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蛆蟲也有夢想
韋應寒面現譏諷之色,淡淡的道:“我敢有這奢望么?當年我老婆拿孩子整我時,你們又是如何對我女兒的?“
韋應寒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當時我手裏沒有一分錢,沒錢買奶粉,只好去工地打工。才四個月的孩子,沒有人照看,只能一個人躺在炕上,沒有人陪着。“
說到這裏,韋應寒頓了頓,似乎又陷入了當時那種無助的痛苦之中。
“我只能在早晨上班前,喂她一頓奶,然後就走了。直到中午,才有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跑回家給她餵奶。下午七點下班,八點必須要加班,否則只能滾蛋!只好再喂一次奶,然後加班到深夜。“
“可你們呢?我門都沒有鎖,就是盼望你們回來,可以進去看孩子一眼!“
韋應寒講到這裏,語氣里似乎有無限的壓抑,用顫抖的嗓音低聲道:“可你們是怎麼做的?明明聽到孩子在哭,都沒進屋看一眼!不願替她換一下尿布!“
“我白天上班,夜裏還必須加班到半夜,四個月的孩子,正是智力發育的關鍵時刻,怕她一個被關傻,我半夜下班還要逗她玩。整整四十多天,我每天睡覺沒超過三小時!你幫過么?你怎敢開口勸我去死?那我女兒還能活么?”
韋正光氣急敗壞得道:“這都是你自找的。你老婆要整你,你不願認慫,反倒要離婚。我能替你看着孩子讓你離婚么?讓世人如何說我們?讓人說咱們家一家都不是人,替你看着孩子讓你鬧離婚?現在到好,反倒怨我們不幫你看孩子?你這沒人性的東西!”
韋正光越說越氣,抬手給了韋應寒兩耳光。
韋應寒木然的抹了下嘴角的血,開口道:“我都忍你到這份上了,還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我把你當我哥,你把我當什麼了?”
韋正光道:“你把我當哥?仇人都比你強!仇人不會讓我走到哪裏,一有人提起,就讓我羞愧的抬不起頭來。只有你死了,這一家子心裏的烏雲,才算是散了!”
韋應寒木然道:“我沒吃你的,沒喝你的,更沒有花你們一分錢。你過你們的好日子,我過我的窮日子。就是窮的揭不開鍋,也沒找你們借過一分錢!我怎就礙着你了,一定要我去死?”
韋正光咬牙森然道:“你是沒吃我的喝我的,但你吃老娘的了!花老娘的了!”
韋應寒冷然道:“她是你娘,也是我媽。再說老媽有退休工資,又不是花你的錢。她老人家都沒讓我去死,你又憑什麼?”
韋正光憤怒的吼道:“你這麼大了,是有了孩子的人,你不養活老人,反倒讓老人養你,你簡直豬狗不如。”
韋應寒聽了,突然笑着道:“我再不好,也比豬狗強,豬狗不會叫娘。”
韋正光被氣笑了,“養只豬,來年還能賣錢,或宰了吃肉。喂只狗,它會看門,見了會搖尾巴。你呢?除了花錢會叫娘,還有什麼用?你有什麼顏面活在這世界上?你簡直就象糞坑裏的蛆蟲,拍死臟手,看着噁心,只有死了,才能讓人順心。你活着,就是存心來噁心人的!”
韋應寒憋屈的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十年前誰又能想到,當年的韋應寒,會活成現在這樣?就算我是糞坑裏的蛆蟲,也總有蛻變成蒼蠅的一天,也能展翅騰空,飛到鮮花盛開的地方!你又何必這般羞辱與我?我們必竟是一母同胞,我是蛆蟲,你又算什麼?”
韋正光冷笑道:“一母同胞?呵呵!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三歲看到老,你從小就不是個東西!這一輩子就是窩在糞坑裏的蛆蟲!還妄想變成蒼蠅?你就是變成綠頭明蠅,也只是看着漂亮,同樣是滿肚子的屎!我照樣一巴掌就能拍到爛泥里!你永遠別想飛起來,別想着噁心了家人,還要飛出去噁心世人!”
韋正光越說越氣,握拳給韋應寒來了兩拳。
韋應寒冷着臉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別超過我心底的界線!”說完,轉身就走。
韋正光聽了,愈加怒火中燒。“老子超過了你心理界限又如何?你以為老子怕你啊?”
說著,順手提起一個破板凳,照着韋應寒後腦勺砸去。
韋應寒根本沒有防備,後腦勺一震,破舊的凳子就地散了開來。
韋應寒回過頭,緩緩的轉身。後腦勺的血,順着頭髮,滴在肩上。鼻子裏也有一縷血跡,悄然流出!
眾人拱起火后,坐在一旁看兄弟兩的笑話。聽着兩人對話,覺得很是好笑。
覺得這哥倆說話很有水平,很是有點文藝范。
這些話既讓人聽的心塞,又讓人覺得很有意思。
只是沒想到,韋應寒忍了又忍都要走了,韋正光卻突然暴起傷人。眾人趕緊起身,準備勸阻。
只見韋應寒猛然揉身而上,出拳如電,一拳砸在了韋正光雙眼的鼻樑間。隨即雙拳擊出,朝韋正光脖子一側的動脈上連擊數拳。
韋正光高大壯實的身子一晃,一頭栽倒在地。
韋應寒滿臉血跡的騎在韋正光身上,一邊扇他耳光,一邊罵道:“媽的,老子讓你,敬你,反倒讓你當成了怕字。論打架,你算個屁?給臉不要臉的狗東西!老子打死你!”
眾人見了,趕緊抓住他雙手,強行拉起來,拖到桌旁坐下。不住的勸道:“算了,你哥喝多了,不是有意的。”
韋應寒憤怒的掙扎着:“你們放開我,不就是喝了幾口馬尿,借酒撒瘋欺侮人么?不給他點厲害瞧瞧,真當成老子只會忍氣吞聲,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你既然不把我當兄弟,我又何必忍你?”
韋正光被秦翔伍間扶起,搖搖晃晃的來到桌邊。聽了這話,睜開紅腫的雙眼,順手抓住桌上的茅台酒瓶,一瓶子砸在韋應寒太陽穴上。
只聽咔嚓一聲,酒瓶破碎。韋應寒腦袋一晃,一頭栽下,把酒桌就地壓的傾倒。
桌上的酒瓶水杯,嘩啦一聲,落地摔的粉碎,連伍間放在桌上的陰陽鈴,也一同掉在地上。
隨之,韋應寒滿臉鮮血的倒在地上,後腦勺重重的砸在滿地的碎玻璃渣中。伍間陰陽鈴輕薄的外沿,也深深的嵌入他左側耳後的骨縫裏。
韋應寒雙眼望着陰暗的夜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後一動不動,陷入了黑暗之中。
心中最後的一個念頭就是:“他媽的,老子今天終是讓人給除害了!我的女兒怎麼辦?她才八歲,從小就沒有娘,現在,連這沒用的爹,今天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