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日仙堂春日暖,山間桃花始盛開
赤靈山半天塔頂層,正對塔門的小暖閣內,長桑子領了師命,遁身去了,格內一張小几,赤松子坐在上首,紅衣老道與他對面而坐,白衣少年和銀杉少女一左一右圍着師傅赤松子,几上並排放着四個一模一樣的白玉匣子,約莫三寸多寬,五寸來長,潔白通透,隱約間間或能看到裏面是一個玄黃色的長方形物事,卻不甚清晰。
師傅,這是何物?銀衫少女好奇心重,這是四頁天書,赤松子捋捋頷下鬍鬚。天書,是什麼?...銀衫少女阿青這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阿青,白衫少年陳年打斷了阿青的話,時機到了,師傅他老人家會告訴我們的,況且大師兄剛走,其他師兄都沒回山...
死陳年,就你知道的多,不等陳年說完,阿青一把掐住陳年的胳膊。好了,不要鬧了,等下你們師兄妹聚全了,赤松子師兄會講明前因後果的,再耐心等等,那紅衣老道人笑眯眯的說道。
等了大約一炷香功夫,期間陳年把如何下山到鄚地城,如何殺了胡凌和莫白,以及如何遇到私自下山的阿青,又遇到黃須老魔被抓,及被大師兄救下等事項說了一遍,獨獨隱去阿青捉弄黃須老魔一段。赤松子點點頭,緩緩道,做得不錯,那黃須千年前就成名了,被他抓住,不丟人,也給你們兩個一點教訓,須知山外更有一山高,人外更有一人強,時刻小心為上。
是,師傅,弟子謹記,陳年、阿青二人畢恭畢敬站起身來,異口同聲說道。
師傅,那老魔抓的我手臂現在還疼呢!下次最好被師傅遇上,幫弟子報仇,阿青委屈道。
青兒,你捉弄黃須也夠他受得了,他雖有魔性,根性卻是秉正,否則焉能容他存在千年之久,這次卻因這玉匣實乃干係重大,讓他誤以為你二人乃為師所遣下山,為著是玉匣之故,故此才為難你們,赤松子解釋道,說起來,也算是為師之失,阿青私自下山,又私自飲酒,這次就不追究了,(謝師傅,阿青對赤松子做了個揖),陳年,你過來,赤松子指着小几另一邊對着的空出,白衣少年應聲走過去,卻是面帶疑問,這次歷練你應該明白自己的不足了,赤松子接著說,為道者本不應插手人間之事,然這一劫卻須你親往,方可替他解得此呃,為師今日再傳你一套玉虛六劍和一篇御劍篇,好好修習!
師傅,陳年剛想開口,問問那個他指的又是誰?赤松子一揮手,道,機緣到了,自會知曉,不可窺探天機!說著,一揮拂塵,三點亮光直衝到陳年頭頂,自頂而入,瞬息不見。
謝師傅,弟子謹遵師命,陳年高興的給赤松子行了禮。
師傅就知道偏心小師兄,阿青假裝生氣,赤靈子師叔,你說師傅他老人家是不是偏心師兄們,單單不喜歡我!原來這紅衣道人就是地靈真仙赤靈子,赤松子的師弟,元始天尊唯一的不記名弟子,這赤靈山就是他的道場。
哈哈哈,赤松子和紅衣道人看着阿青笑起來,小阿青,紅衣道人言道,今日師兄還曾對我言說“阿青聰明伶俐,在劍道上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假以時日,成就不可限量啊!”,你師父對你可是格外器重的!
哦!阿青明白了,謝謝師傅,謝謝師叔!畢竟是小孩子,嘴上雖如此說,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高興。
你過來,赤靈子對阿青擺擺手,銀衫少女走到紅衣道人身邊,赤靈子也是揮動了一下拂塵,一點亮光自阿青天門而入,謝謝師叔,謝謝師傅!畢竟是小女孩,
給她一塊“糖果”就破涕為笑。
師叔,你怎麼也會碧玉七劍,阿青問道。
你師傅送你的那柄碧玉無痕劍,原是我贈與他的。赤靈子說道。
真的嗎?師傅。
恩!赤松子點頭,又道,我雖是師兄,卻是比你赤靈子師叔入門晚,這是當年作為師兄送給師弟的見面禮,不光如此,陳年的玄金劍是你們二師伯赤精子所贈,還有一柄嗜魔劍是你們的大師伯廣成子所贈。
怎麼從沒聽師傅說過,阿青歪着頭對陳年說道。我也沒聽師傅提起過,陳年道。
幾千年的舊事,為師都有些記不得了,赤松子把話題岔開,都進來吧!
