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織者
長牙戰團的勇士們冒着春寒,將那大石搬回部落的先祖石林之內,祭典石台和祖先的功跡石柱如若沉默的守望者,看着這一切,只是靜靜地看着。
它們的石紋表面沾染過被獻祭者的舊血,古老的歲月連接着更甚遠古的記憶。
聖岩和其一同共鳴,
氏族眾人有好事者,上前來探查新鮮事物,可隨着他們看得深入,逐漸面色凝重起來,口中喃喃低語。
越來越多的部落民圍擠趕來,他們放下原先手中的活計,轉而觀摩着聖物岩石,有人匍匐下來,鑽過摩肩接踵之群,只求看到這魔岩一眼。
人群中還有薩米的野民奴隸,他們看到這大石,就像是看到了祖父,狂熱之意無須多言。
有被馴服的野人,高喊道那些土著的族言,他們齊刷刷跪倒下來,向帶回這巨岩的迪米爾頂禮膜拜。
第一個野民用自己的土話高呼道:“神之子!”
第二個野民很聰明,他平日學到了一點北佬的盧恩語言,他喊:“天選的頭目!”
第三個野民年紀更年長,他激動抱緊迪米爾的綁腿,跪着用野人的言語說:“神王的使者,天選酋長!”
聚落內,北地眾人皆嘆服,唯獨西島人莫名其妙地看着這些,他們不信此境的神祇,心中毫無敬畏意味,亦感受不到那種古老的先祖共鳴。
但大部分西島奴隸被強迫跪下,不服從之人,迪米爾將他們利落獻祭給神明。
“命運之線...”有那麼一個狹小的縫隙中,迪米爾眼裏的熾熱之光閃現躍動,他看到更多,“火、石、劍,古老悠久的社群銘記,三者一體么...”
火焰,吐出先民的熟肉;聖岩,帶有魔力的銘刻;劍刃,領袖象徵,威權強者的飾品。
他看到牽絲的記憶織線,最古老的裸岩地內,渺小人影聚集成原始文明的雛形,有信者追隨不可名狀之物,無信者鑄就石器。
二條支線編織合一,有人被綬鐵物,人頭攢動。
下一刻,一眾景象破碎,迪米爾眼中的視界再次回落現實。
然而那一條保留下來的細線,始終在他身旁,他伸出一隻手,用打造之力去牽扯這織線。
有形的線段被無形的引力拉扯,迪米爾突然靈魂一顫,他感受到了先民的勇氣,還有之前的所有既視感盡於此被回收。
“僅僅只是一枚圖紋,居然讓我的命數被險些改變。”
頗為震撼的迪米爾,在思考着可能性。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接觸?所以感觸更深刻。”
但部落之人面色虔誠,他們之中沒有智者可以回答首領心中的困惑與不解,是迷途的羔羊,可缺失風標,唯有頭羊才可感受迷惘。
面對頭領審視的視線,親衛和下屬部落民們,還有野民眾,他們露出狂熱,然後慢慢懷揣熱情退散走開。
西島人畏懼地散開,他們回去勞作,冰溪的開拓大多都採用了部落的公有奴隸,這之中西島人最多,並且他們也有許多本就是多賽特農夫的傢伙。
幾周的時間恍惚而過,有獵人從東北方向帶回來了流浪戰幫的消息。
迪米爾坐在廳堂的高位上,聽着他報告。
“在大東北的霜林旁,有帶着狼骨甲的人聚集,他們的許多戰士受過傷,在那裏休息。”老獵手說道,只看過首領一眼,就把頭顱深深埋下去,“或許是可以交流的人,我看他們不像是大北方的蠻人。”
“很好,
準備出發。”迪米爾走下領主之位,召集來親衛魯夫和幾個眼熟的渴血勇士。
還有一些部落中空閑的臂環戰士,他們從各家矮屋裏抽出身來,帶着皮革甲和掠來的西島軟甲和武器,一同前往。
等到了氏族東北方向的冷地里,人們眼中看盡霜葉和融化的雪水,鬆散的針葉和散落的榛果,這地方潮濕起來,長出諸多鋸子葉片的大樹。
有毛皮攤和骨矛插在那些密林之間,透露出人的蹤影。
長牙眾人前行,很快遭遇了一堆獸皮甲的戰士,他們面色粗野,和長牙人差不太多,但更多裝飾着骨物骨幣之類的配件。
他們很警惕,畢竟身上大多帶傷口,粉紅的多生肉殖在和原皮抗爭,讓他們的大部分人看起來不像人類,但又不可能不是。
“我來尋求一場決鬥,你們中的最強者是誰?”迪米爾看門見山,他不假裝任何虛偽的目的,直言要將這些戰士收服歸攏。
他們那些傷者眼中露出不滿和不屑的態度,緊接着從深林里有一個大漢的身形扒拉出來,他極為高大,恐怕比迪米爾還高出一頭,嘴裏嚼着一個野民男人的腦袋和脆骨,頭上沒有幾根毛髮,腰寬超過西島人兩塊門板的總和。
“你找俺?”
長牙諸人驚呼此生未見過如此壯實的傢伙,這個北佬確實體格超凡。
但迪米爾不以此為見識,他深知超凡的重要性,而體型並不是起決定作用的,卻也沒有瞧不起對手的意思。
雙方同意了比斗,人們歡呼起來拍着皮盾,把迪米爾和那大漢圍在森林中的空地上。
有人抓來一隻迷路的麋鹿,把動物的頭砍下,動脈血跡灑了一個圓圈,作為比斗場的範圍劃定。
大漢怒吼一聲,徑直衝撞過來,他似乎身上有幾道新癒合的疤痕,體質強橫而自知,仗着巨力用大斧猛砍。
迪米爾一接手,用雙持的劍和斧擋下來,腳下雪地頓時一炸,這大漢的確實力氣十分剛猛,弄得迪米爾踏足的雪綻開,地面微微龜裂出幾條縫隙。
看迪米爾接得輕鬆,大漢不死心又狂打起來,幾下劈斧和迪米爾手中的兩把單手武器一一碰撞,幾回合下來迪米爾那柄單手的斧頭都快稀爛了。
大漢一喜,用身子猛地逼迫過來壓制。
迪米爾看見他的破綻口子,從他下盤和手臂的夾層空氣中溜出一記閃步,利劍劃開這人的左腰,帶出肌肉的破損和突往腎臟的斬擊。
大漢痛呼一聲,激素貫腦的他不甘疼痛,反身橫揮雙手斧試圖腰斬迪米爾,卻被後者俯下腰身躲開,然後另一個攻擊后搖的破綻就被迪米爾抓住了,他用劍直插大漢的右胸。
控制住的力道突開肌肉層,又拔出,帶起一篷小的血霧。
“砰——”應聲跪倒的大漢,雙膝在雪地里砸出大片白色和紅色的流血,“俺認輸!你小子太滑了。”
見此人受兩個重傷口仍有力氣說法,迪米爾眼中精芒和收服之心更漲,“做我的部下吧,我的部族有大業要完成。”
“大爺?”大漢聽不懂那些,以為是另外的說法。
或者說,維京語裏本來就沒有太複雜的那種詞彙,更多一些是迪米爾根據前世語言來音譯的舶來詞,畢竟盧恩字母脫不開表音的環節,或許聖石刻紋可以表意,但現在北佬們的口語確實是音節文。
然而流浪戰幫的其餘人等都看出來這個敵方頭領的身手不凡,他們大多表示服從。
雪的林地里,眾人又弄了幾場摔跤鬥毆的比賽,打了半天,人們互相認識了,便也遵從強者的指示。
長牙戰員,由此添補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