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螳螂捕蟬
秦府外,憐兒挽着寒末,儼然一對小情侶,花前月下好不浪漫。
圍着秦府轉了一圈,憐兒問道:“公子,不進去嗎?”
“不用了。”
寒末想進去的,可風險太大,牆裏圍了一圈人,還有幾隊家僕在巡邏。
“公子,憐兒能讓你進去,相信我。”
“憐兒,你不怕死嗎?”
“怕呢,可你一直握着‘銀龍令’,我看着累嘛。”
“我收起就是了。”
寒末並不打算追查銀龍令,如此大張旗鼓夜襲寒府,秦家充其量是個幫凶,那可是王府,怎能容忍刺客三番五次潛入,因此,寒末隱隱覺得寒晟有問題。
反正,他不想當棋子,更不想賠上小命。
“起火啦,救火呀,快來救火……”
秦府側面有一小片松林,突然間火光衝天,還散發著濃烈的酒味。
憐兒開心道:“公子,我們去湊熱鬧。”
望着憐兒,寒末感覺很不對勁,開口道:“你放的火?”
“不是的公子,我只是想過。”
“真不是?”
“憐兒發誓……”
“去看看。”
大半夜的,怎麼會突然起火?
兩人走向松林,來到一半,憐兒說道:“公子,你看裏面。”
他已經發現,秦府亂成一團,很多人朝起火方向跑,應該是大火燒進了院子,此時若要潛進去,再輕鬆不過。
面對誘惑,寒末沒能扛住,拉着憐兒掠了進去。
兩人趁亂弄暈兩個家僕,換了對方衣服,跟着幾人趕去救火。
“一群白痴,跑什麼跑,繼續巡邏。”
途中,幾人被一名老者攔下了。
領頭男子應了一聲,喊道:“跟我走。”
幾人排成縱隊,寒末跟在最後,憐兒在他前面。
看着憐兒背影,寒末忍不住發笑。
憐兒其實挺高挑,但身段太細,穿着家僕裝走在一群男人中,怎麼看怎麼像個小丑。
瞥見他邪惡的小眼神,憐兒氣得牙痒痒,幾次反手掐他,一次也沒有成功。
小隊巡到一座小橋,迎面過來的巡邏隊長喊道:“你們是新來的吧,管家讓你們去大廳,有其它安排。”
聽說是新來的,寒末心中一喜,放棄了開溜的念頭。
隨着小隊來到大廳,他最後一個進門,大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
憐兒嚇出一聲尖叫,本能地往他身上靠。
“別怕,見機行事。”
寒末也慌,可他沒人可靠,也不能在女孩面前失了面子。
關個門而已,不見得就會有事,他確定潛入秦府時沒人發現,就一會兒功夫,對方不可能知道他倆是冒牌貨。
“你們幾個,給我打起精神,去後院巡邏。”
大廳里,是院子裏攔下他們的老者,也就是秦府管家。
寒末感覺對方的目光很奇怪,好像一直盯着他。
應該是想多了,都說了去後院,換個地方而已。
他扯了扯衣領,踩着齊步跟在後面,前面隊長剛出門,管家喊道:“後面兩人,站住。”
寒末一顫,抓着憐兒準備逃,管家說道:“你倆留下,把大廳打掃了。”
“是。”
虛驚一場。
寒末回身抱拳,額頭直冒冷汗。
剛鬆口氣,左後門進來兩人,寒末眼睛一挑,心一下子涼涼。
來人是秦沖,後面跟着一名女子,
身材火辣,一身黑衣,矇著面。
看到女子,寒末證實了自己的判定,他掃了一眼大廳,沒有出去的可能。
“寒冰公子……”
不是吧,秦沖怎麼可能認出自己?
沒戴面具,穿着秦府家僕裝,臉上還抹了黑灰,正常情況,站在秦沖面前也不可能認出。
我成了螳螂?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樹林起火,管家攔截,返回大廳,串連之前種種,寒末確定,他就是一枚棋子。
事實上,他早就是棋子了,和郡主成親本就是一個巨大陰謀。
“寒冰公子,可還認得秦某?”
“秦少,好久不見。”
寒末苦笑。
秦沖一愣,笑道:“是啊,不過,堂堂王府公子爺,跑到我秦家做家僕,倒是新鮮。”
“犯了錯被趕出來,這不要吃飯嗎。”
“是嗎?”
秦沖看了蒙面女子一眼,只見對方輕輕邁了半步,身體一滑出現在了寒末眼前,冰冷的匕首抹在他的脖子上。
寒末不敢動,看着秦沖走到跟前,從他身上搜出銀龍令,喝道:“這是哪來的?”
“撿的。”
寒末納悶了,這東西只有憐兒知道,而憐兒一直陪着他,秦沖怎麼可能知道他有這個東西?