暖閣的門應聲被人推將開來,以長桑子為首,後面跟着進來四個人,兩個中年道人,皆是一身玄色道袍,兩人高矮胖瘦,模樣膚色都是一般,只是一人拿的是白色拂塵,另一人拿的是灰色拂塵;另外兩名年輕人,與陳年年紀裝束相仿,儘是一身白色衣衫,只是比陳年皆要高上一些,更壯碩一些,其中一人膚色略黑,更粗壯一些,手裏握着一把不知道什麼材質做的劍,非金非玉,(如果魯熙贏在這裏,就會發現,光澤與鄚地酒樓和泰春里的那個供桌是一樣一樣的)(咦四師兄什麼時候得了一柄如此奇怪的劍,回頭定要借來耍耍,阿青心裏嘀咕,卻沒敢吱聲),另一人一股書生氣質,面白無須,比阿青口中的四師兄更高一些,卻顯得更加清瘦一些,背上背着一隻玄黃色的硬弓,也是看不出材質,連光澤都發不出一點,整個躬身烏蒙蒙的,弓弦是淡金色的,食指粗細,若有若無的縈繞着一股凝練成實質般的霸氣,天地唯我獨尊的強大氣魄,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筋做成。
五人進得屋來,一起對赤松子行禮,師傅,弟子們回來了!赤松子點點頭。五個人又轉過去對着赤靈子行禮,弟子見過赤靈子師叔,好、好,赤靈子捻着鬍鬚接連點頭。
見過眾位師兄,陳年和阿青等五人見完禮,一起走過來對五人施禮道。小師弟這一年又長高了不少,小師妹更漂亮了,更懂事了。穿着玄色道袍的兩位道人中的其中一位,拿灰色拂塵的道人笑着對陳年和阿青說道,同時伸手摸了摸阿青的小腦袋。謝謝三師兄,謝謝三師兄,陳年和阿青一前一後的說道。
長桑子走到赤松子身旁,畢恭畢敬的言道,師傅,弟子按您老的吩咐,已接得四位師弟回來,怕驚擾到師傅,故此方才從大廳中遁出,不想還是擾到了師傅和師叔......語氣充滿歉意,
小桑,赤松子擺擺手打斷他的話,道,你們師兄妹都到齊了,隨我去你們大師伯的道場,為師有事交代。又望向赤靈子,師弟一同前往可否?
謹遵師兄之命,赤靈子回道。
赤松子口中的大師伯既是他和赤靈子的大師兄廣成子,道場遠在極西北的崆峒山中,據此赤靈山有幾千里之遙。
走吧!赤松子道,眾人隨着他推開暖閣的門往外走,出的門來,外邊已然是另外一番景象,只見一眾人等正站在一個空曠的青石板鋪就的小廣場中,廣場是按八卦方位所設,坎位臨着一條清澈的小溪,山石草木掩映之中,溪水蜿蜒盤繞流過,很是靈動;從廣場中間望過去,崆峒山主峰赫然在艮、坤位呈現,像一隻巨大龍頭;乾位建有一座塔,塔高九層,八面,塔門正中一塊生鐵匾額,上書“玄天”二字,字跡粗狂、潦草,業務落款,像極一個醉酒之人的隨手塗鴉,卻又有一種莫可名狀的霸氣縈繞其中。
青龍、白虎...玄武...大門一定在朱雀位了,阿青緩緩地說道,見師傅、師叔沒有出聲,便不敢再說,拽拽陳年的胳膊,低聲詢問,小師兄,這是哪裏?你可曾來過?陳年搖搖頭,眼裏也是充滿疑問,看向師傅赤松子,只見四師兄和五師兄也投來疑惑的目光。這是你們大師伯廣成子的崆峒山玄天觀,這裏是後山,你們沒有來過,自然認不得!赤靈子言道,話剛說完,只見正南邊一片藤蘿屏翠掩映之中,走出一個人來,烏黑的頭髮,被一把金色的道箍箍住,道箍中間穿過一支墨玉簪子,面白無須,看不出年紀,一身靛青道袍,手裏沒有拂塵,左手握着一把墨玉的短劍,人還沒走過來,聲音已經先到了,二位師弟久等了,等到眾人都轉過身來,他人已飄然而至了。
