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催眠？奇怪的岳母
卻說姜離被那名老管家領着，一路穿過三重影壁，兩條連廊，總算到了岳母大人居寢的北苑。
那是一個典型“三進三出”的獨立庭院，站在滿是梧桐樹的中庭，一眼望去，能看見正房的後面，連着一大片池塘，周遭亭台閣謝，甚是雅緻。
“嘖嘖，尚書府果然氣派啊。”
姜離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更多的是對林家在大周地位的感慨。
林思妍生父林太淵，乃是金陵林家第六十三代家主，家族庇蔭之下，二十歲出仕，四十歲不到便做到了禮部一把手。
當時在位的大周隆武皇帝，對其更是恩寵甚篤，為了讓林太淵能留在帝都好好當差，便令宮廷首席工匠「摘星聖手」司徒陽，為其打造了這座尚書府。
六年前，神凰長公主，蕭錦檸發動宮變，改朝換代之後，下令將先皇文泰帝後宮遺孀，全部為帝殉葬，林太淵等一干前朝老臣，聯名上書，竭力反對，致使女帝雷霆震怒，殺了不少人，林太淵也被革職。
史稱“遺宮案”。
以姜離現在的眼光來看，當時若不是看在林思妍的面子上，這位岳父大人，也不免被剮上一刀。
不過，最後的結果竟然是女帝妥協了，將先皇遺孀全部安置於冷宮，到如今，除了舒貴妃以外，其餘的嬪妃都還活得好好的。
“若沒有林思妍，金陵林家只怕在這一代便會徹底沒落，跟芸裳的韓家、陳伯君的陳家一樣。”
“最是無情帝王家，難怪古往今來，這麼多功臣、權臣不甘人下，不惜放手一搏，也要奪位代之。”
姜離心中感嘆。
“姑爺，瞧見前面正房旁邊的小石塔了么？那便是夫人的書齋。”
林府老管家秦火風，躬身說道，“此外，夫人不喜外人打攪，老僕先告退了。”
“等等。”
姜離忍不住咂了咂嘴：“你們夫人.....哦不對，岳母大人，她是越人么？”
他這話倒並非憑空發問。
前方那座三四層高的小石塔，造型實在是太越國風了！
八國之中，只有越國貴族，喜歡將藏書的地方，建造成圓柱狀的石塔。
越王宮內，那承載了他幾乎所有童年的藏經閣，差不多也是這個造型。
“這個.......”
秦火風面帶難色：“夫人的事情，我們做下人的不敢妄自猜測，姑爺還是自個兒問她吧。”
“行。”
........
........
“越世子姜離，拜見岳母大人！”
姜離推開書齋一層的朱漆木門，卻是並未見到岳母大人的身影。
抬眼望去，只見並不算寬敞的空間內，井井有序的擺放着十來排書架。
室內內壁之上，則是懸挂着一幅幅清秀雋永的字畫。
最關鍵的是.......
這些字畫上的文字，清一色是用越國的鳥篆寫就！
“看來岳母大人是老鄉這件事情，沒跑了。”
姜離心中一凜，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愜意。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瞥見了一件讓他匪夷所思的物事！
天花板上，懸挂着一柄通體血紅，宛如流轉着火焰的奇異寶劍。
“這是.......”
姜離迅速搜索大腦內的知識庫，很快確定了這柄劍的來歷。
正是越國八大鎮國神劍之一——掩日劍！
昔年第一代越王，
姜邪，定都琅琊，建立王朝之後，召集天下名匠，以傾國之力，於赤炎山脈熔岩深處，鍛造出八柄內蘊不凡之力的神劍，分別名為「掩日」、「斷水」、「轉魄」、「懸翦」、「驚鯢」、「滅魂」、「鎮邪」、「天影」。
彼時江湖生出傳言，八劍合一，能催生出一種傲絕古今，可斬鬼神的人間劍道至寶。
而持劍者，當為九州古往今來，第一位人皇，腳踏人間大地，傲視寰宇！
只可惜，沒等老祖宗姜邪勘破融合八大神劍的妙法，其餘幾大諸侯國已然合縱聯手，攻向越國。
後來歷經六年苦戰，越國人勉強打退了敵人的進攻，但八柄鎮國神劍，卻也在戰火中遺失了。
至今越王宮的劍室內，只剩下一柄「鎮邪」劍。
無獨有偶。
姜離幾年前，孤身前往藏劍山莊，處決其少主易天霸后，山莊莊主易天絕覺醒大義，贈送了他一把神劍，正是八劍之中的天影劍。
“如今八劍，我越國已得其二，若是能拿到這一柄掩日劍.......”
姜離向前探出了手......
