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醜
陳揚他們已經軍訓了十來天的時間,眼看再過兩天就要結束了。但偏偏他們班級軍訓的各個項目都做的差強人意。尤其是走正步這塊,一個個走的像打了敗仗似的,蔫聲喪氣不忍直視。教官指點了好幾天,他們還是像一句話沒聽進去一樣,依舊各走各的,腿抬起的高度直如那句詩里形容的“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一樣。腳落地時要麼是軟弱無力,要麼就如某個大會現場觀眾鼓掌結束時,零星寥落的掌聲般參差不齊。教官看着他們的表現,臉上表情比吃了一隻死耗子還難看。他心想:“這要是在比武大會上走成這副德性的話,以後回部隊裏真要被戰友們活活笑死了。”他氣呼呼的大聲道:“既然你們這麼不爭氣,今天咱們就只訓練這一個項目,什麼時候把這個正步走齊了,就什麼時候休息。”陳揚他們聽了這話,一個個心裏哀哀叫苦。但見教官陰沉着一張臉不比往日,誰也不敢多說話。就這樣聽着教官的號令一直走了一兩個小時,效果的確提高了不少。但顯然還未達到教官要求的水平。他搖着頭覺着一個班裏五六十人同時走正步,不大好看出哪些同學做的不好。便想出了個注意,將這些人分成了七列,一列八九個人。然後一列一列拎出來單獨訓練,這樣就就比較容易看清楚了。
當他提出這個要求時,陳揚便感覺苦不堪言。他腳上墊的衛生巾,剛開始走正步的時候,腳踏在上面軟軟的還算舒服。但那東西畢竟不合腳,走的時間長了,便感覺那東西墊在腳下不太穩固。像一條小蛇一樣從腳後跟處一點點的向外鑽出來。而何啟鳴和劉晨兮他們就比較聰明,在衛生巾上面又墊了一層鞋墊,便沒有他這種尷尬的窘狀。
陳揚當時心裏只想着趕緊結束,等休息的時候好找個沒人的地方把那東西取出來。但往往事情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屋漏偏逢連夜雨,越擔心什麼就越發生什麼。他偏偏又被安排在了第一列,這時候只能硬着頭皮出來走正步。他在前面走,耳中就聽見身後隱隱的傳來一陣竊竊的私語聲,他心中有鬼,感覺那些人肯定是在嘲笑自己。所以做起動作來就畏手畏腳的不大自然,好幾次都沒跟上隊伍的節奏。教官看的不耐煩了,走到他面前大聲道:“同學,出列!”陳揚紅着臉只能向前跨一步走了出來。教官又大聲道:“你自己單獨走一遍,其他人原地休息。”陳揚按着他的口令,高抬腿然後把腳用力的落在地上,他眼睛的餘光都能看到鞋後跟處掛着一條白色的東西——那玩意已經爬出來一小半了,映襯着紅色地面的操場顯得格外刺目。
終於教官也發現了異常,大聲問道:“你腳上拖的什麼東西?”
或許天氣炎熱,陳揚被曬了一上午,曬的腦袋發昏,也或許是連續軍訓了兩個多小時,他腦袋被軍訓的縮了水。反正他當時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就說了一句讓他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回答。他大聲道:“報告教官,我衛生巾跑出來了。”這聲音在操場上來回蕩漾,全班有那麼一瞬間的沉默,然後便是一陣哄堂大笑。陳揚說完話也才反應過來,他的臉瞬間紅的可以同腳下的紅色跑道相媲美,當時真恨不得有個地縫可以鑽進去。不用轉身就能想像出同學們大笑的場景,一個個肯定笑的捧腹拍胸,前仰後合的。就連教官這麼嚴厲的角色,也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
他們笑了好一會兒,教官才讓陳揚回入隊伍里。但也因為這個小插曲,剛才軍訓的嚴肅場面自然也就沒有了,教官只能讓他們休息一會兒。陳揚當然少不了被那些男生嘲笑。不過對於他們的嘲笑陳揚倒並不在乎,他最在意的是自己這副窘態,肯定也全被夏昕看到了,這樣一副形象在女神心裏得降多少分啊!