見過師兄,赤松子和赤靈子一起行禮道。
事關者大,師弟叨擾師兄閉關,給師兄賠罪了,赤松子又做了一個揖。
三師弟,咱們師兄弟之間勿需多禮,廣成子一把扶住赤松子。又對赤靈子言道,師弟也來了,大師兄,赤靈子又重新做了一揖。
你們幾個過來,赤松子對長桑子師兄妹幾個道,見過你們大師伯。
見過大師伯!長桑子帶領幾個師兄妹行過禮。
師兄,這是大弟子長桑子,這是二弟子云瀾和三弟子玄霄赤松子指着身着玄色道袍的兩個道人,師兄都曾見過,(見過大師伯,三人又做了禮,齊聲道)又指着膚色較黝黑的那名年輕弟子道這是師弟近幾年收的四弟子蓋聶,(大師伯好,蓋聶行禮)又指指另外一名稍顯書生氣,略微高瘦一些的白衫年輕人道,這是五弟子養由基,(大師伯好,養由基邊行禮邊道)(師弟很是看中此子啊!他身上背的莫不是師尊他老人家賜與的後裔射日弓,廣成子對赤松子言道,師兄有所不知,此子在弓箭射藝上的天賦之高,不止人間難尋,恐唯有後裔上仙能出其右,那真該給師弟道喜啊!收的這等佳弟子......這兩個幾千歲的老頭,嘮起嗑來連正事都幾乎要忘記了,倒也是率真的可愛)
哇!原來師傅也不是那麼嚴肅嘛!陳年悄悄對阿青言道,剛說完,就聽到赤松子的聲音傳來,這個小孩子是六弟子陳年,頑皮的緊,讓師兄見笑了,(見過大師伯,陳年做了個揖)小陳年,你的飛劍之術不錯啊!廣成子笑着拍拍陳年的肩膀,謝謝大師伯,陳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師傅,阿青小聲拽拽赤松子的道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廣成子、赤松子、赤靈子三個人被阿青的模樣逗笑了,赤松子收起笑容,鄭重的介紹,這是最小的弟子,也是唯一一個女弟子,阿青,(大師伯好,阿青做個揖)小青你好,廣成子和藹的言道,隨手拿出一件閃着五彩霞光的軟甲出來,第一次見你,師伯給你這個,就當是見面禮了,你可喜歡?!
師伯的禮物,阿青當然喜歡,謝謝師伯,謝謝師伯,阿青說著有做了個揖。
廣成子揮揮手,軟件飛到阿青頭頂,悠忽不見了,接着七道彩色的耀眼光芒在阿青身上閃了一下就消失了,接着廣成子又彈彈手指,一個亮點直接飛入阿青腦海里,這件五彩軟甲或對你以後有用。
謝謝大師伯,阿青又道了一回謝。
二位師弟,咱們進去吧!廣成子對赤松子和赤靈子言道,師兄請,赤松子和赤靈子異口同聲道,廣成子也不再謙讓,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前頭領引着赤松子和赤靈子及長桑子師兄妹七人,往層層翠色掩映的朱雀位的拱門而去。
出的拱門,方才看到,其實方才他們站立的地方只是一大片道觀的東南的一個小角,這一大片道觀依山而建,雜亂無章卻又錯落有致,看似隨意而造,卻實暗含玄機。
