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喜樂登大客棧

第006章 喜樂登大客棧

薩珊王后瞥見慕苾苾在觀瞧自己,遂領着隨從踱至苾苾跟前,苾苾連忙作揖行禮。薩珊王后斂衽微躬還禮,甩着蹩腳的長安話,道:“慕公子當真是天馬行空、新奇不斷。聽聞慕公子遊歷過神仙界,真是福緣深厚呀。”苾苾微笑着擺擺手以示謙遜。王后又道:“容我介紹,我乃一亡國之王后,着實擔不起唐人隆禮對待。薩珊國曾與唐國是為盟國,現今薩珊王仍在長安奔走遊說、乞求大唐出兵助力復國,薩珊王有兩位弟弟仍在吐火羅帶領義軍對抗大食人。我的漢名乃是姓陰名純…”苾苾噗嗤一下差點笑噴,強自忍住,王后詫異地瞧一眼他,又續道:“薩珊王室在焉耆購置了一處莊園,此番我剛從龜茲回來,便住在焉耆薩珊莊園。慕公子若要尋我,可至薩珊莊園。”

慕苾苾道:“好說好說。大客棧開業之時還請王后前來捧場。日後若有我能助力之處,還請明言,慕某自當儘力。”薩珊王后眼部蘊着笑意道:“有勞。到長安后我會登門拜訪慕公子。”言罷率眾翩然離去。苾苾撓了撓後腦,疑惑:這個王后難道對我有意思么?

又視察一番客棧工地,其實苾苾最滿意的設計是下水管道,順勢在回字形四個拐角處,緊挨着兩大立柱的接合空隙部位,再立一根空心直徑為一尺的下水管,“鐵筋”水泥澆築,空心處放置瓷器環筒、節節升高,這時代材料選擇非常有限,光滑耐用的只能選瓷器了。不得不感慨焉耆產業之齊全,儼然小號的大城,因絲綢之路興起,不少內地瓷器作坊搬至了焉耆,就近生產販賣至西域乃至歐羅巴。定製的瓷器環筒燒制緩慢,下水管亦將是喜樂登客棧最後完工的部分。四大下水管通向地下下水道,下水道通往南門外的開都河,中間途經南門外一間簡易的石灰水化糞池。苾苾學着古風,將配備了獨立衛生間的四個角的房間分別以“天、地、玄、黃”字號命名,確立為貴賓房,東南角的為天字號,東北角的為地字號,西南的為玄字號、西北的為黃字號,一樓的為一號房、二樓為二號房、依此類推。自信滿滿此次是個偉大工程,有着劃時代意義,畢竟有甚麼能比建築物更能直觀影響人文風貌?這好幾萬兩花得很值!

自龜茲逃難、經鐵門關抵達焉耆的難民愈來愈多了,苾苾怕產生瘟疫,提議在城南門外搭木棚安置難民,用石灰水遍灑隔離。王大都護採納了,派遣軍隊於南門外維持秩序。慕苾苾帶全醫療套件,領着張全、李鐵、鐵栓、高子虎、孟亦桐、段克用幾人都佩戴着外科口罩,在南門外檢查傷病。

難民中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婦人,抱着約莫三歲的女童,跪地求着一名老軍醫救治孩子。老軍醫摸摸女童的額頭,看着奄奄一息的女童,搖搖頭嘆息着無力回天。婦人哀哭着拉着軍醫的衣擺不斷央求。慕苾苾瞅見,湊近一看,猛地驚了一大跳,這不是韓主任韓嬈嬈么?相貌、身形都太像啦!忙問這位大嫂姓甚名誰。婦人嗚嗚啼哭着回說小婦人姓蘇名宦娘,孤兒寡母的從龜茲逃難至此。苾苾驀然間心頭不是滋味,不承想自己所恨的韓嬈嬈到了這時空是如此凄慘。探手檢查了下孩子,發覺只是發高燒得厲害,必是一路風餐露宿以致風寒浸體。掏出一支注射器,給女童打了退燒針,又和水餵了兩顆感冒藥。感慨這時代人命之輕賤,發高燒而已,此刻若不是自己撞見,小小女童必定夭折。軍醫一直在旁悄然觀看,也想知曉這奇怪的治療到底有沒有用。