他不自覺的向女生休息的隊伍里看去,一眼就看見了夏昕,她這時候也恰向他這邊望過來,兩人四目相對,只見夏昕微笑着向他點了點頭,似乎是在告訴他不要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陳揚看見這安慰的眼神,心裏頓時安慰了不少。
其實自從那次知道夏昕和他一個班之後,陳揚就對夏昕特別注意。每次軍訓,他都有意無意的向女生隊伍里看一看,尋找夏昕的影子。只要找到她的位置,看着她在陽光下時而皺眉,時而微笑的側臉,以及她嬌嫩的身影,心裏就彷彿有一股暖流輕輕流淌過去一樣。這幸福感足以與頭頂的驕陽抗衡,他寧願在太陽底下暴晒一天,只要能看見夏昕的一顰一笑也就心滿意足了。可惜的是,他們軍訓,男生和女生是分開的,沒法互動,就連中間休息也是男女生各自分開,陳揚沒機會和夏昕親近,只能遠遠看着而沒機會觸碰。好在這幾天,陳揚同何啟鳴中午晚上一起去食堂吃飯,有時候能碰見夏昕和蘇芮,幾個人就坐在一起用餐,在一起談談說說,時間久了,陳揚和夏昕的關係也就慢慢熟起來。
這天軍訓完,因為衛生巾的事,何啟鳴和劉晨兮一直開陳揚玩笑,他心中生氣,吃飯的時候便不願和他倆一起去。自己在宿舍呆了半天,等食堂快沒人的時候,才一個人慢慢悠悠的走去吃飯。到了食堂,他點完餐就在一張靠窗的座位上坐下來。這位置視野比較開闊,能看見遠處的操場和教學樓,他一邊吃飯就一邊看着外面的人來人往。
他們學校除了宿舍樓安着水管以外,教學樓後面也安了一排水管,方便學生用水,這時候就有許多學生在水管旁洗漱。陳揚向那邊望着,突然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那邊走去,只見她穿着一條迷彩褲,一件緊身的白色t恤上衣,纖腰婀娜,長發飄飄,正是夏昕。她一隻手提着兩隻暖壺,另一隻手平端着一隻粉色臉盆,臉盆里也不知放着什麼東西,反正看那樣子拿在手裏是非常的吃力。陳揚平常難得有機會能單獨碰到她,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哪裏肯錯過。他看着餐盤裏還有一小半沒吃完的飯,也顧不得吃了,拿起來就倒在不遠的廢菜桶里,將餐盤往回收桌上一放,也不管餐廳牆上寫的那些話了“一粟一米當思來之不易”,這話此刻和遇見夏昕相比,簡直不能同日而語。一個箭步就向外沖了出去,一直跑到離夏昕十幾米遠的地方,才把腳步慢下來。然後他調整好呼吸,裝作偶遇一樣,故意喊了聲:“夏昕?”夏昕回過頭來看見是他,笑道:“咦,這麼巧啊。”陳揚心想當然巧了,笑道:“我遠遠的看着像你,還不敢認,想不到還真是你。”他說著話已走了過來,又道:“你這是幹嘛去,又是暖壺又是盆的?”夏昕因為兩手提着東西太沉了,就把臉盆叉在腰間,這樣能省力一些,見陳揚問,便扭了扭腰肢向陳揚展示盆里的東西,道:“我來這兒洗洗頭。”陳揚才看見她盆里裝的是一些洗髮膏護髮素毛巾之類的,順手便把她手裏的兩隻暖壺接了過去,笑道:“怎麼不在宿舍里洗,你這也不好拿?”夏昕笑道:“我們宿舍用水的太多了,等接水就得等半天,還不如下來洗呢,反正也得下來接熱水。”陳揚道:“怎麼?你們女生宿舍也排隊啊?我們男生宿舍每天接水跟打仗似的,排半天也還排不到。”