在即將觸碰到劍身的瞬間，出於道德底線，他還是停住了。
就在這時，一道柔媚軟糯的女聲響起：
“世子大人若是喜歡此劍，大可取去呢。”
“啊？”
姜離微微一愣，抬頭循聲望去。
只見二樓的木梯拐角處，一名身穿青色高腰襦裙，風姿綽約的美婦，步履優雅的走了下來。
待見她約莫三十齣頭，盤着一頭已婚婦人流行的隨雲髫，五官絕美，皮膚比之林家三姐妹還要白皙。
一舉一動，一顧一盼，宛如盈盈秋水，既嬌媚動人，又不失這個年齡段女人特有的成熟韻味。
“不愧是有着“大周第一美人”之稱的女人。”
姜離禁不住喃喃感嘆。
他原先以為林家三姐妹，美貌已經天下無敵了，卻沒想在這大周國境內，還有女人的顏值，絲毫不遜色前者！
最重要的是......
姜離此刻能完全斷定！
這位岳母大人，不管是從形體儀態，還是她說話的柔軟聲調來看，都必然是出自南國水鄉之地的美人！
“見過岳母大人。”
雖說他世子身份不必拘禮，姜離還是站直身子，施了一個越國的晚輩禮。
“世子不必多禮。”
白嫣兒塗著大紅唇脂的豐潤朱唇，微微上翹，笑臉盈盈，邁着一雙白嫩美腿，緩緩來到女婿身邊站定。
也是這個時候。
姜離才發現！
這位岳母大人穿的並非是大周傳統襦裙，而是越地的齊膝襦裙，裙擺沒至膝蓋，一雙白嫩豐腴的美腿，毫無保留的顯露了出來。
姜離自幼在越王宮長大，也算是見識了南國最頂尖的一批美人了，但卻從未見過如此雪白無暇的肌膚。
豪不誇張的說，她若與膝下的三個女兒站在一起，幾乎宛如姐妹。
“岳父大人，你真該......呸呸，活該享福啊。”
出於藝術審美角度，大概掃視了一下岳母大人後，姜離將目光調向一邊。
非禮勿視。
何況自己還是個小輩。
就在姜離方才細細打量對方的時候，眼前的大美人，全程亦是在痴痴的看着他。
“世子，你與你父王很像。”
她朱唇微啟，說道。
“啊？”
聽了這話，姜離神色陡然嚴肅起來，“原來真如思妍所說，岳母大人，十八年前到過越王宮，見過我父王？”
“是的。”
白嫣兒眼眸恢復了神采，笑盈盈的道：“我不僅早早見過你父皇，還見過你母妃，以及.......襁褓中的你。”
“你別看你父皇年歲大了，身寬體胖，他年輕時候的容貌，也只比你遜色一兩分哩，還有你母妃，她啊，實是我平生見過的最賢惠的女子。”
她自顧自的說著，目露幾分感傷。
隨後，毫不顧忌的探出手，握住了少年的小手，溫柔笑道：“來吧，孩子，先坐下，岳母有話要問你。”
“啊？”
卻說姜離手心被對方觸碰的瞬間，彷彿觸電般，身體頓時一震。
自從來大周為質之後，他歷來警戒，平日裏若是有人無意間觸碰他的身體，他必會本能的探一探對方內息，然而此刻.......
在迎上岳母大人這雙慈愛美麗的雙眸時，他修羅大人，竟然乖巧的點了點頭，“嗯，好的。”
兩人來到最裏邊的一方書案前，並列坐下。
“靠近一些啊，孩子，你很怕我么？”
“咱們越國可不講那麼多繁文縟節呢。”
見姜離拘謹的坐在長凳的一邊，白嫣兒嫣然一笑道。
她說話之時，一雙豐腴美腿優雅的盤起，羅裙微微上挪，雪白肉感的大腿，亦是顯現了出來。
“岳母大人，您真是越人么？”
姜離只得依言坐近了一些，貼攏岳母大人的臀部。
“我已嫁作人婦，所謂夫唱婦隨，我現下是大周的子民，至於過去......不重要了呢。”白嫣兒的笑容依舊溫柔。
“嗯。”
姜離點了點頭，正想要換個話題，然而，平日嬉皮笑臉，口齒伶俐如他，卻忽然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媽的，這就是人間十大尷尬場景之一——第一次見丈母娘么？
姜離心中一沉，側目望去，卻見岳母大人，正要將一縷青絲懸上耳際，露出了雪白的耳垂。
“嘖嘖，大美人果然連耳朵都是極美的。”
姜離心中正泛起感慨，忽然一隻雪白酥手，探了過來，徑直撫上了他的臉頰！
“孩子啊，你.....你怎會如此的消瘦啊？”
“哎，這些年真是生受你了........”
白嫣兒朱唇下抿，美眸泛着波光，一臉疼惜的輕撫着自家女婿，“孩子，告訴岳母，與思妍成婚後的這六年，你可曾快活過？”
“啊？”
聽了這話，姜離先是一愣，而後內心震動，湧起萬般情緒。
內心強大如他，這一刻，甚至有一丟丟破防。
想他這一世，十歲來到大周為質，除了父王給的大筆錢兩以外，幾乎無依無靠，前程更是一片晦暗。
猶記得蕭錦檸發動政變的那一晚，帝都戒嚴，四處都是砍殺之聲，他躲在驛館地下室，那是大氣都不敢出。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這是他在獲得《天道罰惡薄》金手指之前的真實寫照。
人在帝都漂泊十年。
從未有一個人，問過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快不快樂。
就算最後跟林思妍成婚，在金陵定居，周圍人見他皆是阿諛奉承之詞，絕不會真心關心他胖瘦與否。
儘管，神功大成后的他，也不需要這些關心。
但此時此刻.......