慕苾苾叫鐵栓拿濕毛巾覆蓋在女童的前額,對婦人蘇宦娘道:“這位大嫂,你若是無處可去,可以到我慕家做個廚娘。”同時喟嘆造化弄人,“故人”在此種情形下相遇,能收留便收留吧。宦娘朝苾苾磕了頭,言道感謝收留、願意追隨。半晌后,老軍醫伸手查看女童病情,眼裏射出驚詫的目光,拱手道:“慕公子真神乎奇技!孩童已經退燒了,性命無礙。老朽還請慕公子多多指教醫道。”苾苾拍拍老軍醫的肩,問老伯貴姓。老軍醫答姓徐。苾苾道:“老徐,這其間道理很複雜,我說了你也不懂。這和傳統醫學全然不同。”徐軍醫面露不自然。苾苾知道對方誤解自己,以為輕蔑於他,又豪言壯語道:“總之那是另一番天地,日後我會編書成冊,天下行醫的都可學習。”

此時,一隊騎兵斥候策馳而過。原來是龜茲失守了,吐蕃軍已攻至鐵門關外峽谷口,李祖隆與昭武校尉古進闕的援兵合兵一處,退守至鐵門關。王方翼聽后親率兩萬大軍,前駐鐵門關,藉助關前陡峭峽谷之天險,消耗敵軍,同時八百里加急稟報朝廷。鐵門關的從新修築尚在加緊中,不容閃失。留下副手——正四品的忠武將軍守焉耆,薛楚玉亦留下。

慕苾苾自然知曉西域一帶是出產石油的,若是弄出點汽油燃燒罐那還不得燒破敵軍的膽!問薛楚玉可曾聽過石油。薛楚玉說不知是何物。苾苾說是西域一帶有的黑糊糊的物事、能點燃的。薛楚玉恍然一拍大腿,說那可能是石漆、北庭就有石漆河!苾苾催趕緊派人運石漆來焉耆、有兵家之大用。薛楚玉知道這“仙童”小兄弟不妄言,着人上報忠武將軍。

苾苾將身體已無礙的蘇宦娘母女送至廚娘阿珍處,讓其協助阿珍給工地做餐食。忙乎了一整天,回到住所便趴下了。康莉姆幫着擠按揉捏慕苾苾的肩臂,翠紅服侍着洗了腳。苾苾吩咐翠紅去對面小卧室,沒有叫她不要進來,自己與夫人有要事相商。“這古代的男人真特么享福呀!有丫鬟伺候,又被妻妾敬為天。”慕苾苾心道。

“阿娘,今日身子可好?”苾苾捋了捋康莉姆的黃褐頭髮,問道。

“已然大好了。戰場總歸難免要死人。過去的便過去吧。”

“有件要事,我不想再瞞你了。其實我不是你的兒子,也不是慕玄德的兒子。”苾苾面色凝重地道。康莉姆怔了怔,隨即又“嗤”的一聲輕笑道:“你沒發魔怔吧?怎麼說起胡話來?”手按着慕苾苾的前額試體溫。

“我沒胡說,是說真的。我原本名為慕必遙。你可想想你兒子身上有甚麼顯著特徵,親自驗看一下就知道了。”

“我記得你左臀上有兩顆大的痣,不信的話你脫下褲子讓我瞧瞧。”康莉姆還是不信。

慕苾苾依言,索性將長褲一擼到底,撅着臀部讓她觀看,心內又禁不住好笑。康莉姆拿着蠟燭湊近仔細查看,半晌也沒動靜。苾苾回首發現,這大姐姐竟僵住了,雙目失神,便輕搖了她一下。“一點痣都沒有啊。你…你…你真的…真的不是苾兒?”康莉姆回過神來,喃喃道。“我確實不是啊!”“那你究竟是誰?從哪裏來的?”