陳年他們這才看到藍藍的天空,感受到暖暖的春風,拱門兩旁的桃樹剛吐芬芳,我說怎麼感覺怪怪的,原來剛才在裏邊是看不到天空的,也沒有風,明明只有一道石牆,為何會這樣?!陳年一時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跟着師傅一行沿着蜿蜒的小逕往前行。
彎彎繞繞的小徑匯到一起,又分散開來,向遠處延伸開去,延展到道觀的各處,古樸陳舊的建築,雖然被時間抹去了新,積澱了不知多久的時光的印記,包覆其上,樸素卻是絲毫不減大氣壯觀的輝煌。
不等陳年仔細看時,跟隨眾人的腳步已然轉入了向北的方向,山勢越發崎嶇不平,間或有一兩塊房子般大小的巨石擋住去路,小徑越發的盤桓迴繞,此處已經不再有任何建築,又向西饒了一盞茶功夫,山勢忽然變得平坦,在眾人的正前方有一道自然形成的石頭拱門,鬼斧神工,巧奪天物,在這滿眼望去都是大青石的山上,竟有這麼一大個玄武岩生成的石門,已經很是不可思議了。在大師伯廣成子的引領下,赤松子、赤靈子帶着徒弟們從拱門而入,阿青和陳年走在最後。從外面看簡簡單單的一道石拱門,內里卻是別有洞天,入得門來,映入眼帘的赫赫然竟是一處整整齊齊的一進院落,彷彿一戶普普通通的農家小院,五間正房,左右各三間廂房,四間倒坐房,石拱門在裏邊形成了一個大門洞,院落正中一道垂花門把整個院子一隔為二,簡約而不簡單,端正凝重卻又令人身心舒暢......着實不簡單,長桑子也是頭一次到這裏來,不由得內心感嘆道,前幾次都是師傅囑託,走崆峒山的正門上山,大門進的玄天觀。
師伯、師傅、師叔都沒說什麼,一眾弟子也不便問,就連平時好奇心爆棚的阿青也是好奇的東張西望,沒有出聲,眾人跟着廣成子繼續往裏走,垂花門的大門是敞開着的,一眾人等直接進去,廣成子推開正當中的廳門,
屋內陳設佈置很是簡陋,最顯眼的當屬正中一張大大的供桌,周正端嚴,厚重古樸,滄桑簡約,材質與魯熙贏在和泰春中堂所見的供桌以及四師兄蓋聶的劍皆是一般無二,供桌上正中放着一尊三足兩耳純金供鼎,三尺多高,鼎中緩緩的燃着供香,裊裊的煙氣隨着房門的開啟帶來的微風盤旋着向上升騰而起,後面的壁上,供奉的是三清的畫像,金鼎的正前方,靠近桌邊的位置,靜靜的擺放着三支透明的碗,也是不知什麼材質,晶瑩剔透,耀耀生光,並且是通透的,從外邊的碗壁可以清楚的看到內部,碗裏盛放着大半碗的清水,那水仿若有生命一般,滴溜溜在碗裏打轉。
廳堂當中,分主位、賓位擺放着十多隻厚重的蒲座,供桌下方的主位上,三隻杏黃色的蒲座依次擺放,主位兩邊的左、右客位上,則是依次擺放有五隻淺黃色蒲座,每一隻蒲座的前邊,都放有一張小几,二位師弟,請上座,廣成子對赤松子和赤靈子道,師兄先請,作為師弟,赤松子和赤靈子豈有先入坐的道理,廣成子也不再謙讓,坐到了正中間的一個杏黃色蒲座之上,赤松子和赤靈子這才緩緩坐到他們大師兄的左右兩邊。都坐吧!廣成子見師弟入了座,抬首對長桑子為首的一眾弟子道,謝大師伯,阿青、陳年也隨着眾師兄們道了謝,這才按長幼、分主次的在左右客座上坐下。
