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忘年交

回到宿舍，傅衍沒有假裝看書，將《群山萬壑錄》還給魏愷。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他督促陸容做出改變，讓魏愷的計謀落空。

陸容當學徒已經兩個月，魏愷只出了一招，或許說明他恐有算計之心，腦子卻不怎麼靈光。

不過，傅衍絕不會看輕對手，他篤定魏愷後續還有動作，他一味防守是不行的。

經過這兩天對武館的了解，以及跟許多人的接觸，傅衍的心裏已經有了模糊的反擊策略。

首先，他得確保自己能留在武館。

一群小孩子拉幫結派成不了氣候，武館的話語權在成年人手裏，他們說了才算。他需要跟能接觸到的教習、教頭、藥師等搞好關係，贏得他們的信任和喜歡。

其次，弄清楚排擠事件的主謀，不管是不是魏愷，還是另有其人。這件事可以交給陸容或李塵去打聽。

再次，分清主謀和幫眾之後，努力拉攏那些從眾的、對傅衍敵意不是那麼大的。

比如同在葯館幫忙的學徒，也有項元豐手下的弟子。如果傅衍跟葛川關係好了，或能得到些好處，到時候給這些學徒一點甜頭，套些話，拉近關係都是可能的。

傅衍有外掛的好處，便是他不用特別認真練武，也能快速地進步。因此，他有很多時間謀划盤外招。

誰要是排擠他，他就讓對方嘗嘗被排擠的滋味。

在宿舍的時間，傅衍仍然不放鬆，時刻着意警惕。

尤其是睡覺的時候，他不敢睡得太死，而且是仰躺着睡，方便應對突發情況。

第二天早上，傅衍起床，仍覺精神抖擻。

或許是逃難時經歷過煎熬，這具身體的耐操性很強，加上現在條件比以前好太多，他很少覺得疲累。

上午的練武進程跟昨天差不多，他仍是抽空尋找觀看目標，今天運氣不太好，只有一個給了兩點進度，其餘全是一點。

之後六七日，他上午練武，尋找工具人，下午去葯館整理藥材。

經過這六七天的挑選，傅衍只找到三個人能夠提供兩點進度，二拳一刀，別的都是一點。

仔細想來，這也正常，畢竟項元豐才三點，正式弟子能提供兩點，算是很不錯了。

傅衍有理由懷疑，其他人能提供一點，可能因為系統保底就是一點，很多人的真實水平，或許只有十分之一。

他給三位兩點工具人分別起了綽號，分別是清秀拳手、傲嬌拳師、高冷刀客。

每天上午，他的必修課便是逮着這三人猛薅，剩下的名額，則是不斷尋找新的目標。

【姓名：傅衍】

【修為：無】

【武技：《自然長拳》未入門（38/100），《殘刀三招》未入門（33/100）】

【壽命：16/60】

入館第八天，傅衍的拳法進度已經超過三分之一，刀法也剛好達到，到這個月底，他應該就能雙雙入門了。

這段時間，他的外表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臉上不再有菜色，凹陷的臉頰圓潤了，身上長了些肉，看起來不再瘦弱不堪。

上午，項元豐將剩下的半套刀法教給傅衍。

雖然他早已會了，還是虛心細看，畢竟眼下項元豐帶來的進度是最多的。

這次項元豐演示了整套刀法，又講解了諸多細節。

【您觀看他人演練《殘刀三招》，心有所悟，進度+3。】

正是這三點進度，讓傅衍達到了進程的三分之一。

下午，傅衍和陸容照例到葯館幫忙。

今天事情不多，學徒們三五成群，湊在一起閑聊。

藥師葛川則坐在櫃枱後面看一本畫冊，一邊看一邊哀嘆：“可惜現實中的女子不似這般光潔。”

傅衍跟葛川已經頗為熟悉，便湊過去一瞧。

畫中的男女姿勢各異，紛紛掙脫了禮教，尤其是衣衫的束縛，展示着柔韌性極強的身體。

“原來葛老喜歡光陰似澗。”傅衍打趣道。

葛川本來不耐煩地揮手驅趕，突然回過味來：“等等，你剛才說的哪幾個字？寫下來。”