“我是從天而降的仙童呀!我的原名叫慕必遙,只不過與你兒子長得非常像罷了。”慕苾苾無奈地道。想着乘機撩撥一下她,慕苾苾光着下體轉過身直面康莉姆。康莉姆唬了一大跳,抖了個激靈……

慕苾苾擁着康莉姆,“啵”的一下吻了吻臉頰。康莉姆幽幽地道:“小冤家,日後莫要負我哩!”“放心吧!回長安后我保證正式迎娶你為正妻。別人也只當我娶了庶母,誰也不敢說甚麼的,畢竟當今天子家也是庶母下嫁的。”苾苾信誓旦旦地道。心知其心思,比自己大了14歲終究心有憂慮,可誰也料不到慕苾苾這具小少年的軀殼裏卻是一個成熟中年男子的靈魂,能娶得如此艷婦不知多麼欣喜雀躍呢。

翌日,身子疲累的康莉姆仍香甜地酣睡,慕苾苾精神抖擻着起身外出,找尋了喜樂登客棧正北方向三里處唯一的一戶農家,此處確屬偏僻清靜所在,按高價買下農家屋舍及其周邊農田共計30畝土地,與客棧所佔之地連成了一片。此地因太靠近大湖邊,蚊蟲過多,居民很少,該農家也不是常居戶,因看守農田才建了簡陋的屋舍。苾苾找當地縣令、主簿交割了事項並納了稅款,又讓客棧停工五日,召集人手拆除原農家屋舍,重建一棟純木製的兩層房屋,讓木匠行家鐵大叔設計監造。苾苾認為其實木屋才真的住得舒坦,更親近大自然,人畢竟是自然動物嘛。

薛楚玉尋着慕苾苾,見其大張旗鼓地構築木屋,打聽下才知苾苾要搬出驛館、遷至清靜之所。楚玉向苾苾道賀喬遷之喜,並說忠武將軍派人運回了一批石漆,令楚玉全權接洽負責。拉着慕苾苾急問拿到了石漆、接着怎辦?苾苾叫上高子虎,領着薛楚玉及其親衛找到一家鐵匠鋪子,掏出炭筆仿着後世見過一次的加熱爐、分餾塔,於紙上畫了簡易圖樣,吩咐鐵匠照着圖樣打制一套純鐵制的蒸餾設備。苾苾與薛楚玉一整日都逗留在鐵匠鋪子,指導、監督着,且讓鐵匠世家出身的高子虎在旁學着。

傍晚時打制好后,將石油放置於加熱爐里,用煤炭裹着燃燒煉烤。眾人就近用了簡陋的餐食,薛楚玉提了自家的藏酒,陪着慕苾苾飲酒,慕苾苾喝不慣白酒,大醉而歸。到了驛館倒床便睡。康莉姆用溫熱毛巾替其擦了臉,又除了衣褲鞋子,掩好裘被,苾苾慣性地摟過那具豐腴的胴體,兩個緊緊相擁而眠。

清晨薛楚玉便來了,興奮地拖着慕苾苾看蒸餾出的成果。苾苾聞了聞幾種液體,大致分辨出汽油、柴油、煤油,將名稱提寫了、貼了標籤,回首對薛楚玉道:“這種汽油是製作燃燒罐的上佳燃料,這種柴油是上好的動力燃料,密封藏好、留有後用,這種煤油可用作家用的燈油。我們去試驗下燃燒罐的威力吧。”與薛楚玉領着一隊衛兵,找了空曠處,放置了若干大石塊、廢舊的投石車及傢具,吩咐用投石車將油罐砸向目標,隨即引弓射出火箭。只見火勢蔓延飛快,熊熊燃燒,石塊都燒裂了。薛楚玉見狀咧嘴大笑,慕苾苾指着火場道:“看見了么?這才是兵家之利器,戰場大殺器!”薛楚玉拊掌大讚道:“妙啊!妙啊!這般神物還不得將敵軍燒得片甲不留呀!”又道:“少兄稍等,愚兄須立刻向上稟報。”連忙轉身向大都護府奔去。須臾,忠武將軍領着隨從趕來了,這是個絡腮鬍大漢、約四旬開外年紀,慕苾苾認得。忠武將軍命人搬來六十具木人像,給其披上鎧甲,又列成扇形進攻陣型,然後再演示一遍投擲燃燒罐,將此批汽油都用盡了。親眼見識了火力,連鎧甲都“燒糊”了,忠武將軍也狂喜着粗豪地大笑,對慕苾苾道:“慕賢侄,你又立了一大功啊,老夫定然上本為你請功!”又傳令把那家鐵匠鋪徵用、軍管,鐵匠編入軍隊匠作,又安排全力採掘、押送石漆。

