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靠誰？
李華沒有管李本忠像個傻子一樣對着火堆發獃。
他在邊防哨所的時候，每次出去巡邊都要半個月時間。
走的都是最荒無人煙的邊境線，每一次巡邊都像是一次野外求生。
部隊裏面有一整套的野外求生教程。這可都是軍中先輩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寶貴經驗。
回到學校后，他跟着驢友們出去征服大山，利用這些知識成了圈子裏教父一般的人物。
那什麼都懂的帥帥模樣，不知道有多少小迷妹晚上洗白白鑽他的帳篷。
“忠叔，我感覺我們在這山裡繞圈圈呢，都十幾天了，再這樣下去，即使沒有敵人，咱們也要餓死。”李華說道，現在這裏也就李本忠能跟他商量事情了。
“世子，這，您能不能不要叫忠叔，俄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李本忠伸手摘掉頭上的頭盔，露出了一塊暗紅色包頭巾，配上嘴邊的一圈短髯，還頗有幾分帥氣。
“好吧，狗叔，你說。”
李本忠一臉無奈，狗叔就狗叔吧。
他繼續說道：“世子，糧食確實是個問題，不過世子也不用擔心，後面跟着的那些永昌府的財主手中還有糧食，大不了到時候老子帶人去征繳。”
李本忠當年可是在農民軍中干過的，農民軍不要屁民納糧，吃的就是大戶。
李華趕緊搖頭道：“這可不行，狗叔，咱們就一百多人，真把後面這幫子老百姓惹急了，不一定是好事兒。更何況咱們現在連永昌都丟了，以後還能倚仗誰呢？咱們要是那樣做了，跟狗日的韃子又有什麼區別。”
李華的這個問題既是在問李本忠，也是在問自己。
他們今後依靠誰？出路又在哪裏？
“世子，末將只知道跟着晉王干。當年咱們從關中起兵，不也是什麼都沒有，現在咱們手中至少還有趁手的傢伙。”李本忠抖了抖手中至少有二十幾斤重的斬馬刀說道。
唉，無知者無畏啊。或者說傻人有傻福，李本忠就沒有李華那樣的煩惱。
“不過這路，確實有問題，我們走過的地方有路的痕迹，應該不會迷路，但是咋就走不出去呢？”李本忠也感到疑惑。
這些天一直都是他在開路。他們經過的地方是一條廢棄的古道。既然是古人開闢的道路，那麼肯定要通到哪裏，任何路都有個盡頭吧。
“給，狗叔，喝口茶。”
這個時候，那個德克塔火坑中旺盛的火苗已經將茶給燒開了。
茶水從壺嘴處滋滋冒出來，滴入火堆中，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李華提起黝黑的陶瓷茶壺，給李本忠倒了一杯滾燙的茶水。
這個時候，整個隊伍能夠喝上茶的也就是李華了。
李本忠畢恭畢敬地接過裝在竹杯中的茶水，放在嘴邊裝模作樣地吹了吹，嗅了嗅。
茶水有些燙，還無法下口。
“狗叔，我們當務之急還是要跟父王在怒江邊匯合。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這個小的省得，但是這路就這樣延伸，也不見別的岔路口，要不咱們回頭？”李本忠道。
“回頭肯定不行，不說咱們不可能再堅持半個月，就是後面那些百姓都要鬧僵起來。況且還更容易碰到韃子。”李華當即否定了李本忠想法。
李華抬頭看向自己身後植被茂盛的大山。
心裏忍不住想要咒罵個痛快。
那山就在那裏巋然不動，似乎是在嘲笑他的無能。
這山跟李華四百年後見到的山差不多。
山上的植被似乎也還是那些，筆直的竹子，在林子裏面見縫插針。
粗大的紅豆杉，一個個鶴立雞群，這種樹在後世已經少到要被保護。
但是在這裏卻比比皆是，還都是那種幾百年的古樹。
還有滇桐、紅椿、水青樹、木蘭、百合……
李華的目力極好，他甚至還看到了黃連、大黃、田七這些長在灌木叢中的藥材。
背陰處的石頭縫中，各種名貴的蘭花隨處可見，隨便采上一棵在後世也許就價值幾十萬。
到底該怎麼走出去呢？
“狗叔，我想去後面的流民中看看。”李華說道。
嚴格來說，後面那些跟着李華逃命的百姓，已經可以定義為流民了。
李本忠認為那些人對李華的安全可能會構成威脅。
“世子殿下，萬萬不可，您的身份尊貴，這些流民中的人成分複雜，難辨忠奸，咱們最好不要跟他們接觸，能讓他們拖在後面就已經不錯了。”
“狗叔，你知道父王為什麼能夠成為晉王嗎？為什麼那些嘍啰兵願意跟着他？為什麼那些百姓願意跟着咱們的大軍逃跑？”李華問道。
這個問題，李本忠自然是回答不上來的。
“那是因為父王對他們好，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都有判斷好壞的能力，父王對他們好，而那些韃子還有他們的走狗，暴虐不仁，所以百姓寧願吃苦、冒險也要跟咱們向山林里鑽。”
“殿下，-您這麼說，我懂了，讓小的陪您一起去，怎麼也會保着您的周全。”
李華沒有拒絕李本忠的護衛要求。
他剛才站起來走了走，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態還不錯。
因為一路上都有人照顧，並不缺衣少吃。
李華的身體早已經恢復。
主要是這副身體的底子很好，要不然，得過瘧疾，身體總要虛脫。
“狗叔，剛才那行軍灶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回頭跟我到後面去，正好將這個方法傳授給百姓，這東西簡單，一學就會。”李華想到後面的百姓也有生火的需要。
這種德克塔火灶，在野外真的非常的實用。
它的燃燒效率高，不僅僅沒有什麼煙，還能節省柴火。
李本忠招呼了十名刀牌手和十名火槍手一起跟在李華的後邊。
龍虎熊豹四個僕從護在李華的左右。
後面的流民距離李華休息的地方還有五六百米的距離。
他們應該不知道李華的世子身份，因為李華始終沒有打出旗號。
山道只有一尺多寬，位於山腰的位置。
並不是在山谷的最底部，因為山谷的最底部一般都會有溪流或者是積水。
這裏的山大都不是太陡峭，要不是茂盛的植被，爬到山頂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因為山道並不是筆直的，所以李華看不到後面的這些人。
他向後面快速走去，隨着跟流民靠的越來越近，李華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食物，但是卻有股子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