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人的旅途
“終於找到了嗎?”
昏暗的房間中,少有的幾縷陽光透過捲簾鋪設到了柔軟的真絲地毯上,多餘的亮光則印在了一名梳着乾淨中分,眼戴圓框眼鏡,身着淺藍色格子西裝,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的男子身上,此時他正半跪着焦急的翻動着全息電腦上的內容,本該沉穩的形象在此時全是顯得十分的慌亂。
“是!是的!懷樂少爺!“
在那個有力的聲音提出疑問之後,反而加深了西裝男的緊張情緒,愈發快速的滑動着屏幕想要找到自己即將要提供的情報。
高坐在正前方辦公桌前的楊懷樂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差點沒有安奈住此時的情緒,日盼夜盼,終於等到了他想要的,但是此時作為一個領導者,他需要冷靜下來得到完整的信息。
“把窗戶打開吧。”
“好,好的!”西裝男聞言立馬就要起身執行,但是微薄光線中伸出了讓他別動,繼續的指示,而西裝男快要離地的膝蓋又再度壓了回去,在嘗試吞咽好幾次不純在的口水後繼續翻找起資料。
一會兒后,懷樂的指令沒有迎來該有的回應,他再次發出無可奈何的神色,隨後輕輕拍了拍了自己的背部。突然,“唰”的一聲,所有的捲簾一瞬之間全都向上躍起,刺眼的光芒經過十二面連接的落地窗照射進來,佈滿了整個房間,將偌大的辦公室完整的呈現了出來。懷樂原本在黑暗中散發淡光的琥珀色瞳孔,被突如其來的亮光逼的閉上了雙眼。等他再一次打開的時候,瞳孔變成了如常人般的深黑色,而剛剛的黑暗,就像被這雙眼吸收了一般。
在光照闖入之後,瞳孔中顯現的,除了半跪着的西裝男子,辦公室的角落中則是出現了一種高大的奇怪生物,一身深棕色的皮膚下有一雙類似羊蹄的腳,偏橙色的毛髮均勻的分佈在了下身以及雙肩之上,堅實強壯的手臂環繞着交叉在了一起,手掌上的三個指頭則緊緊握着一柄巨大的鐵斧,比起這個生物本身還要高大,甚至已經快要觸碰到了房頂。在接觸了突如其來的光亮之後,似乎慢慢蘇醒了一般,眼皮緩慢的打開展現出了一副猩紅色的眼眸,直勾勾的望向了迎面的懷樂。逐漸張開尖長的嘴巴深深吸入了一口氣,上面則佈滿了銳利的牙齒,再通過寬厚的鼻孔噴發出一絲濃厚的煙霧,晃了晃僵直的身體,寬厚的耳朵上傳來了一陣一陣的搖鈴聲,彷彿是在宣告着正式醒來。
在地上的西裝男被突如其來的搖鈴聲嚇了一激靈,待他轉過頭向身後看去時,映入眼眸的景象不斷放大着自己的雙眼,在感受到危機與壓力之後,便調整好姿勢從地上猛的向後躍起的,細瘦的身體開始快速變大,瞬間撐破了衣裳。而脹大的身體上生長出了黝黑的毛髮覆蓋在了全身,手腳的指甲變得像鋒利的匕首一般銳利,等到落地那一刻他護在了懷樂的桌前,警戒的看着眼前在他眼中如同惡魔一般的怪物。
“這裏交給我!少爺!快走!”
變身後的西裝男轉過頭示意着懷樂逃跑,而從他的臉上懷樂看到了一個狼頭,不,狐狸?或者是狗頭?滑稽的是那張變身後毛茸茸的臉上還戴着象徵性的圓框眼鏡。
“林責,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不要因為事情涉及到我就喪失了你的那份冷靜。“
懷樂的右手搭在了林責的肩膀上,試圖安撫下林責的情緒,不知道是不是享受着毛茸茸的手感,手掌不由自主的來回摸了摸。林責則是詫異地浮現出了一臉受寵若驚,像是被寵愛的小狗一般的表情。但是很快懷樂就伸回了手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後背,空氣中似乎隱約傳出了喊痛的聲音,但是這個聲音也只在懷樂的腦海中進行着。
“坐下吧,林責,這就是之前我提到過的客人,不用太在意。把你得到的消息告訴我,大致的資料之後再發給我。”
“好,好的。”
林責再次喚出了全息電腦,對比起之前變得沒有那麼的慌亂,他再次打量了一下那個“惡魔”之後,略帶警覺的將視線轉回了屏幕上,那若有所思的狗頭在集中思維一會兒后,便整理完了信息。
“根據我們在外安排的人手彙報,在三齊市一個叫海傍鎮的小鎮獲取到目標的消息,其外貌特徵,年齡,以及近期將要採取的行為都與之前給到的信息相匹配,而且現在已經開展的行動就是直接來到白河市,其目的可能就是和少爺所猜想的一樣,經過這麼多年,這件事終究還是會迎來他該有的結果。“
“現在的方位呢?”
