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襲
少女一身青sè勁裝,將那緊繃的線條勾勒得完美至極。膚sè微紅,容貌十分脫俗,那筆直的劍眉和驚艷的雙眸,更令其眉宇間憑添了一股逼人英氣,甚至能讓女人在與她對視時都感到羞澀!
一干人在少女的注視下,尷尬地放開楊灼,老老實實站在了一邊。他們知道這女孩冷艷的外表下充斥着yīn狠,在傭金團里也是說一不二,兩把湛清碧綠的短劍時刻喂着可怕劇毒,輕輕在皮肉上割一下,傷口處就會麻痹無力,並迅速擴散全身。戰場上,落在她手裏的狗頭人輕則屍首分離,重則千瘡百孔,保證連她們爸媽都認不出來。
狠歸狠,與眾民兵倒也沒關係,可問題是,她曾給楊灼做過老師……
少女見眾人停止了攻擊,便背起雙手,慢步走了過來。桑格不等她靠近,匆匆上前解釋道:“溫妮姐,你不了解情況,是……”
溫妮似乎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麼,徑直走到楊灼身邊,平靜地對楊灼說道:“想不想殺狗頭人?”
楊灼此時渾身泥濘,一綹綹頭髮被汗和污水黏在臉上,好在剛才所受的都是些皮外傷,只是被桑格踢中的小腹仍隱隱作痛。他單手撐地,用袖子在臉上胡亂擦了擦,然後翻着白眼疑惑的看着溫妮,意思是:“明知故問!你要說什麼?”
“想的話,回去休整一下,晚上跟隊伍出發。”溫妮又對桑格等人說道:“團長和守備官決定,今晚連夜突襲狗頭人老巢,你們一會兒也回去準備下吧,兩小時後集合。”
眾人聽罷無不歡喜,桑格興奮地說道:“太好了,我做夢都想把狗頭人的祖墳刨了!可是……為什麼帶楊灼去?”
“我們人手不足,這次襲擊,需要把全鎮的武裝都帶上。楊灼殺敵yù望很強,沒理由不帶。”
“可是楊灼根本不……”
“閉嘴。”溫妮輕輕的一個詞,雖然聲音不大,可她那眼神中分明泛起了厲殺之意。
幾個民兵本來在一旁偷偷地用餘光掃視着溫妮豐滿修長的雙腿,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一激靈,慌忙把目光移開,使勁咽着唾沫,不知道溫妮接下來會怎樣……
桑格鐵青着臉,他知道溫妮的年齡與自己差不多,是出於對傭金團的尊敬,才叫她一聲“姐”,可是到嘴邊的話被一個丫頭生生堵了回去,他怎能不窩火。不服歸不服,他可不是白痴,雖然半隻腳已經邁入了戰士的門檻,令他自信心大幅提高,可他更知道自己在溫妮面前的斤兩。
溫妮始終沒有發飆,其實她心裏根本沒有什麼師生情分,她也從不允許楊灼叫她老師。楊灼是在團長的授意下跟着她修習的,團長覺得楊灼骨子裏有股戰士不服輸的勁,就給了他這個機會。楊灼十分勤奮刻苦,但幾天後還是被溫妮以資質不足為由打發走了。溫妮的到來純粹是為了通知眾人夜襲的事。不過,怎麼說楊灼也單獨跟她打過交道,算個熟人,被別人這麼一頓狂踩,她心裏還是微微有些不悅。
“把匕首給他吧,他需要一把像樣的武器。”溫妮輕描淡寫的說道。
“不用了!桑格說得對,戰利品我自己會去搶,只要讓我去戰場!”楊灼此時反倒一改死不放手的心態。
他晃悠悠站了起來,心說自己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別人的施捨也無所謂,偏偏你溫妮的施捨就是不行!大家年紀差不多,你憑什麼就斷言我沒資質,隨隨便便將我打發走了?現在又跑來多管閑事,你不過來,這把匕首也是我的,諒他們也不敢打死我!