夏昕笑道:“可不是嗎,我們也是排半天隊,你們男生用水少應該還好吧,我們女生就不行,每天要洗澡,想接點水比登天還難,我們平常接水,都是等到半夜人少的時候,用臉盆先接滿幾盆水,這樣等第二天用的時候還能方便一些。”陳揚也笑說他們宿舍也用這個方法,不過他們用的是兩隻大水桶。他們住的那種老宿舍樓,說起宿舍里沒有單獨的衛生間,聊起來兩人對此都感深惡痛絕。陳揚笑道:“你們接水若不方便,回頭我把我們宿舍的水桶拿一隻給你們。”他這時候當著女神的面特別大方,一點也不想這水桶壓根不是他找來的,宿舍的其他人會不會同意。好在夏昕也沒答應,笑說:“給我們也沒用,我們估計也拎不動。”
說著話已到了教學樓後面的水管處,夏昕笑道:“謝謝你啦。”陳揚道:“這點小事還謝什麼。”他提着水壺,感覺裏面還是空的,剛才碰見夏昕只顧着心神激蕩,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道:“哎呀,剛才路過食堂那裏,該先接上熱水的,光顧着說話,我就給忘了,你在這兒等着,我先去幫你接水。”他們打熱水的地方就在食堂裏面,剛才夏昕手裏拿的東西比較多,也沒法直接去打水,本來想着把東西放下再去的,路上就碰見陳揚了,她當時也不好意思和陳揚說先去打水。夏昕笑道:“我去打就行,你都幫我拿這麼遠的路了。”陳揚笑道:“沒事,我走的快。”他說著拿起暖壺就去了,夏昕攔不住也只好由着他。
沒一會兒他便提着兩壺熱水回來了,夏昕又連聲道謝。陳揚將熱水放在一旁笑道:“蘇芮呢,怎麼你一個人來洗頭?”他印象里幾乎每次見她都是和蘇芮一起,她兩個像是每天形影不離似的,這次沒見到蘇芮倒有些意外。夏昕道:“蘇芮家裏有事,軍訓完就回家去了,估計這會還沒回來呢。對了,今天你怎麼沒去食堂吃飯呀,剛才在食堂碰見何啟鳴和劉晨兮了,沒看見你。”陳揚不好意思說自己和他倆鬧彆扭不願意去,便撒了個謊道:“剛才去超市買了點東西,就沒和他倆一起。”他不禁後悔剛才該同何啟鳴他倆一起去吃飯的,不禁錯過了這樣一個和夏昕共進晚餐的機會,而何啟鳴和劉晨兮這兩個傢伙一定是和夏昕同桌共餐了,他心裏不禁一陣不快。但轉而又想幸好自己晚下來吃飯,要不然也不能像現在這樣能和夏昕單獨相處,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夏昕點點頭,道:“那你吃飯了嗎?”陳揚道:“我吃過了,剛才就是從食堂出來,然後就碰見你了。”
那水池的石台有點高,夏昕把水盆放在上面洗不得勁兒,就放在地上的一塊石級上,這樣便需要彎低身子來洗。她當著陳揚的面就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便慢慢悠悠的把水兌了又兌,已經兌了大半盆了,沒法再兌了,眼見陳揚也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只能輕聲道:“那我洗頭了。”這話其實已經表明她不希望他站在一旁了。可偏偏陳揚獃頭獃腦的,也聽不出女生話里的意思,只點點頭道:“好,你洗吧。”卻依舊怔怔的站在旁邊不走。夏昕微微皺眉,心裏暗罵:“這個獃子。”陳揚幫了他不止這一次的忙,她也不好意思攆他走,心想反正也只是洗個頭,沒什麼好害羞的,看就看吧。就大大方方的洗起來。
