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時代遺物
按照恐怖遊戲的規律,藏着關鍵線索的房間一般都會給你塞兩三個不好處理的精英怪。
只是對於莽夫來說,這些事情不在考慮範圍內。
一鎚子把變形的門框敲開,嘴裏也不知道是哼着誰寫的歌,少年從塵土的煙霧裏走了出來,身上從員工儲物櫃裏撿來的黑色大衣並不算太合身。
“阿嚏!”
進門的噴嚏只能說是地下的溫度還是太低了。
何塞喜歡冬天是不假,但是對於讓他穿短袖的冬天只能說是敬謝不敏。
拎着他的鐵鎚,向房間裏踏出第一步的時候,肅清者常年的工作經驗就告訴他,整個房間裏不太對勁。
不是因為其他原因,而是在於從腳底下傳來的感覺。
這一地過來,地上鋪的那些紅色玩意走起來就像是秋天在田野上踩着落葉的感覺一樣,一腳踩下去能夠感受到鬆軟和腐爛。可這裏,進門的第一腳所感受到的就是純粹的瓷磚觸感。
主要還是太低的氣溫,他踩進來的時候第一時間覺得腳冷。
平常里有異常需要清理,而異常里如果出現平常...
那隻能證明有着更大的異常壓制住了現狀。
所以這裏有什麼呢?
房間裏擺設如常,會議桌,保險箱和茶杯都在它們該在的位置。頭頂的光源比起其他環境裏也顯得更加充足和令人舒適,腳下的瓷磚光亮能夠照亮人影,如果俯身下來觸摸能夠感受到表面層層寒意。
就像最普通的辦公室一樣,一切如常。
何塞繼續向里。
破解未知有好幾種選擇,最安全的辦法是可以在外面慢慢分析試探,但一般情況下這樣的前提是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的聰明人。
何塞的智商只能是湊合,而且時間緊張,他可不想讓晚飯變成夜宵。
所以他選擇另外一種方式。
直接莽進去,觸發所有的機關,用力量來拮抗危險。
快步走過房間,深吸一口氣,他對着面前保留着記錄的保險柜掄起大鎚。雙臂緊繃,跨步扭腰,調動全身上下的所有力量一起砸在這一方金屬的矮柜上。
沒有預料中的響聲,相反只是如同泥塑般被輕鬆土崩瓦解。
不止是外殼,就連裏面的文件也一起崩塌。
什麼鬼?
修正院的保險箱都是特質被符文加固過的成果,單論硬度雖然不能和坦克主炮硬碰硬,但也絕不是靠着一鎚子買賣就能夠解決的問題。
這一下產生的餘波,更是擴散到了周圍。
塵土飛揚,本來擺放整齊的傢具因為氣浪的衝擊盡數垮塌為了塵埃。
“額...”
何塞本來以為會有什麼突施冷箭,又或者有什麼機關爆炸,可現在看起來怎麼都變得這麼弱不經風?而且東西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沒了,他到哪去找文件和備忘錄?
二度掃過整個房間,在這一地的灰燼里,他覺得某個地方好像有些不對。
大部分原來的物品都垮塌成為了一坨散沙,把本來發亮的地面變成了土木專業的工作枱。可唯獨在房間的另一端,本來何塞沒探索的柜子位置,能看出來有着一個明顯的物品存在。
何方妖孽藏在這裏?
本來想直接一鎚子上去,可他又生怕裏面有什麼重要的玩意。
“大日如來在上?”
有沒有保佑他不知道,但是氣勢到位就行了。
何塞把手伸了進去,在這灰燼里謹慎的伸手摸索向前,
最終在指尖所觸摸到的是一個好像拐杖中間關節的細長棍棒。
心頭一喜的同時,右手回縮,他本想着先把東西拉出來看看。可不知道為什麼,裏面某些玩意反向中和了他的力量,無論再怎麼用力,都沒辦法移動絲毫。
沒辦法,只能慢慢來了。
把鎚子放在一邊,把大衣脫了下來,雙手抓着衣領來回抖動,當成一個湊合著使用的風扇,把擋在視野里的灰塵儘可能的吹散。
在不考慮嗆人的前提下,還是挺有效果的。
在又一次的撲騰之後,何塞收回衣服捂住口鼻,開始等着煙塵散去。
裏面是一個人。
比起那些外面被垂吊著苟活的傢伙,這位明顯就有骨氣得多。
主要是在字面意義上體現的,這傢伙全身上下一絲肉都沒有了。
可能他剛躲進來的時候還是個活人,可現在何塞眼中看到的這傢伙,坐在椅子上,擺了個二郎腿,左手拿根銀色的拐杖,右手抱着本書,抬着腦袋用那空洞且沒有眼珠的兩個窟窿看着來人。
何塞看了一會,又打量了下自己手裏沾着灰的大衣,把那東西披在了對方身上,又走回原位看了看,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巫妖造型還不錯嘛。”
鬧歸鬧,這一方面也是個何塞想要做的測試。
用衣服間接的接觸總比直接上手要來得好。
不過之前他是不是已經上手摸過了?
額...
反正試一下也沒太大損失吧。
文件顯然是不會有太大問題,但問題是另外一隻手裏攥着的東西——那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不像是個簡單的玩意。
銀色的光輝即便是在灰塵的掩蓋下也不能遮蔽,從中段開始,兩條蛇纏繞爬行,一左一右的陪伴在權杖的頂端,紅藍色寶石所作的眼睛共同指着中間閃爍不定的綠玉。
即便是文盲如何塞,也猜到了這東西裏面藏着的一種可能。
黃金時代的遺物...
可這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想了下,肅清者沒有盲目去動權杖,而是先去觸摸那本被放在右手裏的書頁。
裏面也許會有些有用的信息?
