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存在的事物
“天性也是可以被壓制的。”宿白不帶任何嘲諷語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和馴化是差不多的意思——你不能指望靠着一兩句話告訴他們什麼是公平，什麼是自由。”
“畢竟是他們沒有見過的東西。”
那對他們來說是不存在的東西，看不見也摸不到，擅自觸碰還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就像是天生的盲人，在他們的世界裏是不存在色彩的概念的。
他們的眼前不是一片漆黑，而是空洞的虛無。顏色是什麼？他們的世界裏根本不存在這種東西，他們如何才能去感知？
希望是什麼？未來是什麼？自由是什麼？公平是什麼？
你要一些從未見過、甚至不存在相關幻想對象的人如何去想像這一切？
“而用一般的手段實在是太慢了。”宿白拍了拍赫爾曼的肩膀，其實他不討厭這種人，畢竟本意是好的，就是少了億點點能力而已。
這也是這傢伙分明一身反骨，宿白也不反感帶着他辦事的原因。
見識和能力都可以學習，心要是壞了，那就真的無可救藥了。
“……你是什麼意思？”赫爾曼咽了口唾沫，艱難的開口詢問。
“還不明顯嗎？”宿白眼裏流露出一點笑意，微微勾起嘴角，“我在教他們五天謀划三天造反。”
旁聽了全程，確實深有感觸並覺得宿白說得有道理的諸葛青：……
五三不是這麼用的啊喂！
“參賽者能拉過來的基本都拉過來了。”諸葛青在心裏簡單的統計了一下人數，“除掉執法隊和火葬場這兩個我們進不去的地方，再就是食品廠那邊……”
說到這裏時諸葛青微微頓了一下，畢竟那玩意兒屬實有點噁心人。
“食品廠那裏應該也有幾個參賽者。”
“執法隊的暫時不用管。”宿白搖頭，參賽者基本不在他的計劃內，就幾天的事情，他懶得去搞什麼統合指揮，本地人一樣可以搞事。
喚起他們的意志不是什麼難事，號召這群已經看不見希望的人去搞事更不是什麼難事。
“食物”已經失去了負面情緒，恐懼自然也在其中——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宿白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犧牲的理想主義者。畢竟有些時候、有些事情，註定是要用人命去鋪路。執行者的一時不忍可能會在後續害死更多人。
而那些人本來是不用死的。
不過在這之前，還得先把食品廠里的那些“食物”救出來。這也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宿白之前已經搞明白了那玩意兒的運行原理，安全打開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他這麼勞心勞力的，也並不是單純跑到小世界發揚互幫互助的友好精神，以及完成華夏國運的委託，而是為了逼迫「城主」出面。
那傢伙絕對不可能是“本地人”。
——他實在是忍這個破城市很久了。
這種鬼地方，他多看一眼都覺得難受。
現實世界
宿白這落地就帶着“本地居民”造反的舉動看得華夏專家組眼皮直跳。
說他胡來吧，霧城的情況卻是肉眼可見的受到壓迫，被「城主」奴役和剝削，這誰看了不火大？
說他幹得漂亮吧？這因地制宜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的手段，熟練到他們忍不住想去清查一下羲和是不是搞過什麼在違法邊緣大鵬展翅的奇葩操作。
這也靈活過頭了吧！
不過「華夏第九安全局」（是系統非要安的名頭，其實就是一群專家組在開會分析情況）里的人大多人老成精，更何況還有幾個退休的幹部。
所以到底是沒有採取任何會引起誤會的行動。
畢竟在這之前羲和集團的形象一直相當好，簡直年年都能拉出來當私企標杆，不管是那一方面都無可指摘。
宿白不是傻子，沈鶴那“小傢伙”（他在華夏的身份證上才26）看着漫不經心，其實也相當敏銳。更何況這兩人和他們的相關人士都有着相當的破壞力，卻相當遵循華夏的法律法規。
是的，沈鶴給他小徒弟報仇的時候都沒有把人打死。甚至於那人連輕傷都算不太上，渾身上下連個骨折都沒有，只是到現在都癱在床上爬不起來而已。放到哪裏去檢查都會覺得這人是裝的想要訛錢。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沈鶴正計劃着給兩個找事的大佬沉海，還對現在的情況相當欣慰。
畢竟擁有這樣力量的人都知道遵守法律法規，對他們來說，也是效果的一種體現，至少對方對他們維持的社會規則認可度不低。
不然的話，看看人宿白在“遊戲”里搞的事情，簡直是說反就反了……
至於什麼異人的能力沒了，那個不在他們管轄範圍內。或者說，你問問苦主敢告嗎？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秋月明那都是正當防衛。
總之就是，犯不着為了這點小事去招惹他們。
而在宿白帶着一票人在鎮子裏四處打轉的時候，他們也召集了測繪方面的專家，畫了一張地形圖出來。
而已經對陣法有了些了解的這些人，也不難看出這確實是一張陣圖。
至於這陣圖究竟是做什麼的……他們並無頭緒。因為法陣最核心的部分是城主府，而他們並沒有拿到那附近的畫面。
“聯繫沈先生了嗎？”
他們也知道沈鶴並不像是看上去那樣年輕，但對着那張臉誰也叫不出來沈老之類的稱呼，所以乾脆直接喊先生。
雖說對陣法研究也並不急於一時，但如果在探索初期有人願意指出正確的方向的話也是件好事。
更何況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們慢慢來，沈鶴這人雖然不着調了點，但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他在誠信方面還是相當靠譜的。
“聯繫了，他說我們最好到此為止。”
聞言，這群大佬先是沉默，緊接着坐在主位的那一位忍不住笑出了聲。
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單純覺得無奈。
就沈鶴這個性格——你不正經提問他就絕對不說理由，什麼拐彎抹角旁敲側擊，對方通通不買賬。
“再去請教一下，”他發話了，“如果可以說，請盡量告知原因。”
他們不是一般民眾，必須對可能的結果負責，也有義務多了解一些相關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