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北交匯
入夜，風的溫度已經近似於北方一般，寒得刺骨。
莫吟已經燃起第四堆火，把整個破廟的大殿包裹起來。但是她還是覺得很冷，哪怕是真氣運滿全身也不管用。姑裳斜窩在一邊，眉眼中依舊帶着笑意，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
終於，莫吟把最後一把樹枝扔進火堆，走回供桌旁邊。
“沒有出過嶺南么？你這是寒毒入體，燃再多的火都沒有用的，要吃藥才行。”姑裳的嘴唇乾裂，一開口聲音也有些嘶啞。
莫吟抬頭冷冷看了他一眼，從懷裏拿出乾糧來慢慢的咀嚼。“你還是先看好你自己吧！踏鳳的毒竟然還沒有要你的命，真是怪事！”
姑裳不置可否的眨眨眼，隨即看着莫吟的包袱，道：“有食不能獨享的，你沒聽說過么？”
神sè不動，莫吟淡淡道：“現在給你喝水吃東西，只會加快你的毒素運轉，你死不要緊，但是兵符要立刻交出來。”
扁了扁嘴，姑裳一翻白眼，“得！不吃了！”
莫吟冷笑，“你不是不怕死么？早點告訴我兵符下落，我便一刀了結你，省去這許多麻煩。”
姑裳嘆了口氣，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轉身合目休息，竟不再言語。
“你！”莫吟從未受到過如此對待，心中已經怒火中燒，但是面對一個不怕死又身中劇毒不能用刑的人，你能有什麼辦法呢？好在他周身穴道已經被制，怎樣都跑不掉了。最後運氣走了一個周天，她勉強抵住體內的寒冷，靠在桌旁休息。
她懶得去思考姑裳為什麼還沒死，這世上本就有很多奇事，她想的只是這單買賣，拿回嶺南道的兵符，她就可以讓駐紮兵營退出往生閣的地界，真正完成當初創教閣主的心愿。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單生意一定要她親自來做的原因，嶺南一道的兵符，那是多麼強大的權利，落入底下人的手裏，難免會生出異心來。
至於這個人……莫吟皺起眉頭，她很奇怪這個武功看起來並不高強，拿着兵符卻沒有異動的小子到底打的什麼算盤。難道他只是為了好玩？他到底是什麼人？往生閣的資料上，姑裳這個人的背景蒼白的可憐，可以說是在兩年前的江南突兀的冒了出來。而且之所以能所有記載留下，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笑！見過他的人，見過他笑的人，都說那笑容彷彿使他忽然變了身，成了傾國傾城的妖孽……
流露出一絲厭煩，莫吟很久沒有為誰動過這麼些心思了，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有了懊惱。她的心應該留在往生閣，留在那個人的身上，怎麼可以被這個小子擾亂呢？！該死的！
糾結亂想間，天邊的顏sè已經泛白了，莫吟微微顫抖了一下，寒冬？這玩意果然麻煩！睜開雙眼，她麻利的把柴堆熄滅，一轉身正好看見姑裳也已經醒了，卻是臉sè已經近乎正常，不過嘴唇倒是依舊乾裂，咧開一個邪氣的角度，微微笑着。
莫吟剛剛平緩的心又充滿疑惑，他好了？踏鳳的毒竟然對他無效？！
“你！！”她連忙上前兩步，把住姑裳的脈搏，可不是！這脈搏分明是一個正常的健康人的！等等……這脈搏怎麼時有時無？！她不可思議的抬頭，正好對上那雙微咪的眼。“你怎麼會這樣？你的脈……”
姑裳不以為然的撇撇嘴，“一直都是這樣的，你的踏鳳雖然厲害，但是也不過如此……”
莫吟像是已經習慣了這位的氣人功力，也就不再問，但是心中的謎團越來越多，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這人弄明白，否則絕不讓他死！她從包袱里拿出一個水袋，扔在姑裳懷裏，“那好，你就證明給我看，踏鳳怎麼不過如此了！”說完慢步走了出去，探查一會兒用什麼代步。
今天的天氣很好，萬里無雲，陽光也很充足，莫吟嘴角難得的微微翹起，迎着陽光感受溫暖。在往生閣里，她從未覺得陽光是如此舒服，如此可愛過，因為那裏不需要溫暖，也不需要感知……
但是她很快發現不對，太靜了！這怎麼可能？這是在荒山野地，周圍怎麼可能這麼安靜呢？只有徐徐的風吹動樹葉和草澤的聲音，甚至連小動物的聲音都沒有……
憑着直覺，莫吟前進半步並迅速轉身，正好看到了迎面而來的暗器。那是一隻很小很輕盈的飛蛾，但是卻飛得很快，彷彿帶着巨大衝擊力一般。還好她進了半步，此刻才有餘地閃開，否則這蛾子粘在身上不知會如何。
“諸葛門什麼時候開始收養小畜生了？”莫吟冷笑兩聲，那失去衝勁的飛蛾也同時在她掌下化為飛灰。
兩個青衣老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她的對面。其中一個臉sè赤紅，眼神犀利異常，沉聲道：“莫閣主這次親臨本門寶地，我們怎可不盡地主之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那蛾子是什麼意思？”莫吟冷冷的注視這二人。
老者又道：“那不過是落花蝶，沾染到衣物就會綻放出花朵般的芳香，是我們諸葛門歡迎貴賓的禮物。”
莫吟心中不信，但還是點點頭，“客氣了！閣下的來意恐怕不只是這個吧？”
另一老者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昏睡未醒，打着哈欠道：“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想請閣主進莊子喝杯茶。”
莫吟奇了，這諸葛門和往生閣一向是對頭，什麼時候如此客氣了？忽然心中一震，糟了！這是調虎離山！既然對方不是來找自己的，那一定是來找姑裳的！她怒哼一聲道：“我看你們根本就不是來找我的，而是為了那塊兵符吧！”言罷腳下步法施展，立時就攻向紅顏老者。
紅顏老者吃了一驚，乍看莫吟已經到跟前已是慌忙迎戰，向左側身讓開擊來的掌風，打算反切莫吟的手臂。誰知莫吟步伐臨時交替，纖腰一扭，原本斜向下的掌風竟然迴轉，正正的拍了下來！
另一個老者終於忍住不出手，仰身一伸腿勾住了紅顏老者的腰帶向後一拽，才救了其一命，但是這樣，也同時也空出了莫吟面前的路。
其實莫吟等的就是這一刻，躍身一跳，已經踏進廟門。可她還是晚了，姑裳的位置早就空了，只剩下那個水袋，甚至都還是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