赤松子見眾人都入了座,隨手在空中一抹,當初在“半天閣”頂上暖閣中的小几上的四隻白玉匣子,赫然出現於手掌之中,赤松子泰然的把四隻匣子整齊的擺放在面前的小几上,又轉頭對左首位置的赤靈子道,師弟!赤靈子點點頭,同樣的手法,手掌中也是赫然出現了三隻與赤松子面前小几上的匣子一模一樣的白玉匣子,也是潔白通透,內里也似有玄黃色的物事,大師兄請看,赤松子和赤靈子一同言道。
二位師弟,竟然都各有所獲,二位師弟也請看,廣成子說完,只是在面前的小几上輕輕敲了敲,唰的一聲,小几上赫赫然出現了二十多隻同樣的白玉匣子,與赤松子和赤靈子面前小几上的玉匣子一般無兩。
不想師兄依然尋回了這摩多頁天書殘頁,師弟實在是慚愧,赤松子道。
是啊!師弟也慚愧的緊那!赤靈子道。
二位師弟過謙了,廣成子言道,這二十七隻匣子是上個月去昆崙山御魔嶺訪友,偶然遇到一隻重傷的通臂猿猴,我觀他有極厚之靈根,不忍其隕滅,遂上到天庭,找師叔道德天尊討要了一粒金丹,救得那通臂猿性命,他感恩與我,臨別贈與我這二十七隻匣子,卻始終不曾言講是誰傷的他。
倒是個有心的靈獸,赤松子道。
廣成子點點頭,嘆口氣,言道,那一日師尊只召喚我等師兄弟五人,言說天書之事,只講當年天庭醫仙因飲醉了仙酒,之後到琅環殿閱讀,不想失誤撞翻了一隻小書架,導致三部天書散落於人間,大天尊當時着人尋回半部《推衍演》,后又尋回《治》部的十之三,其餘盡皆散失,大天尊深恐泄露天機於人世,給人類帶來無盡天劫;又恐靈界、異界生靈得到天書消息,前往人間,荼毒禍害。故此特尊請師尊,一則設法找尋散失的天書殘卷,二則防止異界對人間的為害。師尊曾經化身為世人,自名老子,去到人間尋訪天書下落,竟得尋回《治》一部的十之六七,未了了卻因果,為人世間留下《道德真經》一部,時至今日,尚有半部《推衍演》,《治》部的十之一,《技》一部未尋回。
師兄,赤靈子言道,這三隻匣子中的兩隻分別是日前赤精子師兄和玉鼎師弟所尋回,赤精子師兄因太華山有要事,玉鼎師弟因探查到其中一部天書殘卷的消息,又因赤松子師兄外出未歸,故此囑我一併交於大師兄。
天書殘頁二位師弟暫且自行保管,待見到師尊,他老人家尚有事交代,廣成子言道。
是,師兄!赤松子和赤靈子一通道。
人間因此因緣,演變經年日久,成此今日大爭之亂世,世間之人處此大爭之時,盡皆辛苦多艱,傷病而亡者,更是數不勝數,唉!真是時也!世也!命也!世事多難,人生多艱那!廣成子感嘆,二位師弟前來也定是為此了!
正是,師兄,早一日了此因果,人世間早一日歸於平和,故此師弟才冒昧前來,赤松子道。
師兄,赤靈子道,前些日子我和赤松子師兄偶然得到一個消息,當年天庭醫仙因為遺落天書觸犯天條,被罰歷盡千劫,方能重返仙班,除非可以重新尋回失落的天書,至今已然在人世間轉生二十九世,當下第三十世托生於盧國西北鄚地的一戶人家為子,師弟曾與赤松子師兄藉助先天無極陣推演得出,此子當遭受九災、九難、九生死大劫,歷二十九載,如若得脫,當可得窺探天書之機緣。故此我與赤松子、赤精子二位師兄以及玉鼎師弟商議,我等或可襄助此子一番,即可了卻師尊一樁心事,尋的天書殘卷,又可助醫仙早日脫離劫難,重登天庭,故此今日也想請師兄拿個主意!
