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重逢
明媚的陽光籠罩着Y市城西的一座雅緻如皇家園林的庭院。
庭院裏的建築都是巴洛克式的風格,米白色的建築外牆襯以鎏金的外部雕飾,彰顯着庭院主人與眾不同的高貴身份。
這裏並不是某位富豪的花園,而是Y市的一家私立醫院。
這家醫院的診療條件國內一流,是為Y市的富人和達官顯貴們專門打造的,上流社會的顯貴們在這裏問診,可以免去在公立醫院看病的擁擠和繁瑣。
當然,他們也要為此支付額外的不菲費用。
在這裏,治理任何疾病都可以線上預約,專家們不會因為休假而拒絕出診,只要支付的診金足夠,這所醫院的所有專家都可以24小時待命。
私立醫院的vip病房外,葉瀾雨和喬西並肩正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靜候着。
他們今天已經和錢蘋請過假了。
葉瀾雨在網咖的包廂睡了一覺,將身份證還給網管小妹后連聲道謝。下午的時候,喬西發來了消息,告訴了他楚新月的病房地址。
葉瀾雨收到消息就趕來了醫院,過來的路上還在路邊的麵館吃了碗麵條。他現在正靠在椅背上小憩。他還沒有從連夜的勞累中緩過來,現在楚新月得救,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喬西已經做過了全身體檢,除了手臂上有些磕碰傷外,身體沒有大礙,在醫院的病床上睡了一覺就恢復了精神,正單手支着下巴,目光遊離地打量着走廊盡頭楚新月的那間病房。
病房門被打開,主治醫生拿着病情記錄冊走了出來,楚遠江跟在身後相送。
喬西起身向病房門口走去,葉瀾雨也迷迷糊糊地站起身,跟了過去。
楚遠江遠遠地見到他們走過來,回身掩上了病房門,站在了病房門口。
“楚伯伯你好,我們是……”喬西開口道,卻被楚遠江擺手打斷。
“我知道,你們是我女兒的同學,之前我們見過的。”
“不過,請回吧,楚新月現在需要靜養,不見任何人。”
不似上次在楚氏莊園見面時的客氣,面前的楚遠江態度強硬,皺着眉頭,看着他們說道。
喬西和葉瀾雨的臉上都是驚訝和不可置信的神情。
“為什麼?”葉瀾雨開口問道。
“你們之前說過的吧,我女兒是因為晚上出去跟你們見面才出事的。”
“如果那天晚上她沒出門,就不會出事。”楚遠江壓低着聲音,臉上卻有明顯的怒意浮現。
葉瀾雨滿臉寫着不可思議,心頭火起,深夜和楚新月去吃夜宵,確實是他們考慮不周,但是綁架這種事,只是純粹的意外,事先沒有人能料到,又怎麼能把鍋扣在他和喬西頭上?
但是鑒於對方是楚新月家長,現在又在醫院,葉瀾雨不好發作,遂轉身欲走。
“爸爸,是喬西和葉瀾雨來了嗎?”楚新月在病房裏小聲喊道。“讓他們進來吧”
楚遠江又看了二人一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繞過喬西和葉瀾雨,走出了走廊。
喬西輕輕推開病房的門,葉瀾雨跟在喬西身後走了進去。
寬敞明亮的病房裏,只在房間正中靠牆的地方擺着一張大床,陽光透過窗戶打進屋內,照地人暖洋洋的。
楚新月已經披衣坐了起來,正微笑地看着他們,烏黑柔軟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看起來剛剛精心梳洗過,襯着白皙的臉頰,遠看起來光彩動人。
喬西走過去幫她將枕頭墊在腰后。
“身體怎麼樣?”喬西在床邊的椅子上挨着楚新月坐下,微笑着問她。葉瀾雨坐在了後面一張椅子上。
“沒什麼大礙,我爹就是太緊張了,你們別介意。”楚新月笑兮兮地說著,把手臂從被子裏抽了出來,放在床邊,像是想去牽喬西放在床邊的那隻手。
她只看了葉瀾雨一眼,目光就停留在了喬西身上,目不轉睛得,眼睛彎成了好看的彎月狀,眼神溫柔,甚至帶着一絲迷戀。
楚新月的話語雖然透着輕鬆,近看她的臉色形容卻還有些憔悴,不似往日那般神采奕奕。她的脖頸和手臂上有着遮不住的明顯的淤青,手腕處的淤青最深,那是長時間被鐐銬禁錮的留下的痕迹。
葉瀾雨突然意識到他和喬西或許不該現在來,也明白了為什麼楚遠江會有那麼重的怒氣。
一直被視作公主的女兒,卻在這七天裏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換作是他,也會有一股無處發泄的怒氣,要把和案件相關的所有人都好好問候一遍。
病房裏的氣氛變得很壓抑,葉瀾雨甚至能聽到牆上掛鐘的滴答聲。
“唉喲,你們兩個,不要這個樣子啦。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嘛。”最後還是楚新月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想再在醫院躺一天,等身上的印子消了就行。後天咱們學校見。”楚新月朝喬西和葉瀾雨俏皮地眨眨眼。
“今天晚上我要是無聊,找你們開黑哈,你們到時候記得來陪我打遊戲。不給我爹知道,嘿嘿嘿。”
“好啊,好像快賽季末了,咱們抽空三排上個50星吧。”看到楚新月重新活潑起來,葉瀾雨終於放下心來。
“我想玩王昭君了,葉瀾雨給姐把鍾馗安排上!”