其實陳揚站在旁邊一直沒走,他卻是另一個想法,他看夏昕洗一次頭就兌那麼多水,擔心這兩壺熱水不一定夠,到時候夏昕頂着濕漉漉的頭髮可沒法再去打水,自己在這兒也好幫她去打水。他可不知道夏昕之所以兌這麼多水,卻全是因為他在旁邊的緣故。
他看着夏昕把一頭秀髮浸在水裏,洗一會兒,便把頭髮提起來,水流順着發梢緩緩的流下去,陽光照着她脖頸上光滑白膩的肌膚,他心裏莫名的有種癢酥酥的感覺,彷彿那水流也像是流進了他心裏一樣,渾身暖洋洋的。他沉浸在幸福的喜悅里,忽然聽見夏昕在叫他的名字,忙答應了一聲。夏昕笑道:“你在那想什麼呢?剛才叫你都沒聽見,你把洗髮水遞我一下。”她剛才叫了他兩聲了,見他一直沒反應,便又大聲叫了一遍。陳揚忙把洗髮水遞給她。他沒法說是看她看的太入迷的緣故,只能扯個謊說:“沒有,我剛才正想明天軍訓的事呢。”夏昕道:“噯,還有那瓶護髮素,好,謝謝。”她把洗髮水打在頭上,兩手搓着,搓的滿頭滿手都是白色的泡沫,陳揚則蹲在一旁靜靜的朝她望着。只聽她繼續道:“明天軍訓怎麼了?”陳揚笑道:“今天教官像發了瘋一樣,我兩隻腳都快木了,不曉得明天怎麼樣呢,後天就要比賽了。”夏昕聽了,就頓時想起他出醜時說的那句話來,忍不住笑了出來。陳揚道:“你笑什麼?”不過問完之後也就猜到她為什麼笑了。夏昕忍着笑,道:“沒什麼?”陳揚道:“我知道你笑什麼,你想笑就笑吧,反正今天何啟鳴和劉晨兮他倆已經笑話我一下午了。”夏昕忙正色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想笑你的。”陳揚道:“我知道,要是別人說那話,我肯定也要笑死了,當時不知道怎麼搞的,想也沒想就脫口說出來了。不過我今天也是倒霉,正好站在第一排,要不也有時間把那東西拿出來了,不至於被教官抓個現行。”夏昕笑道:“我教你個方法,你可以把……把它塞進襪子裏,這樣墊在腳底下就不會往外跑了。”陳揚聽了頓時拍手道:“對呀,這主意不錯,你真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他不知道其實夏昕和蘇芮也同他們一樣,腳上墊了衛生巾。起初何啟鳴就攛掇她倆也墊一下試試,但她倆搖着頭斬釘截鐵的說:“打死也不墊。”後來腳實在疼的受不了,便就學着陳揚他們墊了起來,但女孩子畢竟心細,考慮到那東西墊在鞋裏不穩固,便套在了襪子裏面,當然這種事就不便讓陳揚他們知道了。
說著話,陳揚見她第一遍水洗完了,需要換水沖洗。他笑道:“你這樣洗太麻煩了,還費水,我教你個方法。”他左右四顧看看想找一個盛水的容器,沒找到。夏昕低着頭,看不清他在幹什麼,便問他:“你找什麼?”陳揚道:“找個盛水的容器,你有沒有帶?”一眼看見一隻壺裏已經倒了一多半的熱水,笑道:“有了。”夏昕半抬起頭來,隔着濕漉漉的頭髮,看見他拿着暖壺瓶在水管上接涼水,忙到:“你做什麼?”陳揚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他接了多半壺,然後將水倒在手上試了試溫度,笑道:“好了,你低下頭,我從上面澆着,你來洗。”這方法還是陳揚獨創的,因為夏天的時候,他常常就着水龍頭用涼水洗頭,天冷了以後沒法用涼水,但用盆子洗又太麻煩,就想了這個主意。用一個大水杯,兌好溫水,然後從上面澆着往下洗,這樣又快又方便。