師兄,赤松子道,我已然令弟子查過,此子一家皆是良善之輩,從不曾出的作惡之人,平日裏也是與人為善,解困濟窮,故此,前日裏我與赤靈子師弟已然派遣弟子陳年助其脫得一難,因事乃突發,未來的及與師兄商議。
既如此,眼下最方便的法門莫過於此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啊!再者說,助人為快樂之本,不能因為我等活了幾千年,就把腦袋活成木頭了,二位師弟做的好,此亦吾之所想也!廣成子微笑言道。
師伯,師傅,師叔,阿青畢竟是小孩子,聽了這麼長時間,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了,天書到底是什麼書?我怎麼從來沒讀過?大師伯您老讀過嗎?給我們講講,還有,師傅,您不是平常教導我們,不讓我們干預人間之事嗎?為什麼陳年師兄就可以?我就不可以?一連串的問題,把一眾人等全都引笑了,廣成子待眾人停住笑,沒有說話,只是不緊不慢的揮揮手,每個人面前的小几上陡然出現了一杯熱氣騰騰、香氣醉人的清茶,這才緩緩道,這是我前次去昆崙山之時,發現一株莓藤,應該不是凡間之品,遂採摘得一些花、葉,製成了一品莓茶,今日這茶,就當師伯的見面禮了,謝過大師伯,赤松子的一眾徒弟齊聲道。
師伯?阿青疑惑為什麼廣成子師伯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難道我的問題太幼稚嗎?阿青心裏嘀咕着。
廣成子一抬手,制止住阿青要說的話,先喝茶,廣成子言道。
任何師門最重要的規矩就是長幼有序、尊卑有別,既然大師伯如此說,阿青只得坐下,端起面前小几上的一小杯香氣襲人的清茶,一飲而盡,雖然香氣撲鼻,然這茶乍一入口,卻是什麼味道也沒有,宛如白水一般,只過的幾個剎那,忽的有一股香甜之氣自喉頭湧上來,接着舌尖上一股微涼、微酸、微甘之味慢慢的在口腔里蔓延,和這股香甜之氣回合、糅合到一起,又產生出一種軟糯的百花香,接着變為一股濃淡相宜的百果香,緊接着這股香氣越來越濃、越來越烈,在下一瞬間一份為二,一份進入督脈的齦交穴,一份從下唇里進入任脈的承漿穴,又由這兩個經脈散入全身各處經脈要穴......
只過不到半盞茶工夫,這股氣散入周身四肢百骸,阿青再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只是發現自己的精氣、神氣、丹胎皆是增加了一倍不止,彷彿自己已經修鍊了三十年而不是十三年,阿青回過神來,再看看師伯、師傅、師叔以及師兄們,只有大師伯、師尊、師叔赤靈子和大師兄長桑子聲色如常,和自己一般面前放着一隻空杯,其餘幾位師兄,皆儘是沉浸在那種美妙的回味當中,陳年甚至杯子掉落在身旁的地上,都沒有發覺。看到阿青如此快的迴轉正常,廣成子、赤松子、赤靈子、長桑子皆是驚訝異常,特別是頭一次見阿青的廣成子,吃驚的更是厲害,暗暗對赤松子道,師弟,這個女娃娃前途不可限量啊!赤松子微笑着屢屢鬍鬚道,師兄謬讚了。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時間,幾位師兄弟才陸續從陶醉中清醒過來,一起站起來行了個禮,多謝大師伯賜茶,阿青也跟着道了謝!這一次是心悅誠服的道謝,不似剛才廣成子讓吃茶的時候,心裏都在嘀嘀咕咕,(這大師伯太摳門,一杯清茶酒把我們打發了)
你們大師伯製作的莓茶,豈是一般之凡物,赤松子言道,此莓茶乃是你們大師伯獨門秘技所制,不光需要仙品莓藤的花、葉,輔料配料也要幾十種之多,且多不是凡間之物,說它是可遇而不可求,尚且不為過也,今日大師伯於你們師兄妹賜茶,於爾等那是莫大的造化,此莓茶更有莫大的好處,曾強精神以及丹胎之力自不必說,尚有易經洗髓,移經換穴,強力精神,更有一樁最大的好處,赤松子頓了一頓,端起小几上的玉杯呷了一口茶,接着言道,你們幾個屏氣凝神,再來看一看這桌上的玉匣。
