喜色怎麼也掩不住。
這笑讓朱橚一陣心痛，他也不嫌地面的泥水，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與常茂一同陪在孫十二的身旁。
孫十二看到朱橚后彷彿是打開了話匣子。
這位百戶居然又去遣自己的將軍常茂去取酒水，晃晃悠悠的扶正自己的身體。
他看着朱橚的臉。
「千戶，你……到底是誰啊？莫要……騙咱，咱都要走了。」
「大明五皇子朱橚。」
孫十二上氣不接下氣，聽到朱橚的真實身份后臉上的喜色更甚了。
「果然如此，哈哈……咳，哈哈，我就說千戶如此才能不可能是什麼朱五郎吧！老蘇他們還不信，硬要更咱犟。千戶怎麼可能與咱一樣是泥腿子呢？」
朱橚鼻尖微微一酸，勉力壓下后也是展顏一笑。
「莫要胡說，我爹就是佃農出身，誰說我不是泥腿子。」
孫十二聞言也是笑了。
就在這時，常茂的酒也終於到了。
就這樣，三壇酒。
朱橚、常茂、孫十二三人靠在城牆邊。
梅雨落在三人身上，染出大片泥點。
孫十二喝下一口烈酒，卻又在空蕩蕩腹部流出。
烈酒緩解了孫十二的疼痛，他接續開口，還是面向朱橚。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