“根據最新的情報顯示,現在目標已經脫離了海傍,沿途到達白河市鳥瞰區的時候可能會進行一次中轉,之後再來到白河的市中心,預計的話大概就是兩天的時間。“
”鳥瞰區嗎?“
“對。”林責將全息屏幕推向了懷樂,並用手指點了點一條閃爍的線路,而彎折的地方也正是目標線路轉換的地方。
“把位置發給我吧,還有其他的資料。”說完,懷樂便從座位上走了出來,徑直的向著門口走去。
“少爺,您這是要親自去嗎?”看着懷樂出來,林責也忍不住跟了上來。
“對了。”聽着林責的詢問,懷樂停下了腳步,“這一次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們都好好待着。”
“可是······”
“沒有可是。”懷樂只是簡簡單單回應了一句,林責頓時低下了頭,他明白,雖然懷樂不是面對他說出的這句話,但是任何不隨他心意的進言都會換來他的不快。
“對了,還有玲。”
聽到懷樂呼喚這個名字林責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把目光放在了懷樂堅實的後背來回打量着。
“玲,我不想說第二次。”
“嗯。”
空氣中突然響起了輕柔的女聲,這個聲音好像都是在每個人耳邊發出的一樣,而在一旁的會議黑板上逐漸顯現出一個簡單的笑臉,隨後一筆一筆的在增加着頭髮。而突如其來的詭異情境差點嚇得林責和惡魔抱在一起,不過區別於林責,惡魔則是更快冷靜下來來回打量着房間內。
“托戈,帶上你的爪牙們,跟我走。”懷樂沒有轉過身,而是簡單的揮了揮手臂。
看着懷樂高高在上的態度,惡魔托戈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來,眼睛散發出了一陣凜冽的寒光,對於他來說,眼前的這個人類似乎自認為自己高他一等一般,細微的怒意讓他不自覺的緊握住了巨斧。如果他膽敢冒犯到自己,就一定給他點顏色看看。
”托戈,別做無意義的事情,這件事我不想彙報給老師們。沒時間了。“懷樂的聲音逐漸低沉了下來,聲音並沒有很清澈,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只是在聽着,都能感覺到其中散發著陣陣寒意。
不知道是被懷樂震懾到還是因為提及到的“導師”,托戈有那麼一瞬間愣住了,之後他緩緩收回斧頭,變回了原本的姿勢。
“告訴我你要做什麼?”托戈的聲音厚重而又沉悶,在林責的腦海中轉一圈后就殘留在了裏面一樣持續迴響着,好在這種情況只持續了一會兒。而緩過神的林責則馬上走到了窗邊把窗戶一一打開。
面對托戈的提問,懷樂將手推向前,並在頸部劃出了一道小傷口,右手繪出一道劍指貼合在傷口上,之後向外引出,從他的傷口中拉出了一條鮮艷的紅線,繼續一個反手指向了托出的左手掌心,紅色的絲線彷彿擁有了意識一般圍繞到左手的掌心上形成了一個血紅的圓陣。
林責則是一臉的迷茫,而托戈在看完懷樂的“解釋”后也瞬間明白了,臉上不由露出了一陣愉悅的笑意。在轉過身斜視斜過懷樂一眼之後,便從旁邊的窗戶跳了出去。
“喂!這裏是101層樓啊!”