他還是被深深觸動了。
這是久違的被長輩關懷的感覺啊。
剎那間，姜離心中對這位岳母大人的親切感飆升，認真道：“回岳母大人，與思妍婚後這六年，是小婿在大周最安心的時光。”
“是嗎？如此便好。”
“不過話說回來，你父王母妃，若是見到你現在這般俊美如玉的模樣，應當會大感欣喜的。”
“來，再近些，讓岳母好好看看你，其實.......我也早就該見見你了。”
白嫣兒一邊說著，隨即忍不住心中情感，將少年的頭，輕輕導向了自己的大腿......
姜離大腦一片空白，也沒有抵擋，最後竟被岳母大人來了一個.....
這玩意兒前世怎麼說的來着？
膝枕？
此刻，緊緊貼着岳母大人柔嫩的大腿，姜離俊臉通紅，縱然有太古鯨息功傍身，卻還是感覺有些窒息，他想大口呼吸.......
“噗。”
“跟長輩在一起還放不開么？”
見少年神色羞赧，端莊美麗的林家主母噗嗤一笑，更顯美艷動人。
她將少年的頭放平，一隻圓潤纖細的玉手，輕輕的按揉着少年的耳部。
“舒服么？思妍小時候，最是喜歡我給她按耳朵了。”
白嫣兒笑着問道，眼中滿是慈祥愛意。
“嗯，我好了......不對，舒服了。”
姜離閉上眼睛，微微點頭。
末了，他又決定解釋一下，“其實，方才並非是小婿拘謹，我跟岳母大人一見如故呢，您實在很像我家鄉的一位故人。”
“哦？是你家父王哪位妃子？”
白嫣兒來了興趣。
“她並非我父王的妃子，她與您年齡相當，我一般稱呼她為........”
“房東太太。”
“房東.......太太？唔，倒是個別緻的名號。”
白嫣兒笑了笑，隨即神色變得嚴肅，“看着我的眼睛，孩子。”
“哦。”
不知為何，對方的聲音總讓自己無法拒絕，姜離依言迎上了這雙柔美多情的眸子。
四目相對之下。
“你喜歡思妍么？”白嫣兒問。
“我.......”
姜離微微一怔，咬牙道：“那可太喜歡了！她是我的妻子，如何能不喜歡？”
“哦。”
白嫣兒不置可否，又問：“那麼，思妍她......給過你嗎？”
“給？怎麼給？”
這一下子是真把姜離問住了，楞了半晌，後知後覺道：“此事乃是我與思妍夫妻私房之事，恐怕不宜.......”
“不宜.......”
話沒說完。
他忽然感覺意識開始出現一段一段的幻白。
“不對勁.......”
“岳母她......在催眠我！？”
最後一刻，有着真武渾天功護持的姜離，陡然覺察到了什麼。
然而，由於他全程放鬆警惕，已經晚了一步！
下一刻，周圍場景急急後退，他彷彿進入了一個時光隧道之中！
緊接着，場景漸漸清晰。
陽光、沙灘，還有仙人掌......
一個身材曲線完美，穿着奶牛比基尼的女人，媚笑着朝他走來......
“我靠，這不是.......”
就在姜離內心顫動之時，那女人已然跑了過來，將他攬入懷中。
柔軟舒適，不可言說。
.......
.......
不知過去了多久......
當姜離蘇醒，回到現實世界之時，岳母大人已然不見了蹤影。
抬眼看去，一道凹凸有致的身影，正坐在窗邊，笑着看着他。
“世子大人，方才見到了什麼？”
溫柔大方的林家主母，挽了挽髮髻，唇角泛起狡黠俏皮的微笑。
“啊？”
姜離心中尷尬，不知如何作答。
要知道，他方才進入夢境之中，夢見的女人竟然是.....
並且還發生了激烈的打鬥！
他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張絕美精緻的俏顏，腦海中的景象漸漸重疊，更是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你若是心中有思妍，在那催眠夢境中，便不會想到別的女人。”
白嫣兒眯起美眸，看向少年，“而世子大人，方才的表現可不像是跟思妍在一起，你呼喊的甚至不是她的名字。”
“那.......我喊的什麼名字？”
姜離吞了口唾沫道。
聞言，白嫣兒興許也是有些疑惑，食指翹起，微微嘟起朱唇，“仿似是四個字.......頗有些像瀛島人的名字。”
姜離：.........
正在他思索着如何解釋之時，外面傳來了一道驚慌失措的聲音：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爺他.......他跟大小姐打起來了！”
“二小姐已經被打傷了！”
什麼情況！？
我家倩兮妹子被老岳丈打傷了？
姜離心中一沉，神色陡然變得凌厲無比。
硬了！
修羅大俠的拳頭硬了！
書齋內，兩人對望一眼，一同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