傅衍依言寫了。

葛川看到后，拍手大笑：“看不出來，你這小子人小鬼大，竟然知道點東西。”

葛藥師說完，又翻了一頁，傅衍看到后，再次評價道：“這幅不錯，丘高器爽。”

傅衍說完，不等葛川吩咐，在紙上寫下評語。

這回葛川笑得更厲害了，眼睛眯成一條縫，臉上老肉縱橫。

一旁的陸容見狀，感興趣地問道：“你們在聊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風景畫嗎？”

葛川揮揮手，讓陸容一邊去。

傅衍照顧陸容的情緒，回答說：“沒錯，是風景畫。”

從語音上來說，傅衍並非敷衍，確實是“封井畫”。

葛川的笑容漸漸停下來，略帶疑惑地看着傅衍：“你這孩子不過十幾歲，為什麼懂得這些？”

“千秋萬載，四海列國，男女之間無非就是那些事，不必隱藏，也無需避諱。”

葛川的疑惑逐漸轉為驚訝，最後撫掌笑道：“好啊。老夫愛逛青樓，為人所不齒，錦被夢醒之時，偶爾也會自責自問，是否真的應該沉湎酒色，虛度時日？”

傅衍瞭然，賢者時間嘛，懂的都懂。

“想不到，今日是你這個小輩解開了我的心結。試問天下男子，有幾人不愛女子，我沉迷酒色不假，又沒有殺人放火，談不上罪大惡極吧？”

“葛老只是胸懷寬廣一些，愛心廣博一些，經驗豐富一些，都是個人選擇，何罪之有？”

“我年老體衰了，近些年越來越少去了，只能看看畫冊聊以慰藉。能夠在入土之前解開心結，我還是很欣慰的。”

葛川說完，卻沒有繼續看畫冊，反而收了起來。他站起來，在傅衍耳邊低聲道：

“明天是喝壯體湯的日子，你早點過來一趟。記住，此事不可宣揚。”

“弟子謹記。”

傅衍心中一喜，難道他剛才的話讓葛川開心，也有份喝珍貴的壯體湯嗎？

他用心做事，辨葯、整理、算賬，最終卻是靠男人共同的愛好，博得葛川的信任。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傅衍便來到葯館。

葛川招呼他走進熬藥的房間，一大鍋葯湯正在大鼎里熬煮。葛川舀了一碗，叫傅衍趁熱喝下。

傅衍雙手接過，連聲道謝：“謝葛老贈湯。”

他沒有立即喝下，而是謹慎地問了一句：“這麼做不會給您帶來麻煩吧，比如說會多費些藥材什麼的？”

“不礙事，這東西雖然值錢，但每個藥師多配個一兩碗的份額，還是有的。放心喝吧，別到處說就行。”

湯很熱，卻並不燙人，傅衍喝下之後，只感覺一股暖流游遍了四肢百骸，周身溫暖舒泰，彷彿憑空生出一些力氣。

不止如此，他的面板上也發生了變化：

【壽命：16/61】

預期壽命增加了一歲，這壯體湯果然是好東西。

“喝湯之後，練武練功的進益會加倍。這因人而異，有的人甚至能翻幾倍。

“完整消化一碗壯體湯，一般來說需要七八天，所以我們每十天熬制一次。以後每次喝湯的早上，你就早點過來。”

“謝謝葛老關心。”

傅衍暗喜，以後經常有得喝的話，每年都能增加幾十年壽命，簡直跟永動機一般。

“你我想法相近，可以做個忘年交，但志趣卻不必一樣。作為老友，我要勸誡你一句，縱情聲色不利於練武。酒色這東西，偶爾怡情可以，但切莫沉迷。你是有天資的人，不能跟我一樣。”

這是傅衍第一次見葛川說出如此真摯的話，不免有些觸動。

“我一定謹遵老友的叮囑。”

這是傅衍的實話，上一世見多識廣，酒色對於現在的他，沒有特別的吸引力。

現在他只想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