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談話
考試結束之後沒多久,成績就出來了。語文一枝獨秀,數化生英剛剛及格,物理直接不及格,是可憐的46分。物理老師高高地站在講台上講卷子的時候順嘴說了句:“就這題這卷子你們說難么?並不難。都很淺顯,高考題要比這深多了。得不到滿分但及格還是很容易的,沒及格的同學還是儘早好好想想以後干點什麼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不及格的我開始反思:當初為什麼選擇理科?這樣的選擇對嗎?我以後要幹什麼呢?想着想着我就生了氣,也不知道對誰,就是暴躁,心態全面崩潰,手抓爛了試卷,沒有心情聽老師講下去,單純的生着悶氣。
偏偏那兩天的課程老師的授課內容就是講解試卷。我索性自己給自己“放了假”。老師講着,我坐在下面溜着號。時不時看一眼老師黑板,手裏用紅筆寫一下。心早已飛出窗外,去了我想去的奇異世界。那個世界沒有煩人的物理惱人的化學愁人的英語,只有美麗的語文簡單的數學基礎的生物。我是那世界的主宰,決定取消所有考試。世界裏也不用有太多人,我嫌吵鬧。有我的家人就行,哪怕只有我的父母;也要有我的小組同學,陶然、張鳳儀和王晰必須在。這樣的奇異世界多麼快樂美好。我想着想着就愣了神,忘記了時間,一直想到晚自習,才被整理錯題本的作業拉回來。
我一直覺得我整理錯題只是簡單的機械抄寫,除了顏色分明樣子好看,再無其他意義。當我正抄得起勁兒的時候,班主任白老師把我叫了出去。
我們在班級外的走廊上開始了談話。
“你這次成績下滑挺嚴重,還好有語文幫你拉着。你自己想沒想想是什麼原因?”白老師手裏拿着成績單,我的排名不在班級中間了,跑到後面去了。
“我偏科太嚴重了。數理化都不太會自己做題,對英語也沒興趣。”我小聲的回答了白老師,背着的手互相摳着,兩個大拇指的角被摳開,我絲絲的疼。
“知道偏科就朝着弱科用力下功夫啊。平常我也不看你主動問題,問老師老師肯定教你啊。還有當初我為什麼把你放在韓笑那組,就因為她是物理課代表,想讓她帶帶你,你可以多問問她啊。化學我也感覺你不至於考低分啊,你給我的感覺也挺努力,但怎麼就不出成績呢?英語是主科,沒興趣就不學啦?這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你想不幹就不幹的……”白老師帶着口音的話語如針腳般細密的說了出來,同時也像針本身,刺痛了我,扎着我的心,我尖尖的疼。
“知道了老師,我會努力的。”我還算堅定的回答了白老師,頭卻低了下去。
“努力不是用嘴說的,得有成績證明你的努力。有不懂的就多問,勤能補拙,笨鳥先飛,現在不打好基礎,等到最後後悔都來不及。看你下次表現,你先回去吧。”白老師又苦口婆心的對我說了幾句,然後眼睛盯着名單,做着他的分析。
“好的,謝謝老師。”我低聲說了最後一句,垂頭喪氣的回了教室坐到了座位上,麻木的拿起筆又開始了謄抄。對於同桌陶然的關心,我苦笑着全當回應。她也拍了拍我當做鼓勵。那之後白老師又找了幾個成績下滑的同學出去,但他們無所謂的樣子和我大相逕庭。最後晚自習要結束的時候,白老師又對全班同學總結了本次期中考試,誇讚了成績優秀和進步大的同學,鼓勵了成績停滯不前和下滑的同學。只是他的最後一句則又像針般刺透了扎碎了我的心,洇洇的流出血來,染紅了那構成這句簡短的話的十六個字:你可以假裝努力,但結果不會陪你演戲。
在騎車回家的路上,我反覆回想着這句話,又對路邊的樹和燈說了很多話。抬頭看夜色黑暗寂寥,只有又大又彎的月亮和她身旁的一顆微小的星亮着,說著話。月光清冷的鼓勵着,星微弱的光芒奄奄一息做出回應。我感覺星像是我低下頭時的眼睛,猶豫躲閃,遲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