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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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午夜，既無星亦無月，夜如濃墨。
醉花樓里卻是艷陽高照。
“就是他！當年我不肯接客，就他和老鴇串通把我給，把我給……強暴了……”
被指認的人驚恐萬分，連忙辯解道:“不，不，我那是被逼的。”
“別信他，我們都受過這個畜生的欺侮！”又有幾個被壓迫的姑娘站了出來指認。
“這，這，這麼就之前的事了，我都忘了。”
“呸，你忘了，我們可忘不了。”
何必動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聽到何必動那冷漠的語氣，那人立馬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小的，知錯了，饒了小的吧。”
何必動看着醉花樓的姑娘們道:“你們怎麼說？”
“不放過他！”
“對別放過他！”
“好！”何必動乾脆利落的答應一聲，一指點在那人的命門穴上，那人頓時兩眼一翻沒課氣息。
見到真的有人死了，那些平日裏做過太多虧心事的東西，面色煞白，渾身顫抖，幾乎相當於承認了自己有罪。
但還有一些不死心的東西，硬是梗着脖子道:“我們做的事合理合法，你又算老幾，敢定我的罪！”
何必動無言，只是將目光投向醉花樓的妓女們。
已經受到鼓舞的妓女們，無須何必動開口，妓女們自發的開始反駁。
“我本是良家婦女，但你們見我生的美貌，就派人綁走了我。”
“還有我！你們逼死了我的父親，害死了我的母親，然後又逼我賠客！”
何必動重新將目光投回嘴硬的人，那眼神就像在說:“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他們還能說什麼？
他們那種所謂正確的道理，本就像用紙疊成的，一點火苗就能燒成灰，一點水流就會化成漿。
那些平日裏跟着老鴇作威作福的東西算是倒了大霉，哦，不能算倒霉，只能說是遭了報應。
大部分罪大惡極的人，當著所有人面處死。剩下極少部分作惡少甚至沒作惡的，何必動也不難為他們，放他們離開，甚至允許他們帶走自己的財物。
堂堂正正，就連那些一開始就是為了看笑話留下來的人也不由得承認，“三月雨”就是一個光明正大的人。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長久以來一直壓在她們身上的大山終於被人推倒，她們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她們一直在等，在等待一個能救她們脫離苦海的人。她們等啊，等啊，盼啊，盼啊，等來的卻是一個個負心漢口是心非的許諾；等來的是一個個自詡清流的君子的無端指責。
沒人在意她們經歷過什麼，沒人在意她們的心情想法。
平日她們的眼淚只會躲在無人的角落裏默默地流淌，今日她們終於能在陽光之下大聲哭泣，不是委屈的淚水，不是痛苦的淚水，不是傷心的淚水，是喜悅的淚水。
烏雲終究散去，此刻就是晴天。
趁着這些可憐人抱頭痛哭的這陣，何必動趕緊將醉花樓里的財物收集了起來。
等到她們的情緒終於平靜之後，何必動將所得的財物全部分給她們。
“這也算物歸原主，拿走了這些金銀你們的下半生就有了保障。”何必動說著，又突然提高調門道:“我儘管放心離去，我看誰敢動你們一根毫毛！”
在場的看客沒有一個敢站出來反駁。
有了何必動的一句話，
這些不再是妓女的姑娘們，總算可以放心離去。
分別前，一個個千恩萬謝，發自內心的感激何必動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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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雖然還只是蒙蒙亮，但長夜總算是過去了，城市也似從睡夢中蘇醒，開始有了人氣。
已換上了普通衣裳的何必動走在街上，專門經營早點的鋪子已經開始忙碌，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誘人的香氣。
忙碌了一夜的何必動腹中不免有些餓，想了一下，稍微思想了一下，果斷走向一家燒餅鋪子。
鋪子的老闆正手腳嫻熟的將烤得金黃酥脆的燒餅碼放。
何必動問道:“老闆，你這燒餅多少錢一個啊？”
老闆道:“兩文錢一個。”
何必動說:“我買十個，能否便宜點？”
老闆道:“不成，不成，我這是小本經營，沒法便宜了。”
何必動又問道:“那能饒兩個嗎？”
何必動這人也是有意思，前腳剛把上萬金銀一分不少的全部散出去，後腳就為了兩文錢一個的燒餅軟磨硬泡。
蕭劍心一直跟在何必動身後，默默地的走着。
一夜的經歷讓蕭劍心學到了很多，原來很多事情不是一腔熱血就能辦成的，原來幫助別人也不那麼簡單的。
面前這個看起來有些普通的身影又似乎有些不普通。
如果提起故事裏的大俠，不是鮮衣怒馬，就是放浪形骸。-窮酸，一個跟江湖大俠毫不相稱的詞語，卻確確實實出現在了天下間最大的俠身上。
蕭劍心看着何必動討價還價的樣子，之前好像理解到的東西，又開始變得不明白了起來。
在何必動的軟磨硬泡之下，老闆終於答應多饒兩個餅。
何必動將剛烤好的，香噴噴的燒餅遞給蕭劍心，道:“別瞎想了，快吃吧。”
蕭劍心結果燒餅，咬了一口，香甜酥脆，果然好吃極了。
兩人邊走邊吃，一直走出了好遠。蕭劍心才問道:“何大哥，你覺得什麼是俠？”
何必動一愣，反問道:“你想當大俠？”
蕭劍心沉默不語，自從血哭僧死後，他就似乎失去了人生的意義，渾渾噩噩不知所措。但是經歷了昨夜的事蕭劍心又似乎抓到了什麼。
何必動見蕭劍心不答，又接著說道:“哎——大俠不好當。”
“一個人如果擁有了武力，總會想去獲得些什麼，這是人性。但是想當大俠就不能想着去獲得，而是要去付出。”
何必動似乎真的把蕭劍心當成了後輩，難得的多說了不少東西。但對於何必動說的這些，蕭劍心卻似懂非懂。
何必動一拍蕭劍心的腦門，說道:“別想那麼多了，家裏還有人等着我們呢。”
家？
一個似乎變得久遠的地方，但又似乎真的回到了蕭劍心的身上。
一個自己可以回去的地方，一個有人盼着自己回去的地方，那不就是家嗎。
想到這兒，蕭劍心的心情也變得開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