林責看着飛出去的“惡魔”,也不由的叫出了聲,雖說這是他兩第一次見面,而且種族不相通,但也不是出於關心,只是按哪個身軀砸到了別人或者被發現屍體都是大問題吧,畢竟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麼天使和惡魔,一切都是存在於想像的故事中而已。
懷樂並沒有覺得意外,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樣,只不過在腦海中浮現出了“低等惡魔”四個字。在走出門口后,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對着懷樂低下了頭,而懷樂只是略微點了點頭便自顧自的向著走廊的盡頭走去。
無法掩蓋擔憂的林責立馬衝到窗前向下看去,而剛探出頭去就感受到了一陣震動,自己也差點沒站穩摔出去。托戈在躍出窗外後用重斧鑿進了外面的牆壁,隨着慣性正快速下落着,等到速度變慢之後又抬起斧頭加速落下鑿進牆壁,而看着這瘋狂的行為林責震撼的說不出任何話,在面對如此的高度他只能顫抖的跪在窗邊低喃着“瘋子”。
可還沒等他回過神,一陣陣大風的聲音越來越近,抬起頭,一架直升飛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前方,並且對着樓層越發靠近,飛機上有一個男人正扛着一架大攝影機瞄準着下落的托戈,並且旁邊的一個濃妝女性手舞足蹈的在述說著什麼,只是離得太遠根本無法聽清,她猛烈的拍打着飛行員的肩膀,似乎是在催促他快點飛近發現的“怪物”一般。
“完了。”林責無力的跪在了窗台上。什麼時候來的記者,這要是被播出去那麼一定會對我們產生影響。不,有記者才對,應該慶幸只看到了這一架直升機,地面太遠了沒有辦法看的清楚。畢竟這棟大廈掌握着全球最領先的科技手段,創新且奇特的發明很多都來自這家公司-未來科技,而懷樂少爺的父親,楊魁先生也是未來科技最高的領導人董事長,無論是在社會價值還是影響力上面都是深入人心的,估計樓內也有不少潛入想要套出頭條新聞的媒體人。“完了,完了,完了······”
正當林責頭大不知所措時,直升機已經逐漸接近了托戈,彷彿是沒有察覺到危險,或者說不想錯過這個場面一樣,直升機與托戈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逐漸飛到了他的下方期待抓捕到特寫。
呼嘯的風聲不停敲擊着下落的托戈,而且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直到他忍受不住嘈雜停了下來,掛在了外牆上。
“他停下來了,快,對準他!今天沒有白來,這樣子最佳······”
直升機上的女記者並未把話說完,托戈便將頭緩慢的轉向了他們,猙獰的表情讓他的臉上擠滿了青筋,銳利的牙齒彷彿快要互相咬碎一般相互摩擦着,瞪大的眼眸像是一隻發狂的野獸,只有耳朵緊緊封閉貼合著,顯然他對這個聲音非常的厭惡,還沒等飛機上的人作出反應,他就用強而有力的雙蹄蹬向牆面,同時拔出了鑲在牆上的巨斧,在驚愕的男女面前飛快接近,攝影機最後的畫面是一個惡魔從天而降遮蔽了天空,還有幾聲將要預知下場的驚叫聲。
巨斧劃破攝影機和男人的身軀后,牢牢的掛在了機體上。而女人的驚叫聲連續不斷的回蕩着,直到男子的鮮血灑遍了全身也沒有停下。
怎麼了!怎麼了!感受到衝擊的飛行員不安的操作着,直到回頭看到一臉絕望沾滿鮮血的女人。以及倒在地上的兩片男人,再抬頭看着爬上直升機恐怖惡魔的嘴臉,雙手不由的停止了操作。
懷樂看着外面發生的一切,此時他乘坐的觀光電梯也正好路過,看着托戈在直升機上屠戮着三人,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表情,看着電梯顯示的樓層已經來到了83,則在口中喚起了一個名字並打了一個響指,“克洛薇爾。”
“請您吩咐,主人。”
半空中突然響起一陣略帶機械的少女聲,隨後便漸漸繪成了一道全息影像,再逐漸被添加上了色彩和紋理,形成了一個在空中帶有機械羽翼的小機械人。
“偵測攝血安全視野。”
小機械人立即向外拓展出一個不可見的圓形掃描區域。將方圓一公里內的生物以及建築圖像導入了運算中。