可當他摸到的一瞬間,腦後突然升起一陣惡寒。
顧不上太多,下蹲翻滾一氣呵成,在攻擊爆裂的聲響響起的同時,他已經恢復了蹲姿,右手握住了本來停放在不遠處的鐵鎚所在的位置。
權杖頂端的綠色光芒吞吐不定,如同燃燒的幽冥光芒。
在這詛咒光芒照耀下,那白骨擺脫了原來的姿勢,站立而起。
剛剛的攻擊就來自於他,權杖揮舞,綠光閃爍勾勒痕迹,在渾濁的空氣里切出軌跡。何塞抓起雙手重鎚,在對方攻擊延遲的瞬間插空予以反擊。
只是這個硬度...
從虎口上傳來的酥麻感遠超預料,何塞感覺自己對這傢伙的硬度好像有點誤判。這真得是一塊骨頭嗎?就是鋼筋水泥的混凝土,錘上去也沒有這種觸感啊!
來不及多想,因為那追命的綠色閃光已經二度劈下。
鬆開武器向後,何塞回頭看得時候,他那把用以太鑄成的鋼錘已經在這一擊里被化作碎片。
草...
對於骷髏類的生命,打擊類鈍器比長劍要好很多。因為刀劍是人類鑄造出來殺戮生命的武器,但對於非生命的存在,就像是眼前的骷髏架子一樣。
如果按照以前的用法,一下往身體中間捅,有多大概率會從骨縫裏面透過去?
單手錘在右手裏凝聚,陰影披上半身,在這短暫的交手裏,何塞就已經知道這傢伙是要玩命對待的對手了。
加班也就算了,怎麼現在打架都要玩越級的?工作環境這麼惡劣還不加工資,什麼黑心工廠。
腹誹了一句,何塞在灰塵里起身,二度衝上。
畢竟是屍體,就算是靠着遺物詐屍,靈活性也肯定是不如以前。
鎚頭打擊在肩關節,砸在膝蓋,敲在後腦勺。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何塞躲入攻擊的死角,在對方轉身的時候連續出擊。
可沒有任何效果,甚至沒能留下任何一個小烙印與坑窪。
相反,他的手掌在這連續不斷的反震里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一看就常吃鈣片啊,沒什麼骨質疏鬆的毛病。”
躲開橫掃,何塞沒有角力的想法,這傢伙起手的那下連瓷磚地板都劈裂了的動作就已經註定了在基礎面板上兩人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廢狗?”
試圖去呼喚能決勝的昆古尼爾,可在這時候...
您呼叫的對象不在服務區內。
草!
不過好在沒太大的危險。
死人動作的緩慢僵硬決定了無法對於能夠靈活躲閃的活人造成太大的威脅。
可再這麼耗下去..
何塞能夠感受到身體內部開始出現了問題。
尤其是那塊半癒合的傷口,沒有破裂的風險,但還是很疼啊。
沒有決勝的手段,那撤走是不是一種選擇?
又是一擊沒能起到效果,逃跑...不對,戰略轉進的想法逐漸在少年頭腦里佔據更大的分量。
可就在他想要脫身的時候,回頭看去,被他破開的房門上已經長滿了扭曲的紅色荊條。可無論那些噁心的玩意如何扭動,都似乎是有一道無法穿越的空氣牆把這些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攔在了外面。
撤退也不用考慮了,只能想辦法死戰到底了。
這骷髏玩意打是不用考慮了,就是盾構機怕不是都解決不了這東西。
正面不行又不能等死,那就得想想其他辦法取勝了。
就像是一直以來的弱項一樣,何塞沒有元素攻擊的手段,他唯一一點可能的火焰傷害來自於兜里的打火機,但是如果真能拿到哪個嘗試的距離,人家回首一個大逼兜可能何塞就得直接考慮remake了。
換個簡單點的思路吧。
理性的邏輯開始分析可能的答案。
他需要消滅這裏的異常,那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根除源頭。
起源不可能是這骨頭架子,除開沒骨質疏鬆,這傢伙沒啥特點。
那要不就是書本,要麼就是權杖。
那誰有更大嫌疑簡直是一目了然吧!
滑鏟躲過一擊,拉近距離,下定決心的何塞發起衝鋒,拋開其他所有的想法,以孤注一擲的態度來進行這般的行為。
右手握住權杖,就像是一開始時候那樣,骨架子裏面爭搶的力量遠比他強大。
但傻子才會和你硬碰硬啊!
為了能夠儘可能的發揮距離優勢,白骨的手抓在末端。
何塞的手則抓在中部,他的嘴角露出微笑。
在硬度上,這玩意無可挑剔,可再怎麼說,本質也不過是個骨架子。它也許說能靠着手指關節的錯位來找到固定權杖的手段,可缺少皮膚的摩擦光滑骨架子在面對方向變化的時候,又有什麼變化?
雖然拉扯不動,但是沒說不能向上提啊!
以旱地拔蔥的氣勢硬從對方手中抽離!
權杖脫手,那本來還在活動的骨架陷入靜滯,何塞看着它,它也在看着何塞,本來不存在眼瞳的窟窿里,少年能夠感知到某種不存在的視線。
它好像還在等待什麼,被執念約束的幽魂還未離開。
何塞不是亡靈法師,但奧丁在記錄里也有着與靈魂相關的手段,藉此他能夠隱約感覺到對方的想法,這純粹的渴望讓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抬起手來,舉起對方用生命守護着的遺物,輕輕敲打在那光滑的腦殼上。
“工作編號00186,肅清領域下屬肅清者,在此接收龐貝分部所發掘遺物。”
“同志,你的工作完成了,現在下班。”
骷髏滿意的點了點頭,崩解為一地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