“沒問題。”
病房裏的氣氛終於重新活躍起來。
……
和楚新月又聊了一會,楚家送晚餐的女傭就來了。葉瀾雨和喬西告別楚新月,離開了醫院,漫步在街上。
正趕上下班放學的高峰期,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車流和人群。
“後來她身上的鏈子是怎麼解開的?她身上有那麼多傷。”葉瀾雨拋出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激光切割。據說花了兩個多小時。”喬西默契地給出答案,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鎖鏈的材質不明,已經送去檢測了。”
“十分罕見的堅硬金屬。”喬西說完,嘆了口氣。
葉瀾雨停住了腳步,轉頭驚訝地看向他,“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他只是想知道楚新月是如何脫困的,有沒有在脫困的過程中受傷,並不關心她脫困的過程,和禁錮她的是什麼。這些喬西原本可以不說。
喬西也停下步伐,側過身背對着葉瀾雨,看着街面上往來的人群,說道,“你也參與了這次救援,你有權利知道。”
頗為意外的答案,喬西似乎換了一種身份跟他說話。
他們之間像是一次營救行動的合作者,不再是單純的同學和朋友的關係。
“喬西,你…?”
葉瀾雨看着喬西,支支吾吾地,似乎在糾結該用什麼措辭。
“沒事,有什麼話,想說就直說吧。”喬西雙手插在風衣兜里,目光深邃,看向遠處。
“你到底是什麼人?”葉瀾雨拋出了一個更加沒頭沒腦的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一向嚴肅如喬西,臉上也浮現出忍俊不禁的表情,他望風笑着,笑得停不下來。
葉瀾雨背對着他,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在笑。
過了好一陣,喬西才回過身來,看着葉瀾雨。
“普通人,和你們一樣的普、通、人啊。”喬西笑呵呵地看着他,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有些秘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葉瀾雨看着他,沉默不語。沒有答案的問題,他不喜歡這樣不確定的感覺,不確定給人一種不安全的感覺。
“何況,你也有你的秘密,不是么?”喬西向他挑了一下眉,笑着重新開口道。
“第一。你當時明明不在現場,卻會知道楚新月身上捆着鎖鏈。這樣的事情,新聞是不敢報的。”
“第二。在醫院碰面的時候,你沒有問我任何關於楚新月獲救的問題,你也沒有對她身上的傷有所反應,反而很鎮定,就像早有預料。”
“第三。你發給我的那個小程序,能實時顯示楚新月的方位。”
“第四。包括你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就好像你在現場目睹了全程。”
“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什麼都了如指掌。”喬西總結道,眼裏的笑容意味更深。
葉瀾雨不得不佩服喬西縝密的邏輯,他說的這些都沒有錯。
“嗯。”葉瀾雨點了點頭,表示默認,沒有再問什麼。
他也不想對其他人交代戒指的事,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既然他們都藏着秘密,那就沒有把秘密全部公開的必要了。好奇不是什麼優秀的品質。
“走吧,附近有家新開的麵館,很好吃,我請你。”喬西說道。
“大哥,我下午剛吃的麵條。”
“那去吃肯德基。”
“不吃,不吃,這兩天垃圾食品沒少吃。”葉瀾雨擺手。
“那去吃牛排,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