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葛洛莉亞·馬丁內斯
2076年5月12號
夜之城
聖多明戈河谷區街道
林雲只覺視線模糊,胸腔噁心的要命。
隨着心跳急速驟升,身體撕裂感加劇,他不由得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手不斷在桌面上摸索着,尋找放在一旁的止痛藥。
「淦」
「又犯病了?」
他雙手摸尋着,只感覺自己的鼠標桌墊變得異常平滑,桌面上還多了不少東西,指尖不斷感受到小物件帶來的阻隔感。
「奇怪,我的電腦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凌亂?」
期間,他摸到一個球狀物體,手感濕潤堅硬,順勢一抓,這觸感像極了塗滿潤滑油的螺絲零件。
「我鍵盤咋了?」
不適感漸漸消退,林雲睜開了雙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電腦屏幕,而是一個雙層壁櫃,上面擺滿了形狀不一,顏色詭異的褐色瓶罐,濃烈刺鼻的氣味從中冒出。
他不由起身往退後了一步。
這才看清全貌,壁櫃下是一張老舊的工作枱,上面凌亂擺放着各種電子元件和機械組件,剛剛自己的雙手就放在這裏。
更可怖的是,剛才手裏那滑溜的螺絲!林雲低頭看了個真切,這哪是什麼螺絲零件,分明是一顆人腦袋上的大眼珠子!
「焯!什麼情況!」林雲嚇得手一抖,大眼珠子徑直滾落在地上。
【嘎——吱——】
轉身向後,在昏暗的燈光點綴下,林雲看清了整間房子的全貌。
這是一間狹長老舊的病房,在自己幾步開外是一道銹跡斑駁的米黃色鐵門,房間往裏走空間不大,但整齊擺放着幾張病床。
房間盡頭被醫用屏風所隔斷,透過屏風白布隱隱能看出手術台的模樣,房間的光亮都是由白布內映射過來的。
「莫非是自己發病昏迷,又被送到醫院啦?」想到這,他感覺腦海中,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回憶。
二十幾天前,林雲被公司辭退。
十幾天前,他被人發現昏死在出租房,送去醫院后,通過急救蘇醒。
不幸的是,林雲被檢查出肝癌晚期,已經擴散全身,癌症入腦,不動手術還能開心的活一個月。
聯想到公司一個月前組織的例行體檢,結果現在還沒送到自己手裏。
林雲大概是悟了。
沒有告訴家人和朋友,十天前,他只是拿着醫生開着一大堆叫不上名字的止痛藥,孤身回到了出租屋。
「畢業后卷了這麼久,最後的時光讓自己開心一點吧!」
他盯着手機上五位數的存款若有所思。
這十天,林雲在stea買了許多自己曾經想玩的遊戲,打開那些曾想看卻沒時間看的番劇,困了就睡覺,痛了就吃藥,每天都活得很充實。
拋開這些不幸的事,林雲努力回想着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他依稀記得自己前一刻是在玩大學時陪伴他四年的老遊戲《虐殺原形》,豎立的平板上放着剛出的網飛新番《賽博朋克:邊緣行者》第一集。
「現在的環境,倒真有點像賽博朋克的感覺。」
嘗試着擰了擰斑駁的鐵門,門似乎從外面反鎖了。
作罷,林雲只得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明白一個人在陷入困境時,越是急躁,反而越找不到脫身的方法。
他重新審視一圈四周,這個病房絕不是普通的醫院病房,空氣中雖瀰漫著刺鼻氣味,但不是醫院裏那種青霉素混雜着消毒水的氣味。
而且這個病房造型和之前呆過的病房風格迥異,天花板上滿是潮濕暈開的黑斑黴菌,最大的疑點是工作枱上的機械原件,這更像是賽博朋克里表現的擬人義體配件。
重新審視掉在地上的大眼珠子,林雲發現在眼珠子的後部連結着幾根導線結構,這個大眼珠子也是機械做的?
「到底是什麼情況?」林雲迷茫的向盡頭走去,一把拉開了房間盡頭的白色隔簾。
刺眼的手術燈光眩目,一個女人痛苦的躺在手術台上。
她的年紀大概三十多歲,身材曼妙,引人注目的紅色秀髮下,是一張標準的亞洲古典美人長相,美中不足的是,她腹部被鮮血浸透了。
此刻,她身體似乎因為腹部的疼痛微微發顫,口鼻中喘出輕重不一的呼吸聲。
濃烈的血腥味讓林雲有點懵,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副場景,本能驅使着他想去門外尋求醫生的幫助。
但隨後他感覺眼前的人有點熟悉,這個女人長得好像自己剛剛看的新番,男主的母親葛洛莉亞·馬丁內斯!
「我想我大抵是穿越了。」
...........
「那小孩搞定了嗎?」
一個穿着上身穿着戰鬥背心,下半身穿着迷彩軍褲的黑人端坐在走廊盡頭的長椅,看樣子他等得有一段時間了,見地下黑醫走來,起身問道。
「當然,說不定我們還能再訛上一筆呢。」
「那小子聽了我的話,已經傻呵呵回家籌錢去了。」
「女人呢,貨沒問題吧。」
「放心,我用健康檢測儀看過,只是流血過多,我處理了下,不過一時半會醒不來。」
兩人在醫院走廊走着,地下黑醫猥瑣的笑了笑,捲起白大褂下,亮出義肢上的健康檢查儀以及手中提着的解剖冷藏箱。
「幹得不錯,頭兒這幾天特地強調過,新鮮商品才能賣出好價錢。」
「老規矩,我們三七分賬,沒意見吧!」
黑人用義眼瞟了一眼身材矮小的地下黑醫說道。
「那是當然,能和六街幫合作,是我莫大的榮幸。」
感受到六街幫清道夫給自己的壓力,地下黑醫膽怯的縮了縮脖子,討好道。
「明白就好,祝我們合作愉快。」黑人不苟言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已經來到病房前,他熟練用鑰匙擰開了病房的大門。
【吱——啦——】
房間和他們離開前一樣,看樣子沒有異動。
兩人一前一後踏進了病房,黑人眼神掃過掉落在地上的人體義眼,腳步不由變慢,隨後他被自己身後被地下黑醫扯了扯戰鬥夾克。
回過頭,地下黑醫神情緊張,指了指凌亂的工作枱,隨即用空閑的手比劃了一個六街幫的黑話。
「這間房有人!」
看見黑醫的比劃,黑人心下一驚,難道是NCPD?還是城市特工?
他右手慢慢放在腰間的手槍上,半弓着身子,壓低腳步,慢慢朝盡頭白簾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