眾將校紛紛向慕苾苾祝賀,對苾苾讚不絕口,稱其果不負“仙童”之名。此時,親衛來報,昭武校尉在前線受了重傷,王大都護命人緊急送回焉耆城,說或許慕公子能救他一命。慕苾苾着李鐵急忙去拿醫療套件,隨眾人趕去大都護府。

昭武校尉古進闕,慕苾苾自然也是認得,才剛滿三旬,因軍功累遷至昭武校尉,悍將一員,長得劍眉星目的、國字臉龐,英氣勃勃。此人乃北庭駐軍的四把手,是除大都護、正四品忠武將軍、正五品定遠將軍之外的第四人。苾苾曾向薛楚玉特意問過大唐的軍銜,軍制還蠻複雜,大將軍級數分為五級:最高為驃騎大將軍、從一品,正二品輔國大將軍,從二品鎮國大將軍,正三品懷化大將軍,從三品雲麾大將軍;其下則依次為忠武將軍、壯武將軍、宣威將軍、明威將軍、定遠將軍、寧遠將軍、游騎將軍、游擊將軍等;再等而下之,便是昭武校尉、振威校尉、致果校尉等等。昭武校尉也算得高級軍官了,可類比於後世的準將。這級別的軍官都重傷了,慕苾苾已能想像前線鐵門關戰況之激烈。

慕苾苾拎着醫療箱,就在院子裏陽光充足之處拼湊了幾張矮几,鋪上地毯作為手術台,扶着滿身血污的古進闕躺上,讓張全、李鐵打下手,仨人蒙上口罩、戴上外科手套。苾苾讓眾人別圍觀,離開一丈遠,保持空氣流暢。檢查了各個傷口,發現重傷足以致命的是腹部中刀、胃部可能被劈裂了,吩咐張全、李鐵準備手術,給其餘傷口止血、紮上繃帶,酒精消毒了手術刀,苾苾給予注射麻醉藥,進行全身麻醉。然後用手術刀劃開其腹部,果見胃部破裂,酒精洗滌過後,苾苾拿出膠原蛋白手術線,穿針引線地縫起裂口來。

張全、李鐵在旁看得驚心動魄,卻又大氣都不敢出。幾名軍醫也聞訊趕來觀摩,其餘旁人遠瞧着,大訝不已,見慕苾苾划刀剖開了古進闕的腹部,再像是縫製衣物一般地在裏面穿針引線,個個瞅得目瞪口呆,驚得嘴裏能塞整個鴨蛋。接着,慕苾苾又縫合了其腹部,吩咐張全、李鐵拿來水,凈了手,肌肉注射了消炎藥,又給古進闕左右手靜脈注射了好幾針葡萄糖,再向眾人宣告醫治完畢。全程近個把小時。眾人又忍不住紛紛圍上來了,七嘴八舌地議論着。苾苾揮退了眾人,說病人需要安靜休養,叫張全、李鐵輕輕抬着病人回了卧房。

幾名軍醫拉着慕苾苾不停地請教,苾苾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着,解釋了酒精的消毒殺菌功能,新陳代謝的概念與原理、人體組織的再生機能,解釋了皮膚乃人體最大的器官,用合格的線縫上、線在新陳代謝之下與身體融合,等傷口癒合后連線都不用拆。眾軍醫聽得驚嘆不已,暗叫慚愧,人上有人吶!末了,眾軍醫請求傳授酒精的製法,苾苾正愁酒精即將用盡,有團隊發力總比自己獨家單幹強,欣然應諾,要其先建一座釀酒坊,自己屆時前來指導。

接着幾日,不斷有傷員批次送來,慕苾苾傳授張全、李鐵以及幾名軍醫傷口縫合、包紮的方法,領着幾人忙得不可開交。於是又把鐵栓、高子虎、孟亦桐、段克用四個小少年叫來幫忙。苾苾於後世參與過國際救援活動,血腥場面之慘狀見了不少,自是波瀾不驚。軍醫、張全、李鐵也是軍旅多年,也是習以為常。四個小少年則是初經沙場,驟見滿目血腥,着實嘔吐,臉色發白。尤其有幾個傷員須截肢,那場景直接把四個小少年嚇暈過去了。