溫妮似乎想說點什麼,但那飽滿晶瑩的嘴唇輕輕動了動,卻終是化作了一絲極難覺察到的笑意,然後不再停留,離開了眾人。
桑格皺眉看着楊灼,不明白這小子腦子裏都裝了什麼,隨他去吧。桑格也不再猶豫,將匕首遞給手下,擺手就走。臨走前,他惡狠狠地給楊灼拋下一句話:“在無主地被宰了可沒人替你收屍!”
……
……
狗頭人安營紮寨的野蘭谷,也被稱為無主地,它雖然在千魂帝國的版圖裏,但是因為常有可怕的野獸與異族出沒,所以沒有人敢在在那裏定居。無主地可不止野蘭谷一處,世上有數不清的無主地,或大或小,或在各個國家境內,或完全不屬於任何國家。
無主地裏面除了危險,更蘊藏着無數天材地寶和遠古遺迹,它不僅是異族、野獸、元素生物等等可怕生物的棲息地,更是數不清的修鍊強人或傭金公會做任務與冒險的地方。
野蘭谷算是最小的一類無主地了,因為生長着一種較為稀少的藥草“野蘭”而得名。高等級的修鍊者無視這裏,也不會來,但是對於賽侖鎮百姓,那就是最恐怖的所在。
夜sè下的野蘭谷,暖風徐徐。不時傳來野獸覓食的咆哮聲,這裏的氣候與外山不太一樣,明顯濕熱了許多,植被的種類繁雜,覆蓋密集,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古樹將天都遮擋了起來。
賽侖鎮五十名勇敢者,在傭金團的帶領下悄悄奔襲在黑暗裏。狗頭人嗅覺靈敏,為了隱蔽,眾人事先在身上塗抹了特殊的藥劑,以遮蓋人類的氣味。狗頭人營地的確切方位是傭金團里一名獵人事前通過跟蹤而獲知的。楊灼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隊伍末端,他手裏提着一把短刀,是出發前民兵大隊配發的,比不上那把匕首鋒利,但他也不抱怨。
楊灼仔細觀察過,“特種大隊”只有他一人加入了夜襲隊伍,根本不是溫妮口中所說的“全鎮武裝都帶上”,一些年紀稍大,家中有孩子的民兵也沒有跟着前來。既然是夜襲,本就講究jīng兵快速突襲,如果帶去一大幫人,不光幫不上忙,還容易打草驚蛇。
楊灼估計這是基諾團長給他的特殊照顧,讓他有機會手刃狗頭人,也好擺脫那揮之不去的屈辱光環。想到此節,他的心底升起久違的暖意。帶着汗珠的發梢時常打在楊灼的眼睛上,火辣辣的。但他沒工夫打理頭髮,全身心都用在了跟緊隊伍上,生怕黑夜中掉隊,拖隊伍後腿。
夜襲隊伍運氣不錯,沿途只碰到了兩隻普通的棕野豬襲擊,被傭金團輕鬆搞定,近兩個小時后,一絲忽隱忽現的火光終於進入了夜襲隊伍的視野。傭金團里的獵人示意目標接近了。團長基諾下令隊伍原地休整,準備發起衝擊。
這是楊灼第一次參與正面戰鬥行動,之前小鎮的多次伏擊戰中,特種大隊都只是老老實實躲在掩體中的。這次要面對面廝殺了,他那握着刀的手心竟突突冒起了冷汗。一個新兵蛋子,不緊張才怪!這跟與桑格等人的衝突完全是兩回事!
楊灼在心裏勸說自己不要衝動,就憑自己這兩下子,如果沖在了前面,那必死無疑……只有活着才有機會雪恥,死了還雪個屁!