阿青、陳年幾個師兄妹按照師傅的話,靜心凝神,睜大雙眼再去看自己師傅面前小几上的四隻玉匣時,但覺一股清涼、濡潤、溫旬之氣從四肢百骸經脈之中聚攏到雙眼之上,玉匣彷彿消失一樣,直接清清楚楚看到了內里之物,每隻玉匣之中都靜靜的懸浮着一隻玄黃色的書頁,三寸寬,五寸長,像是用什麼植物的葉子做成,上面空空如也,只有一道道五彩流光偶爾閃過...這時候如果他們照照鏡子,會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黑睛微微閃着藍紫色光芒。
這就是天書,怎麼一個字也沒有?!阿青驚呼一聲。
其他幾個師兄也都回過神來,是啊師傅,我也看不到有字...是呀!什麼也看不到......大家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
這就是天書《技》部殘頁,天書乃是太古時期,三界真仙用神木文玉樹蒼梧的葉子裁切,將三界萬象記錄於其上,又去大荒界取來招搖之山迷穀樹的枝蔓,將分頁穿起,編排成冊,再用東荒援翼山中的白玉為匣,安放卷冊,欲觀而讀之,須為成道之真仙或是卷冊上的蒼梧書頁認定的有緣之人,除此別無他法。這些殘頁乃當時自天界掉落之時,編排書頁的枝蔓斷裂致使書冊散亂,援翼山中的白玉有靈性,可以分分合合,大的白玉匣子分為多隻小的白玉匣子,將分散的書頁自動的包合起來,有一日若能重新尋齊失散的書頁,只需放置一起,匣子便能重新合而為一。我與你師父、師叔一般,具是地靈真仙,每年有一次機會去到琅環殿觀閱天書一日。
多謝大師伯如實相告,弟子明白了,阿青對廣成子言道,師傅,您老人家為何以前從沒跟弟子提起過?阿青轉臉又問起了赤松子。
青兒,赤松子道,不得師尊與大師兄首肯,有關天書之事,為師不可向外透漏半分,否則必受門規處置,你們赤靈子師叔亦是如此。
對不起師傅!阿青低下頭。
無妨、無妨,赤松子接着道,關於陳年插手人間一事,不光青兒有疑問,想必你們幾個也有不解吧?赤松子對二弟子、三弟子、四弟子、五弟子道。
是,師傅,竟然有五個聲音,原來陳年心中也有疑問。
為師仍要教導你們,不可插手人間之事,關於你們師弟陳年,還是有你們的大師伯來說吧!赤松子道,師兄!赤松子轉頭對廣成子點點頭。
此事,還要從當年天庭醫仙醉酒說起,陳年的前世,乃是楊戩的義子,琅環殿的執掌書監,秉性良善,與醫仙乃莫逆之交,那一日,就是他攜着醫仙去吃仙酒,酒逢知己千杯少,二人不知不覺間就吃醉了,正好琅環殿新近得到一部太素時期的醫書,乃一位上界金仙所著,酒後二人到琅環殿去觀書,故此才有後面撞翻書架,致使天書失落之故事。執掌書監本應與醫仙一道受罰,然二郎真君護子,況且執掌書監雖有錯,但並非他撞倒書架,如若真讓他輪迴千劫,處罰未免太重了一些,故此二郎真君親自作保,三清天尊全都請出作保,前前後後拖了幾百年,直到一十六年前,大天尊方才准許其投胎后拜入你們師祖門下,皆因你們師尊還有另一層身份,所以你們師祖讓你們的師傅代他收徒,才有了今日你們的小師弟。
多謝大師伯,多謝師傅,弟子們明白了,他們師兄弟幾個異口同聲道。
二位師弟可還有事安排,廣成子對赤松子和赤靈子道。
沒有,聽憑師兄吩咐!赤松子和赤靈子應道。
長桑,你們師兄妹可還有事要問?(阿青聽到大師伯的話,剛想出聲,抬頭看到大師兄輕輕搖搖頭,便也不再做聲)廣成子問道。
稟大師伯,沒有了!長桑子道。
既如此,長桑子作為大師兄,帶着眾位師兄妹可隨意到我這玄天觀參觀遊玩一番,以後少不得要常來,帶他們熟悉熟悉也好!只一點須謹記,你們來時見到的那座玄天閣樓,不可進入,廣成子言道。
弟子謹遵鈞命,長桑子道,同時又抬頭看看師傅。
赤松子微笑着沖他們點點頭,去吧!照顧好師弟、師妹,我同你們大師伯和師叔尚有事要談!
弟子去了!長桑子為首的一眾師兄妹齊聲道,同時對着廣成子、赤松子、赤靈子行了禮,緩緩退出廳外。
這正是:
春來綠葉影重重,日暖花開蜂蝶俸。
都言神仙無煩惱,誰道仍在輪迴中。
萬載千年終有盡,你爭我奪盡皆空。
若能悟得此中意,方見金仙不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