夏昕這才恍然,笑道:“噯,你這方法真好用。”陳揚笑道:“那當然了,這是我自創的獨家秘笈。”他站在夏昕身邊,這是第一次離她那麼近,看着水流嘩嘩的流進夏昕的頭髮里,冒出一蓬蓬的熱氣,能聞見夏昕頭髮上洗髮水的清香。夏昕低着頭,露出脖頸后一大塊白膩膩的皮膚,陳揚看着不禁感到一陣陣心旌搖搖。一壺水差不多倒完了,夏昕笑道:“好了嗎,還有泡沫嗎?”其實已經完全洗好了,但陳揚願意捨棄這美好的時刻,撒謊道:“還有一點,再沖一下。”他又兌了小半壺水,替夏昕沖了半天才算好了。
等夏昕洗完,那壺裏還有小半壺水,夏昕擦乾頭髮,提起那壺水便準備倒掉。陳揚忙道:“幹嘛倒了,都是熱水?”夏昕抬起頭來,濕漉漉的頭髮下露出一張出水芙蓉般的臉蛋,笑道:“太沉了,不好拿。”陳揚道:“那也太浪費了,等下我幫你提過去。”夏昕道:“沒關係,宿舍里有的是熱水,那要不你也洗洗頭,把這水用了?”她本是一句玩笑話,但陳揚倒覺着這主意不錯,立刻道:“也好,我正好也該洗頭了,就借你的洗髮水用一用。”夏昕笑道:“好,那我也給你澆着,你洗。”她把那壺水兌上涼水,陳揚笑道:“你把熱水倒出來些,要不太熱了。”夏昕笑道:“放心好了。”她兌好之後,把水倒在手心裏試了試,覺着差不多了,才慢慢倒着給陳揚洗。因為滿滿的一壺水太沉,她雙手握着還有些吃力。這樣一倒下去就沒個準頭,一下子倒的太多了,水全倒在陳揚脖子上,他的衣領也全都濕了。陳揚哎呦一聲,夏昕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陳揚笑道:“沒事,我要不把上衣脫了吧。”他說著作勢就要脫,這次輪到夏昕哎呦一聲,忙轉過頭去,道:“你別脫。”陳揚本來是要脫的,就疏忽掉夏昕是個女孩子會不好意思,忙遮掩道:“我開玩笑呢,瞧你嚇的。”夏昕把那壺水一部分倒進另一個壺裏,只留下一半,這樣就輕多了。她一隻手拿着壺,另一隻手便幫陳揚扯着后衣領,手自然觸碰到他脖子上的肌膚。陳揚只覺着有一隻軟嫩的小手輕輕放在自己脖子上,那種感覺就像觸電了一樣,卻又使他整顆心都暖酥酥的,說不出的舒服。
他洗着頭,聽見夏昕的聲音在上面說:“真羨慕你們男生,這麼短的頭髮,搓幾下就好了。”陳揚笑道:“你們也可以剪短髮,就是你們不願意。”夏昕笑道:“那當然了,要醜死了。”陳揚心中說:“像你這麼漂亮。留再短的頭髮也不會丑的。”但這句話自然沒敢說出口,只轉了個話題道:“你這話倒像我姐姐說的,我以前這麼說她,她也這麼說。”夏昕笑道:“你還有個姐姐?”陳揚道:“對啊,你家裏就你自己嗎?”夏昕道:“沒有,我還一個妹妹。”陳揚問起她妹妹多大了,才知道比她小的多,剛上三年級。陳揚道:“你倒是像我姐姐似的,我小時候都是我姐姐給我洗頭。”夏昕笑道:“是嗎,那你快叫我一聲姐姐。”陳揚笑道:“你才多大呀,就做我姐姐,我看做我妹妹還差不多。”夏昕笑道:“怎麼?還佔你便宜了?”他們說起年齡,兩人倒是同歲,不過陳揚比夏昕大了好幾個月。所以陳揚得理不饒人的說:“怎麼樣,是不是可以叫你妹妹。”夏昕抿着嘴笑而不語。
他洗好了頭,把頭髮使勁甩了甩,道:“好了,走吧。”夏昕道:“你就這樣,不擦一下?”陳揚是一頭短髮,因為天氣熱,所以夏天的時候,就經常濕着頭髮,他笑着道:“不用擦,這樣還涼快。”夏昕笑道:“那哪行啊,老這樣該頭疼了。”她把她剛才用的毛巾遞給陳揚,道:“你要是不嫌棄,就先用我這個擦一下吧。”陳揚哪裏會嫌棄,簡直覺着是從天而降的幸福,笑着道:“謝謝。”從夏昕手裏把毛巾接過來,先在臉上擦了一把,立刻聞到一股洗髮水的清香,他真覺着這香氣比任何花香氣都要沁人心脾。然後又擦了擦頭髮才依依不捨的還給夏昕。