“偵測開始,偵測結束,向下兩個樓層內攝血未有風險。”
收到信息的懷樂沒有一絲猶豫,右手猛地劃破左臂,隨着一道鮮血迸發而出,彷彿凝固住了一般被懷樂抓在了手中,形成了一柄鮮血的刺劍,而在形成的瞬間,手腕靈活的一個變向將刺劍推了出去,觀光電梯的防彈玻璃瞬間被捅出一個缺口,而同時他的手掌也再次攤開,刺劍圍繞着手掌擴散開逐漸旋轉了起來,變了一陣血霧,而瞄準直升機的手掌再突然握緊為拳,琥珀色的雙眼不由的流露出了一絲興奮。
三具屍體突然爆炸開來,將托戈的周圍染成了一片猩紅色,但是血液爆發在空中后又突然停頓了下來,就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等他將視野轉向大廈時,懷樂的雙手好像是在拉住什麼東西一般,所有的血液彷彿匯成了一個整體,一條端急的河流向著懷樂奔流而去。托戈的雙眼流露出了厭惡的眼神,但是他也沒有多做什麼,只是轉過頭任由直升機緩慢的向著遠方墜落。
面對向自己飛來的血液,懷樂熟練的打開了從口袋中掏出的一個白色瓶子,三人的血液如同大海的漩渦一樣轉進了瓶子之內,而懷樂將自己的血液再次運回了自己的體內。
“克洛薇爾。”
“請您吩咐,主人。”
“偵測玲的位置。”
“偵測到凄本玲······位於您的後方。”
懷樂從容的蓋上了白瓶子,不一會兒,一雙纖細的手臂便出現在了懷樂的胸前,而背後也傳來一道不快的埋怨聲。
“我討厭它,懷樂。”
隨後,玲的左手便慢慢伸向了克洛薇爾,但是被懷樂一把抓住。
“玲,為什麼跟着我出來。”
“······”
少女沉默着沒有回應,只是用能行動的右手一點一點的撥弄着自己的頭髮,但是奇怪的是,他的身體好像黏住了懷樂一般沒有掉下去。
“我說過了,如果要參與所有的行動都聽我的命令,你要是不聽話,那就趁現在離開。“
“嗯”玲只是小聲的應了一聲,但是這句回應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就好像是呼吸時順便呼出的聲音一樣。
但是玲似乎也聽從了懷樂的話語,慢慢的從他的背後飄落了下來,一直到柔嫩的雙腳與地板接觸,都不曾發出一點聲音。待到懷樂轉過身低頭直視她的時候,一個長相稚嫩,身型矮小的小女孩正面帶微笑的看着他。白皙的臉蛋兩側,掛着烏黑濃厚的長發,如同黑色的瀑布般延伸到了白色長裙的裙邊,掛在了半空中,淡紫色的瞳孔就好似即將來臨的黑夜,瞳孔內閃爍的光亮如同不可觸碰,豐盈在其中的星星們,小巧精緻的鼻子的下方就是兩片粉嫩紅潤的嘴唇,就好似帶露的鬱金香花瓣。
“玲。”
懷樂試圖再去呼喚玲得到回應,但是玲什麼也沒有說而是上前緊緊抱住了他的腰間,而懷樂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把手掌輕輕放在了她的頭頂上。
“不要一個人去。”玲將頭埋向了懷樂的胸前,只是簡單着述說著他的想法。
“你知道那個人對我很重要,只有完成了這一切,我才能放心的回到老師們的身邊。”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只要是你的一切,我都明白。”
玲深情注視着懷樂的雙眼,簡單的話語之中佈滿了溫柔,雙手捧上了懷樂的臉頰,就像捧着整個世界一般。
透過玲的雙眸,懷樂逐漸回想起了兩人初見時的場景,她也和他一樣被世界所拋棄,在不起眼的角落內就像被丟棄的垃圾一般,逐漸腐朽直到世界完全遺忘,但是在那一刻將她從腐敗的深淵中拉出,就像老師們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一樣,變成了最重要的人。
“所以,為那個給我們降下痛苦的世界付諸於仇恨,用我們的怒火去焚燒所有自認為正確,妄稱正義行事的人們,將他們殺戮殆盡。“
在街頭流浪,因為飢餓偷取一片麵包差點被暴打致死的畫面。文化不通,被同齡人當成惡魔驅逐到烈火中被“凈化”。父親抓取頭髮將不停反抗的自己拽到一個特殊的研究容器中,旁邊還密密麻麻躺滿了其他動物。以及在哭喊着抓住自己想要從父親哪裏奪回自己的母親。過去的記憶一片片衝上了懷樂的心頭,直到雙眼感覺到一絲酸澀。
”嗯,我知道,所以,我不會讓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