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戰後
血肉牧石的中心處，那內陷的骨台上有漆黑火光和白色的熔煉之焰吞吐出一具甲胄。
這原屬於一名西島人大騎士的鎖子護具早已看不出本來的模樣，甲片變得黑，鎖鏈排布的橫條被細骨編織起來，偶爾流淌出的血液和表面的黑鱗片混雜成深紅的光澤。
迪米爾沐浴在血光里走近這瘋狂牧石的基座，他把盔甲拿起來，這讓黑之甲上增殖出數條幹枯的手臂，這些和甲殼纏繞在一起的怨靈之手助力迪米爾完成了儀式的最後一步，他的血肉將會和這鎧甲產生一種特殊的聯繫。
命運的編織線條讓他的靈魂骰數被甲具加成，迪米爾現在融合了遇難之人的部分秘儀力量。
在場的維京人見證了這瀆犯的邪惡典禮，眼睛裏充滿了對強者的渴望和尊崇，他們呼喊着長牙之名到處收集遺物，然後打包帶走扔上龍船的艙體板。
被鏈條拴住脖子或者腳踝的西島人奴隸在北佬牧者們的驅趕下，如羊群那樣恐慌溫順，被迫屈服於強大實力者。
同樣地，人們清點出來遇難戰友的人數，這場谷楊領的戰役讓長牙部落減去了四名戰鬥成員，這些人死得凄慘，更有人死得莽撞，但又不失光榮。
死去北方人的遺體被搗碎餵給了龍船，祖先石頭和鴉龍像的祝福讓這些偉大的戰士們魂歸高天殿，在那裏他們將痛飲甘甜的美酒，和眾神的敵人們進行一場又一場無休止的誅戮盛況，引路的有翼美麗女子混着第一縷日光的到來而顯得耀眼。
塗血之地因為這種引導變得有些綺麗，升騰的紅霧和廢墟的碎石堆一齊變得夢幻，有些北地人看見了至高神靈的廟宇，有那麼一瞬間降臨在凡世之間的遺迹上，這無疑令人興奮。
因為這彰示了英勇戰死和大屠殺的價值，他們這些存活者是真的戰士，南方軟弱人不曾明白的真相被他們所洞悉明悟。
迷幻的大霧和西島本地的濕氣之下掩藏了更多的詭異之物，眾人發覺到這些領地的殘骸腳下有從未見過的小生靈顯形，是飛舞的迷你妖精，還有帶有惡意的尖耳小鬼。
它們在北佬之外的場地上挑揀死難者的屍骨啃食，無意間望向北地人的樣子卻是帶有迷惑，看起來並不像是什麼帶有敵意的傢伙。
“北方的大好男兒！還有勇敢的女人們，我們取得了一次不錯的勝利。”
牧石旁，迪米爾看着這座巨大的帶有啟示意義的惡魔柱石，他向眾人宣告自己是如何受到了神明的啟示。
有各個人帶着各種各樣的心情問道。
“頭領，那會是剝皮雙子的祝福嗎？”
“或者是血翼的戰神。”
“也可能是智慧古老的鴉龍圖騰！”
他們在戰鬥中看到了不同的神靈，有些人看到了更多的未知。
迪米爾覺得滿意，又點點頭，摸着牧石表面的紋路，宣讀：“殘殺者，真勇士。我帶着眾神的敬意，在他們的注視下給偉大的獵手們授予臂環獎賞。”
一環一環的金屬和血肉鑄就的臂膀飾物從黑暗巨石的骨台上浮現出來，帶有新生的血腥氣，部落民之中的大多數人滿懷着憧憬和希望，還有他人讚賞的目光，把這些臂環嵌入大臂。
他們，這群被授予之人，感受着無比的榮耀和祝福之力，一種邪惡又神聖的大北方歸屬感在他們的心中滋生，這是真神給予真勇士的嘉獎，而他們頭領就是神之子。
眾人跟着他們的救世主，一路南下，
給予西島佬應有盡有的救贖，這種救贖就是殺害他們，讓他們知曉真神的名諱，讓他們見識下真神的偉力。
而行使神祇旨意之人，無一不受恩典禮遇，他們最偉大，他們最光榮。
“神！”
“真神！”
“北方眾神！”
“消滅所有的異端神！”
看着眾人因得名得利而狂熱崇拜，迪米爾覺得滿意。
“我們帶有無他性，任何質疑北方生存之道的傢伙，都將淪為屍體，或者我們腳下的奴隸。還有那些迷茫的羊，我們將其獻祭給大神，至高的神靈會寬恕他們，但不是寬恕他們的血肉，而是寬恕他們的慘死。”
作為半個繁榮時代靈魂的主人，迪米爾深知那些思想普及建設的重要性，他說完了一些有的沒的之後，和親衛魯夫等渴血者開始封賞戰利品。
除開眾人原先自己擄獲的好東西之外，這廢墟的大堆里還藏着許多寶物和佳品。
甚至說奴隸都太多了，以至於來參戰的北方人每人都分得了好幾個。
這種令人興高采烈的獎賞行為一路從領地的莊園殘骸處，進行到他們來時的河谷地水岸邊，很快就有北方佬發現，他們的船不夠裝載如此之多的奴隸和寶物了。
但是迪米爾隨行帶着的戰士里，肯定有船匠，他們兼職戰鬥和造船的本事，大傢伙兒齊心協力就地取材，砍走那些沒被戰事大火燒焦的硬木材，不取那些軟弱潮濕的材質，而是只要最大最粗者，他們的船不能沾染西島人的懦弱氣質，而是要夠大夠好，夠強壯。
當然，造船事宜一天一晚難以大功告成，眾人在河谷地的內岸安營紮寨，皮毛帳篷和普通木頭林子互相映襯着，北方人餓了就從河谷里抓來魚烤了吃，畢竟現在新柴多得用都用不完，之前的戰火帶來了富足。
當然還有之前從庄園裏搶來的糧食和奶油等美味，反正眾人覺得太多，帶也全部帶不走，那就就地宰殺，或者將之暴食。
其中最吸引人們注意力的還得數西島人的馬匹，這些高價貨在莊園馬廄里被養得很好，許多只是粗略受驚罷了，當然還有一些早就在牧石大典里被壓碎了，成為馬肉泥。
人們就不浪費，一邊屠宰新鮮的馬匹，一邊留下幾匹看戲覺得好玩，其餘的要麼生吃要麼做成了烤肉和肉乾，一些北佬決定帶回去一些馬肉給家人嘗嘗鮮，他們的故鄉里沒見過這種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