陳揚提着暖壺送夏昕回去,快到宿舍樓下時,夏昕才突然想起來,他這樣送自己回來,不要被舍友看到了,否則該要誤會了。但陳揚正聊得興緻勃勃的,她也不好意思打斷他。就又想着,哪有那麼巧剛好就碰見了。但天下的事往往就是這麼的巧,他倆剛到宿舍樓下,就看見蘇芮從宿舍里走出來,她從家裏剛回來,聽室友說夏昕出去洗頭了,便出來找她。沒想到就碰見陳揚送夏昕回來,她詫異道:“咦,你倆怎麼在一塊兒?”隨即看見夏昕和陳揚都是一頭濕漉漉的頭髮,立刻就誤會了,她向他倆打量着,臉上就不懷好意的笑起來。夏昕就知道她誤會了,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倆是半路上碰見的,我東西太多了不好拿,陳揚幫我送來的。”蘇芮哪裏肯信,笑道:“是嗎?半路上碰見的?然後還一起洗了個頭?”本來倆人頭髮濕漉漉的就很容易讓人誤會,更何況陳揚還送她到女生宿舍樓下。夏昕知道這事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的,而且宿舍樓下進進出出的全是人,也不好多解釋。便岔開道:“回頭再給你說,你這是準備幹嘛去?”蘇芮笑道:“我就是出來找你的,怕你一個人洗頭洗不了,看用不用我幫忙,沒想到已經有人幫你洗了,還洗的這麼貼心。”夏昕被她搞的苦笑不得,不解釋又不好,想解釋又不便,氣的跺腳道:“哎呀,不理你了。”她說著轉身就往樓上走去,蘇芮忙從陳揚手裏把暖壺接過來,笑道:“謝謝你了護花使者,好好加油啊。”說完便轉身朝夏昕追過去。陳揚想解釋一句,她卻已經走遠了。其實陳揚內心裏倒也不想解釋,被蘇芮誤會他和夏昕的關係,他心裏反而覺着甜蜜蜜的。
蘇芮追上夏昕,剛才當著陳揚的面沒好問,這時候才質問道:“快說,你和陳揚到底怎麼回事兒?”夏昕道:“什麼怎麼回事,我和他壓根就沒什麼,你別瞎想了,就是單純的在路上碰見了。”她遂把怎麼去洗頭,怎麼碰見陳揚,他如何幫着自己打水,如何又送自己回來,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道:“唉,我都暗示他好幾次不用幫忙了,可他就是聽不懂一樣。”蘇芮見她如此說,這才信了。但又笑道:“昕昕,他對你這麼熱心,我看估計是喜歡上你了?”夏昕笑道:“你別胡說了,我倆才一共見了幾次面,這人就是傻乎乎的,誰的忙都願意幫?”蘇芮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就沒見他幫過我什麼,而且我們家昕昕這麼漂亮,說不准他見了一面就被你的花容月貌迷倒了,然後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夏昕笑着打了她一下,道:“別亂說,你要是對他有意思,我倒可以幫你撮合撮合,也讓她見識見識我們家芮芮的沉魚落雁之容。”蘇芮呸了一聲,道:“還是別了,你都說了這人傻乎乎的,我可不喜歡。”倆人笑鬧着鬥着口,又說起陳揚中午軍訓的糗事,都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