眾人每日清晨而出,一更末而歸。繃帶用盡了,只好用麻布條替代;酒精、止血藥也已用盡,幾位軍醫提議用傳統草藥止血。在軍醫們的遊說下,忠武將軍鼎力支持,於當地建設一家特別大的軍管釀酒坊。慕苾苾道:“回長安后我得創建一所軍醫學校,大批培養外科人材,以後給每支軍隊配置醫療兵團,那就太好啦!”幾位軍醫聽后連忙大拍馬屁,紛紛大讚慕公子當世之菩薩也,稱其乃天才想法,若能實現,至少能削減軍方三成傷亡呀。

王方翼傳令忠武將軍在魚海湖西南處的庫魯克山佈防,防範吐蕃軍越過飲馬河(今之孔雀河)徑直向北從山嶺進攻焉耆,薛楚玉領軍一千五百也被編入了佈防隊伍。

這日午後,鐵大叔來報,木屋已經建成。慕苾苾讓其餘人繼續醫治,撇下眾人回家歇息。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每晚倒頭便睡。苾苾買了幾捆蠟燭,牽着康莉姆來到木屋查看新家。工匠還貼心地在門口的小院打了一口水井。木屋頂蓋上青瓦,其上還覆蓋茅草隔熱。雖然仍算簡陋,但還能居住。又令工匠,在木屋四周燃燒半乾的柴草驅趕蚊蟲,又令在明後幾日於木屋與喜樂登客棧之間鋪築青石板路,設計成10米寬的“D”字形路,木屋處在“D”字路的圓弧中段外圍。慕苾苾當天便領着康莉姆、翠紅搬離了驛館,終於擺脫了寄人籬下。

木屋造得還算緊緻、精細,每層每堵牆都有兩扇窗,但窗口偏小、屬傳統建築風格。將翠紅安置於一樓,苾苾與康莉姆居於二樓。燃了十幾根蠟燭,照得通亮。慕苾苾迫不及待地脫衣解帶,抱康莉姆上床便扒拉其衣裳,康莉姆咯咯笑着說好癢呀……

慕苾苾下樓時瞟見翠紅猶在酣睡,這年歲的丫頭最是貪睡,也不知昨晚響了半夜的木床嘎吱聲有未影響到翠紅睡眠,苾苾尬笑了下。

去了都護府打探軍情,果然,敵軍趟過飲馬河,向北偷襲了庫魯克山,妄圖攻取焉耆盆地,被早埋伏于山上的唐軍迎頭痛擊。薛楚玉所部還動用了燃燒罐,一場大火也燒毀了吐蕃人的膽量,萬沒想到這禿嚕嚕的石頭山也能燃起熊熊巨火。吐蕃軍並不知唐軍擁有的汽油非常稀少,只道是對方弄來了新式秘密武器,於是急速從渠犁縣(今之庫爾勒)撤軍。鐵門關戰役則幾度險象環生,因新關隘才始建,吐蕃恰巧“踩點”來襲,論欽陵見狀,登時敏銳捕捉到機會,發動了猛攻,誓要奪取這個天下要關。幸好王方翼亦非泛泛之輩,充分發揮峽谷天險,以少戰多,硬生生抵擋住了敵方十萬大軍的總攻。論欽陵果然不負梟雄之名,一路攻來,裹挾、收編了不少西域部族兵,軍隊不斷壯大、聲勢浩蕩,以致打到鐵門關仍有十萬軍,其中近半數系炮灰般的西域部族兵。

又去了察看新建的軍方釀酒坊。苾苾提議將煉化石漆的裝備多造一套,用以蒸餾提純酒水,反覆多蒸餾幾次,必能制出酒精。忠武將軍亦覺此法可行,認為原理應是一樣。慕苾苾囑咐若制出了樣品、拿與自己查驗,便回了客棧工地。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苾苾料定吐蕃軍必然無功而返、退回龜茲,自己也可鬆快了。

購了三大麻袋水果,張全、李鐵也各扛一袋,犒賞眾工匠。如今張全、李鐵成了慕苾苾的貼身侍衛,出行必相隨。苾苾誇讚了眾人幾句,又勉勵了幾句,便回木屋了。此時已是初夏時節,四處生機勃勃,蔥鬱盎然。慕苾苾好好休了半個月假期,白日裏與康莉姆、翠紅踏青覽勝,遊玩魚海湖,晚間大行雲雨,夜夜伐闥,好個愜意自在。

這日薛楚玉來尋,道是朝廷來了天使,有聖旨下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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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與武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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