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3姓家奴的盧雲
旅館老闆顫顫巍巍地看着歐昆被兩人架着從樓上走下來。
“這是螺絲刀的地盤,你們別搞事。”
他色厲內荏地朝着兩人說道。
老六拉開衣服,漏出裏面的衝鋒槍,瞪了他一眼後走過去,問道:“知道老子是誰嗎?”
老闆瑟縮着往牆上靠了靠,想去摸櫃枱底下的槍,又沒那個膽量。
“不......不知道。”
老六笑笑,轉身就走。
“不知道就好,嘿嘿。”
兩人將歐昆推進車裏,重新找出繩子給他捆成粽子。
“大哥,你們這繩子顏色怎麼是花的,看着像是洗腳城拿出來,不對勁啊!”
歐昆都快哭了,開始猜測兩人到底想把他怎麼樣。
“閉嘴。”
老六抓起一團擦車的抹布,就給他嘴巴堵上了。
兩人開着車,快速離開,免得螺絲刀出來找麻煩。
開了一段路,盧雲停下車,拉着老六走到路邊。
“雲啊,咱現在咋弄?七個人,肯定都有傢伙,咱可干不過,要不叫隊長帶人來吧?”老六有些擔憂地說道。
“怕個毛?”盧雲一邊摸索着口袋,一邊走向路邊的一個電話亭。
“他再牛,在城裏牛得過治安署?”
一連塞了五六個硬幣,盧雲直接撥通了報警電話。
昂賽最近20年換了四個政權,大大小小不知道幹了多少仗,各種設施都被打廢了。
這一屆的昂賽老大掏了點錢,禮貌性地修繕了一下公共線路,現在城裏還能打打有線電話,出了城只能靠吼,而且打電話老他媽貴了。
“喂,我找拉瑪......跟他說我有重要線索......有個叫老卡和麻吉的畜生,拐了小孩藏在東山路22號的倉庫,歹徒有7個人......對對對,你幫我轉告他......我是熱心市民......你去抓就完事兒了,哪這麼多廢話?”
嘭地一聲,盧雲掛掉了電話。
老六湊上來,朝着盧雲說道:“治安署的廢物靠不住,咱還是讓隊長帶人來干吧。”
盧雲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所以隊長老罵你沒有政治智慧!真不知道你咋這麼憨,天天就想着找隊長找隊長,人家是軍部的稽查隊隊長,不是治安署的隊長,你動點腦筋行不行?”
老六翻了個白眼,回了一句:“你聰明,也沒見你干成啥大事兒,還不是跟我一樣被放在外頭。”
“咋的,你想去營里報到啊?”盧雲瞪了他一眼。
“我不想去營里,我只想跟着隊長,隊長身邊最舒服。”老六面無表情地說道。
“拉倒吧你,你這二百斤的熊樣去了也是給隊長丟人!”
老六瞅了瞅盧雲那張批臉,罵道:“你長得多英俊似的,大哥不笑二哥,少他媽糟踐我。”
兩人一邊對罵一邊回到車裏,歐昆仰着個頭嗚嗚嗚了半天,也不知道想說啥。
盧雲沒鳥他,拿出筆和本子開始書寫,隨後一腳油門直奔治安署。
老六拉開車門,把歐昆推了出去,對着治安署大門喊道:
“來人吶,出來抓犯人吶!”
喊完之後,立刻有一個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員從門崗露出了個腦袋,好奇地看向這邊。
老六將盧雲先前寫的那張紙揉成一團,直接丟了下去,隨後朝着盧雲喊道:
“走!”
盧雲一腳油門直接閃人。
赤着腳剛在地面站穩的歐昆獃滯片刻,
抬腿就要跑,可惜老六心思髒得很,特意給他腳上栓了一條短繩,他根本邁不開腿。
“嗚嗚嗚嗚~”
剛剛衝出來的警員一把給他按住。
......
盧雲剛把車開到東山路,就看到幾台警車衝到了22號倉庫門前,一群警員抱着槍就沖了進去。
“我草,今天黑皮吃了什麼神仙屎,來這麼快?我還以為還得好一會兒呢!”老六有些驚訝地說道。
“估計是孩子沒了的人早就報警了,所以黑皮一接到我們電話就出動了。”
盧雲將車遠遠停着,摸出一個望遠鏡觀察着那邊的情況。
倉庫內響起幾聲槍響,隨後陷入安靜,幾分鐘后,警員護着三個孩子走上了警車。
看到那幾個孩子的年齡和外貌,盧雲恨恨地罵了一句:
“我草,這些雜碎,不是拐小孩!”
