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拒絕了
“被拒絕了?”馬老二饒有興味地問我。
“沒有。”我說。
“成了?”馬老二的語氣中似有失落。
“沒有。”
“靠,復讀機呀?什麼牌子的?”馬老二明顯不耐煩了。
“我沒表白。”虛虛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沒敢說出來。我覺得她不會喜歡我的。”我隨手把保溫瓶往地上一撴,保溫瓶發出了爆裂的聲響。虛虛提起保溫瓶,有些許鍍銀的內膽碎片從保溫瓶底部漏了出來,明晃晃地閃着光。燈燈過來把碎片收拾到垃圾桶里。
“你只是害怕失敗吧?老二不也失敗了嗎?也沒死!”虛虛看了看馬老二。
“失敗乃成功之母。”馬老二抬頭挺胸,語氣卻多少有點虛。
“你真慫!”管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試一試還有機會,不試的話,鴨子毛也沒有。問問自己甘心嗎?”虛虛說。
“再不表白就是別人的啦!”管子吼道。
深夜,一切都變得黑暗了,窗外隱隱傳來蟈蟈的陣陣鳴叫聲。室友們,大都未睡,人人抱着手機在聊天。此時微信尚未誕生,QQ是最熱門的聊天工具。手游亦未火熱,按鍵機沒有給手游的出現提供合適的空間。升學后才有手機的大一新生,最熱愛的就是用QQ儘可能多地加一些好友,然後夜深人靜的時候,努力將自己跟某個人的關係,往戀愛的方向推進。
她在做什麼呢?我翻着網頁,上面說魔蠍座和雙魚座很配,而且今日此二星座愛情運勢五顆星。
這?是天意?
“你只是害怕失敗吧?”“失敗乃成功之母”“問問自己甘心嗎?”室友們的話再次在我耳邊響起。再加上星座運勢的說法,我的鬥志昂揚起來。今晚,就在今晚了。
“在嗎?”我鼓起勇氣在QQ上問蔣芷伊。
“在。”她回得很快,隨後又加了一句:“這麼晚了,我可不陪你去打開水。”
“不打開水,有個事想問問你。”我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波盪着黑夜的空氣。
“嗯,問吧。”她的話鼓勵了我。
“我喜歡你。”我聽到自己的心臟“咚咚”地敲擊着我的胸膛:“你喜歡我嗎?”
對話框裏很快收到了回復:“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了。”
“為什麼?”
“因為前男友。我只想在校期間好好讀書,把社團做好。”
“嗯,好。”
“你不會是因為喜歡我才加入社團的吧?那樣我會很失望的。”
“不是的。我喜歡文藝,所以才加入的。”我好想說“是的”,但是那樣會讓你失望,我怎能讓你對我失望?
“那就好,好好做社團的工作吧,你可是我們社團唯一的男生,要優秀起來哦。晚安。”
“晚安,社長。”
她到底知不知道,虛虛假借我的名義約她出來所為何事?這麼明顯的事,她應該是知道的吧。既然知道,為何不婉轉拒絕我?比如說晚上不合適,明天再說吧,以後慢慢疏遠我,之後我就會瞭然退卻。還是虛榮?那種被人喜歡的感覺,人人都會歡喜吧。
人人都喜歡被人喜歡,就像女生都喜歡穿得漂亮,以圖更高的回頭率,哪怕被人看時表現得很高冷。
我好像明白了,她帶我去打開水時,臉上意味深長的笑,也明白了她為何一次也沒回頭,因為目的已經達到,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
“嗯,問吧。
”她應是有所期待,也是要了卻我的期待吧。
夜越來越深了,我的思緒也跟着深沉起來。室友們大多進入夢鄉,追尋青春美好的幻境。
我是不是太魯莽了?我們相識只有一個月有餘。除了社團活動,我倆甚至從未一起做過別的事,更未曾獨處過。愛戀,只是我單方面的情愫,與她無關。
我太過魯莽,以致打了場毫無準備的仗。我敗了,一敗塗地,慘不忍睹。心有點痛,但更多的是尷尬,以後,在她面前我將變得更加卑微。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把頭深深埋進被子中,回憶像電影畫面一幅幅重現,從我們相識到今晚的慘痛。明天我該以怎樣的姿態、怎樣的表情面對她,而她又會有怎樣的反應?羞愧感如黑色的潮水,覆沒了我的世界。
表白,太他媽可怕了!我的內心深處,響起了無聲的呼喊。
管子的呼嚕聲,如期而至。我撿起猴的臭襪子,蓋到他臉上,他翻了個身,同時嘴裏發出磨牙的“呲呲”聲,繼續沉睡。他真幸福!
第二天,我沒敢去社團。我找了個理由,說昨晚打的開水應該沒有燒開,我喝了后拉肚子了,拉得整個宿舍樓茅坑都堵塞了,我雙腿無力,走不動,正在宿舍懺悔:我的行為,嚴重地阻礙了穢物投入太平洋懷抱的進程,罪過啊,罪過!
蔣芷伊竟然信了,還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要保重身體。
只是幾天後,在校園裏偶遇林芮,她向我投過來嘲諷的笑容,還小聲說:“堵塞了整個宿舍樓的茅坑!”無頭無尾,就這麼一句,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秘密,我該不該暗殺她,要怎麼殺?
把宿舍樓牆角的毒餌盒裏的蘋果拿出來,請她吃,她一定不吃,掰開嘴往裏塞,估計塞不進去,以她的性格一定會極力反抗。
她平時在哪裏吃飯?食堂,對,在食堂里下毒,全校學生一個都不能少,連我自己也不放過。代價太大,算了!
在她路過的地方,埋伏她,就像我小的時候埋伏另一個女生,朝她身上扔得了黑穗病的麥穗,或者是臭雞蛋,額~電視劇看多了,這也算是學以致用吧。對她可不能這麼手軟,想想那舞得虎虎生風的衣撐,必須要提高規格。用棍子對着她的後腦勺……太殘忍了,我這麼善良,實在下不去手!
算了,我不是做殺手的料,老天爺決定了我的性格,性格決定了我的宿命。看在老天爺的面子上,我決定饒了她。
文藝社團終究還是要去的。在文藝社團里,我表現地更加唯唯諾諾,又小心翼翼,簡直如履薄冰。我時刻觀察着所有人對我的反應,但是她們好像並不介意。就連神氣女生,溫莉莉對我都一如平常,這也太不正常了吧。
他們怎麼能這麼不在意,我可是向蔣芷伊,我們的社長大人表白了呀!是對我的痴心妄想不屑一顧,還是對這個結果意料之中?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溫莉莉。”一次她悄悄地告訴我,表情好似在說“幫我把條幅拿過來下”,波瀾不驚。
她很善解人意,我不會對此妄加猜想。我知道我和她結束的很徹底,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還有比這更徹底的嗎?
她一如既往地對待我,絲毫不受我曾向她表白這一事實的影響。我應該感謝她,應該把我的妄想,當成一場不堪的夢,夢醒了,搖搖頭,忘記一切,繼續毫無目的的生活而已。
可是,她怎麼就那麼淡然,那麼毫不在意我對她的感情?這是踐踏,赤裸裸地踐踏,而且是完完全全出於無心的踐踏!
她的高大,我的卑微!
她的淡然,我的憤然!
我雖未覺得太過痛苦,可是面對她時,總覺得彆扭,我心中滋生出逃避的怯懦。
如果沒有室友的慫恿,我是不會去表白的。愛情有時的確需要慫恿,但是慫恿有時是一種罪。
往後每次見到她時,都會讓我覺得尷尬。
也許時間會將這些心緒慢慢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