表面裝作若無其事,腦子飛速旋轉,他很快想到了知百事。
“你最好說實話,免受皮肉之苦。”
“沒必要騙你。”
“打。”
秦沖一臉狡詐,再不是之前那個彬彬有禮的錦衣公子。
“等一下。”寒末也不奇怪,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有這東西?”
“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蠢?”
寒末無語,說道:“這東西確實是我撿的,有人說秦府可能知道來歷,看來他沒有騙我。”
秦沖喝道:“說,誰讓你來的?”
女子冷哼一聲:“絕不可能,這小子撒謊。”
“打。”
秦沖扇子一揮,朝憐兒走去。
考慮到女子的實力,寒末不敢輕舉妄動,說道:“我說的是實話,你們為何不信?”
女子瞥了他一眼:“人在令在人死令毀,誰也不可能檢到,懂嗎?”
“人都死了還怎麼毀令牌?”
“能殺死持有令牌的人,天下沒幾個,而這令牌,天下也沒幾塊,白痴。”
寒末明白了,令牌根本就不是刺客掉落的。
他還想說什麼,女子收回匕首,左手抓着他脖子,右腳一勾把他拍在地上,掄起拳頭就砸。
憐兒叫喊着撲上來,被管家輕鬆制住。
秦沖走過去捏着她下巴,邪笑道:“小美人,你想得本少好苦呢,親自送上門來,是不是也想本少啦?”
“走開。”憐兒甩開腦袋,喊道:“別打了,放開他……”
“門都沒有,他動了本少的女人,得死。”
“你敢,他是王府的人,出了事要你們秦家陪葬。”
啪。
秦沖被激怒,扇了憐兒一巴掌,氣憤道:“你威脅本少,他自己找死,本少並沒有出府,如何殺人?”
憐兒懶得和他糾纏,靈機一動說道:“我知道銀龍令是哪來的,你們放開他,我說。”
“銀龍令?”女子震驚,停下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
秦沖驚訝道:“她就是一青樓女子,我……”
“我不是,你瞎說。”憐兒大聲申辯:“我是公子的丫鬟,放他走,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們。”
“說不說已經不重要,你們都得死。”
女子將寒末提起來,聲音冰冷,不容置疑。
“人在我們手上,跑不了,先聽她怎麼說。”秦沖轉向憐兒喝道:“殺你,本少毫無顧慮,說。”
“先放他走,否則,殺了我也不說。”
“是嗎,都說煙花女子無情無義,你倒是個例外。”
秦沖揮動扇子,嘩啦一聲,憐兒發出一聲尖叫,衣服從上到下被切開,秦沖反手一抓,家僕裝被撕成幾塊。
瞪着憐兒優美的身線,秦沖像個傻叉,足足看了十秒說道:“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說。”
憐兒眼淚都出來了,裏面雖穿着裙子,可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她咬着牙瞪着秦沖,一個字不說。
秦沖好像沒什麼耐心,又或者有意想要羞辱憐兒,扇子一挑從憐兒胸前劃過……
“住手。”
寒末發出一聲暴喝,一股怒火從體內噴薄而出,撞開女子撲向秦沖,人在虛空,拳頭燃起熊熊火焰,一拳砸在秦沖肩上。
秦沖被轟飛出去,嚎叫着趴在地上吐血。
暴走成功,寒末也因此付出慘重代價,手被燒傷,身體也受到極大震蕩,晃了晃癱倒在地上。
沒有爆體已是萬幸,他晃了晃手臂,另一個自己沒有出現,帶着幾分失望,寒末掙扎着想爬起來,女子凌空一腳踏在他胸口,揮起匕首刺向他心窩。
砰。
憐兒猛地撞向女子,匕首失去準頭插到地上,女子回手一刀刺中她肩膀,左手一揮將她拍飛,匕首劃了一道弧線繼續扎向寒末。
“住手,銀龍令是寒王給他的。”
此話一出,幾人被震住了。
憐兒艱難地爬起來,說道:“他要出了事,秦府必遭滅門。”
秦沖傷得很重,卻也不糊塗,顫抖着說:“不能殺他。”
女子想了想,嚴肅道:“秦少,這事關係重大,誰也擔不起後果,他們必須死。”
“那也不能殺,我去請示父親大人。”
“不必。”女子說道:“我們只有一個選擇,殺了他們,迅速撤離。”
秦沖扭頭看向管家,對方古井不波,老臉如一潭死水。
沉默良久,秦沖呼了口氣,說道:“我聽你的。”
兩人達成一致,寒末崩潰了,有心想要暴走卻是無力,女子的實力太過強大,他壓根就發不了力。
此時此刻,他唯一的希望是身體不受控制,可另一個自己彷彿離他而去,無論內心如何呼喚,沒有反應。
憐兒,對不起……
看着匕首捅向心窩,聽着憐兒絕望的喊聲,寒末悔不當初,表面平靜內心卻在吶喊。
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
我不想死,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