老六拿過望遠鏡仔細看了看,一時間沒明白盧雲啥意思。
“怎麼不是,十二三歲也是小孩啊。”
盧雲搖搖頭,解釋道:
“不是一個意思,一般搬石頭的,要麼是挑四五歲以下的,賣給沒兒子的人,要麼是綁十六七歲以上的,抓去做苦力。你看這三個小孩,長得漂亮,有男有女,這年紀正好是記事兒了,但是又沒什麼力氣幹活的,你說他們抓了去幹什麼?”
老六沉默,他已經明白盧雲想說什麼。
片刻之後,他開口道:“這些人真噁心,男孩都抓,還好你長得丑,沒被他們看上。”
“去你碼的,老子當年被人買去是傳宗接代的!”
盧雲罵罵咧咧地回了一句。
老六舉着望遠鏡說道:“你說你那爹媽咋那麼狠啊,有了親兒子就不要你了。”
盧雲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摸出一根煙點上。
老六無心的一句話揭開了盧雲心底的傷疤。
他大概兩三歲的時候被人拐走,賣給一對沒有兒子的夫婦做兒子,指望他給自己家接續香火。
後來母親突然懷孕了,生下了一個兒子,弟弟長到三歲的時候,家裏實在太窮了,以前對他還不錯的父親,突然就決定把他賣給一家工廠。
那年他才9歲,被父親送到工廠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對方的兒子。
他還記得自己的父親拿自己跟工廠老闆換了一袋子米,那袋米最多不超過三十斤。
他哭着求父親帶自己回家,那個男人甩開他的手,背着米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工廠里,老闆根本沒把他當人,一天干十幾個小時,吃得是狗都嫌棄的飯菜。
他實在熬不住了,藏了一把螺絲刀,半夜撬開房門,捅死了看守想要逃走,但是最後又被追上抓了回去。
老闆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最後想要弄死他的時候,路過的一個男人聽說了這件事,出了一筆錢把他買了下來。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奄奄一息的時候,那個地中海大叔灌了一壺水到他嘴裏,然後說道:
“在舊土時代,孩子是應該呆在學校的。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改變這個世界?”
他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抬起手擦掉眼上的血污,看清那個男人的長相后,盧雲朝他說道:
“他媽的......我只想砸碎這個狗操的世界!”
男人把他養在身邊,他發現除了自己之外,男人還有十幾個孩子。
他是個積极參与政治的教師,他教這些孩子讀書寫字,教會他們怎麼在這個世界生存。
盧雲是這群孩子裏最倔強的一個,他對男人教的東西沒有興趣。
12歲的時候他拿着男人的刀,跑出去幹掉了一個正在姦汙女人的惡棍。
回來之後他握着染血的刀告訴男人,他想學怎麼開槍,學怎麼殺人,只要學會這些,他就能幫男人完成對方的偉大理想。
男人檢查了一下他毫髮無損的身體,冷着臉說道:“你的這些兄弟,有人要做鉛筆,有人要當標尺,有人要當白紙,還有人要做橡皮擦。既然你對這些不感興趣,那我就成全你,送你去做刀,去做我手裏那把能砍碎一切的刀。”
他學會了用刀,學會了開槍,學會了怎麼用最快的速度放倒敵人,但他沒能成為那把砍碎一切的刀。
因為男人死了,他的偉大理想,和一顆貫穿太陽穴的子彈一起埋葬在了他的書房裏。
他再也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抱負,再也沒有機會揮舞他辛苦鑄就的刀。
盧雲第三次失去了自己的“父親”,他對這個狗操的世界徹底失望了。
老六神經很粗,根本沒察覺到盧雲的異樣,他看見警員們已經帶着那三個小倒霉蛋離開,便拍着盧雲的肩膀說道:
“咱們溜吧。”
“再等等,人還沒全帶出來。”
盧雲回道。
“都拉走了,哪還有啊?”老六問道。
“我說那幫雜種,沒看見只出來兩個活的兩個死的嗎?還有三個。”盧雲淡淡地回應道。
“是哦,都沒看到老卡這鱉孫。”老六拿着望遠鏡仔細打量那四個罪犯。
等了片刻,大部隊開走,只留下幾個警員處理現場。
老六放下望遠鏡,朝着盧雲說道:“那看來還有三個人沒在這裏。”
“溜了,回去睡覺。”
盧雲發動汽車直接跑路,半路找了個黑燈瞎火的地方,將假車牌換下,兩人才將車開回家裏。
第二天一早,兩人睡了個自然醒,正琢磨着上哪去鬼混,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盧雲拉開門一看,是昨晚那個給他傳消息的青年,他叫昆西,是替隊長在街面上幹活的人。
“隊長叫你中飯的時候去見他,還是老地方。”
盧雲點點頭,回道:“好,看來又可以白蹭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