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拜師
如何讓一個懶鬼教自己武功？特別是這個懶鬼已經懶到了一種難以置信的程度。
以前蕭劍心從未想過如此荒唐的事情，但如今卻不得不開始思考。
總之先試着問一下吧。
何必動道:“好啊。”
意外的乾脆。
何必動又道:“不過我要先睡一會兒，等我睡醒了再說吧。”
於是一天就過去了。
晚上，蕭劍心睜着眼睛只愣愣地看着房梁，感覺自己好像被騙了。
第二天，蕭劍心又問。
何必動答道:“等我起一下床。”
於是一天又過去了。
第三天，蕭劍心再問。
何必動再答道:“等我洗把臉。”
於是蕭劍心又又等了一天，好在蕭劍心這次也學乖了，既然何必動不教，他就自己練。
血哭僧教的《天慟經》是不可能練的，那就只能練自己家傳的《和風細雨劍》。
沒有劍，就拿樹枝代替，在小院裏一遍一遍演練。
第四天，何必動道:“等我漱個口。”
於是一天又要過去了，這下李大夫都看不過去了，跑過來說道:“你既然不肯教他武功，你又何必答應他呢？”
何必動道:“我肯教。”
李大夫道:“你若是真肯，早就教了，何必拖到現在？”
何必動道:“因為懶。”
“放屁！你雖然懶，但做事從不拖拉。”
有的人嘴上說話像把刀子，內心卻像豆腐一樣柔軟。但有的人嘴上說得好聽，心卻像塊石頭，又冷又硬。
何必動的心就跟石頭似的，一點都不為所動。
第五天，蕭劍心跟之前一樣前去問何必動，得到的答案是“等他用個早餐”。
蕭劍心也沒多說，徑直去到院子裏練劍。
小蓮就坐在門口獃獃地看着蕭劍心練劍，這小姑娘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修養，似乎好上了不少，眼神中也有了一些靈動。但距離完全康復，怕是還要很長一段時間。
血色的殘陽，染紅了大地。
這樣的景色讓蕭劍心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失去親人的那天，手中的樹枝不禁越舞越快。
父親的決意，母親的悲痛，一幕幕從眼前閃現，殘陽與血光混雜在一起，難解難分。
蕭劍心的劍法越舞越亂，越舞越狂，幾乎找不得一點《和風細雨劍》那陰柔平和的影子。
血哭僧，施差，賀威，沈玉壁……一個個逝去的人臉就像陰魂不散的幽靈，在每一個寂靜的夜晚都會出現在眼前，攪得他不得安寧。
蕭劍心此時舞得已不能叫劍法，而是一種發泄似的狂舞。
少年不識愁滋味，但年僅十一歲的蕭劍心卻識盡了愁的滋味。
“咔擦”，手中的樹枝終於支撐不住巨大的力道，碎成了無數截。
晚風輕撫，秋天的風本就清冷，一激之下蕭劍心總算脫離了深思之中。
回頭望去，蕭劍心一愣。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何必動已經從床上起來，正和小蓮一起並排坐着，看着蕭劍心。
“說起來，咱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卻沒怎麼談過心。”何必動神情平靜的開口道:“來說說吧，你為什麼一定要學武？”
蕭劍心看着何必動，思索了一陣說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覺得悲劇不應當再發生了。”
何必動也看着蕭劍心，嘆道:“哎——你是個好孩子。”
“我啊，
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練一年的武功，就抵得上別人七八年的功夫。所以我才能只用十來年的功夫，練得常人數十年的功力。”
“我這樣的武功前無古人，后也一定不會有來者。”
“江湖啊江湖。愈是掙扎，愈發覺得自己的無能。他們都說我已天下無敵，但既是如此，為何還是會覺得如此無力？”
蕭劍心靜靜地聽着，兩人從未有過想這般交流，何必動語氣中的那種無奈，即使是蕭劍心也能感受的到。
蕭劍心道:“你已經做了很多了。”
何必動道:“是嗎？既然如此為何天下的貪官依然不盡？天下的不公為何不絕？可憐的百姓為何依舊無處申冤？”
蕭劍心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別說是蕭劍心了，就算換了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回答。
蕭劍心一時間思緒萬千，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小蓮，想起了鶯眉。
這些記憶如走馬燈般劃過腦海，他們和自己一樣平靜的生活被破壞，尊嚴被踐踏，生命被威脅……
想着想着，蕭劍心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至少不不會無計可施。”
他終究還是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何必動聽到蕭劍心的回答，看見蕭劍心堅定的神色。
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他自己，雖然嘴上總是在抱怨，但遇到不公也總是第一時間衝上前去。
蕭劍心就和自己一樣的倔強，和自己一樣懂得同情他人，一樣有着正義之心。
“哎——”
何必動不由得嘆了口氣，他又有什麼理由去阻止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呢？
非己所願的事做的太多了，也不差這一件。
忽的瞥見一旁的小蓮，腦海里靈光一閃，說道:“我會教你武功的，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蕭劍心道:“好。”
何必動撫摸着小蓮的頭髮說道:“從今天起，她就是你師妹了，由你負責教她武功。”
蕭劍心道:“啊？”
從小蓮的病情上看，假如能多於別人交流接觸，是可以加快好轉的。何必動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這樣既牽制住了蕭劍心的精力，又讓小蓮得到照顧。
何必動志得意滿的離開了，只留下蕭劍心與小蓮大眼瞪小眼的對視。
練武功？怎麼教？
蕭劍心道:“小蓮，來，我們來練劍。”
小蓮獃獃地看着。
蕭劍心撿了兩根樹枝，將其中一根塞到小蓮手中。
“來，跟我做。”
蕭劍心說著，使出一招直刺。
小蓮還是獃獃地看着，於是蕭劍心又像是操縱人偶一樣，手把手地教她怎麼出劍。
一遍，一遍的教，十來遍后小蓮總算懂得怎麼刺劍了。
蕭劍心也覺得自己身體快虛脫了。
看來想要教會小蓮武功，真是任重而道遠，只是日子不會總是平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