團長基諾與守備官在隊伍前面低聲談論着什麼。自從傭金團來了之後,守備官便將指揮權都交給基諾,自己兼任民兵隊長。作戰計劃是出發前就定好的,五十人共分成四個小隊,由傭金團成員做領隊,從不同方向同時殺入狗頭人營地,讓熟睡中的狗頭人措手不及,在最寶貴的襲擊初期盡量多地幹掉敵人。其中實力最強的一隊,由基諾率領,負責對付狗頭人大族長。
進攻終於要開始了。四個小隊按照指示,散開前行。楊灼一隊的隊長正是溫妮。小隊向左側快速移動,大概五分鐘左右,一個熟睡中的營地終於全景呈現在了楊灼面前。
大大小小的帳篷雜亂分佈在一處開闊地上。幾處篝火旁聚攏着值班的狗頭人蠻兵,獠牙外露,醜陋不堪。地上散落着野獸的骸骨和腐臭的毛皮。打着火把來回巡邏的蠻兵也不少。在營地zhōngyāng,一個最大的帳篷,有蠻兵專門把守,帳篷前豎立着兩根造型恐怖的圖騰,足有四米高,看來這個大帳里應該住着狗頭人族長了。粗略算下來,整個營地里至少有兩百隻狗頭人。
溫妮半蹲在地,jǐng惕地觀察着營地格局,兩把碧綠短劍早已亮於胸前。小隊成員也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等待着……
終於,基諾高舉起右手,隨後像毒蛇般搖擺着向前探出,攻擊開始了!
溫妮黑煙般首先潛入營地,隊員們緊隨其後魚貫而入,倒霉地狗頭人巡邏兵完全沒有想到人類會摸到了這裏,剛要呼喊便被悄無聲息地幹掉。其餘幾個小隊也在傭金團成員地帶領下,同時發起了兇猛快速地攻擊。本來安靜的狗頭人營帳轉眼間陷入一刻混亂,帳篷被秘法師的烈焰一個個點燃,無數狗頭人從睡夢中驚醒,倉惶爬起,還未來得及拿起武器就被砍翻在地。
痛苦的哀嚎與咆哮此起彼伏,襲擊隊伍越戰越勇。基諾的隊伍已經順利殺到了族長大帳附近。
溫妮毫不戀戰,兩把利刃上下翻飛,迅速解決掉阻攔者,向基諾靠攏。她與其他隊長的目標是拖住並幹掉殊死防禦大帳的幾個狗頭人首領,為基諾一隊迎擊大族長掃平最後障礙。
到了此時,整個營地一片火海,戰鬥全面展開。狗頭人數量雖多,怎奈白天吃了一場大敗仗,死傷慘重,晚上睡着覺又遭人突襲,完全陷入被動,在氣勢上遠遠遜於襲擊者。只是憑着那股原始的嗜血與狂暴,頑強抵禦着。
民兵隊伍已經殺紅了眼,早分不清哪隊是哪隊了,到處都是人。楊灼遵守着戰鬥前對自己的勸說,始終克制着自己的衝動,沒有找任何一個狗頭人單挑!他緊緊跟住隊伍幾個主力,他們殺誰,他就殺誰,並伺機對一些慌亂中敢於把後背朝向自己的倒霉蛋砍去致命一刀。
楊灼悄悄算了算,通過背後襲擊,完全靠自己幹掉的狗頭人也有三個了……不光彩?這種時候還管那許多。
然而,就在人類復仇者高歌猛進之時,出乎預料的變故發生了!
營地zhōngyāng,突然一道閃電劈過,藍sè光芒映shè全場。團長基諾被這道莫名的閃電擊飛出數米,重重摔在地上!即使有“怒氣護體”作為防禦,基諾仍是傷的不輕,後背處一片黑乎乎的血污,燒焦的氣味在空氣中慢慢彌散!
放眼望去,剛才幾乎就要死於自己劍下的狗頭人大族長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長袍打扮的狗頭人自然祭司。這傢伙並沒參加白天的戰鬥,誰也沒見過它。從剛才閃電脈衝的強度來看,它至少達到了三階祭司水準。
傭金團中最厲害的人就是二階後期的戰士基諾了,可二階初期與三階,完全是兩個檔次的事,誰能想到狗頭人里會突然出現如此強者!基諾重傷,身邊幾個傭金團成員頓覺事情不妙,一起向那祭司攻去,溫妮也在其中。
然而,狗頭人祭司怎麼會把他們放在眼裏,眾人還未搶到近前,祭司便嫻熟結印,眨眼之間地面開始猛烈搖晃,一道道溝壑擴散開來,伴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咆哮,一隻近三米高的元素土靈轟然鑽出,第一時間截住眾人,併發起猛烈的攻擊!
民兵們不知道,死亡已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