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金德上尉
“哈哈,開玩笑的,唉~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嘛,哈哈。”趙亮一把摟過霖路的肩,使得霖路有些生疼。
“那個,新兵霖路,你想先逛哪一邊?”趙亮摸了摸下巴自顧自的說著。
霖路知道,那個枯燥且反覆的軍旅生涯開始了,但是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一年後,隨着霖路對自己高標準的刻苦訓練和頻繁參加幾次小型的演習,已經從最初懵懂無知的新兵變成了一位合格的裝甲戰士,也從列兵軍銜晉陞為一等兵。伴隨着迎來的是軍旅生涯中首次的常態化實戰演習,每三年舉行一屆的大型演習。
“霖路,趙亮。金排通知,下午兩點的作戰會議都別忘了阿!”唐希抱着文檔在下樓的時候碰見了兩人,傳達着來自排長的口述命令。奇怪了,都二十二世紀了,有命令d機傳達一下不就好了嗎,還用人力來傳達...
趙亮似乎看透了霖路的想法,撇着嘴聳了聳肩,像是在說金排就是這樣,誰也沒招。
兩點還差一刻,會議室里就坐滿了人,其中包括上個月剛從五列調過來的下士解林。聽說因為此人對拋物線極其敏感,後來被調到高炮排,因為操作高炮射擊精準度高達98%,被孫銘副排長知曉以後挖牆腳挖過來的。據說炮排的排長快氣炸了找縱隊姚司令反映,司令無奈也無法調節,後來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解林後來分配在第二分隊,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小隊的第十名成員。
會議室里熱鬧的討論着本次會議的目的,大家基本都圍繞着本次準備進行的大型實戰演習而討論着。
這時,金德排長從側門走了進來,隨後進來的是副排孫銘,孫銘的臉色陰沉,一直躲避着大家的目光,但是大夥都不知道他為什麼這副神情。
“本次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開一個例常會議,主要是有兩件事向大家宣佈一下。咳咳,第一件事大家都能猜到阿,是關於本次大型實戰演習的詳細內容,第二件事呢。”
金德清了清嗓子目光變得堅毅,就好像說出來需要很大的勇氣,金德接著說道:“這第二件事,就是,我..即將離開空降部隊。司令部命令本次演習結束後轉任西部戰區的軍部工作。”
終於還是來了,霖路聽到這個消息也愣了一下,太快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現在倒是可以體會孫副排的臉色為什麼那麼悲觀,可能在走廊上已經先和孫銘打過預防針了。霖路欲言又止,他不過是一個和金排長剛相處一年的新兵,可孫銘這樣的老兵具體和金排協作多少年,霖路無從得知。
大家的臉色都很難看,雖然知道這一天終將會到來。金德是裴軍士看着一步步成長起來的,裴軍士就像金德的老大哥一樣,甚至還會想起金德剛從軍官學院下連隊當準尉那時候懵懂的樣子。
霖路向後面裴軍士的位子偷瞄了一眼,裴軍士的目光一直停滯在外面,估計是在逃避現實。如果說金德上尉在軍區內的直調還好,那是理所應當的,尤其是這種具有很強的實戰經驗履歷非常豐富的軍官。
其實金德早就應該晉陞了,姚司令甚至還給金德空出了個縱隊作戰參謀的位置。
軍隊是不養閑人的,尤其是像金德這種沒有政治立場不會站隊而且沒有軍事背景和人脈的低級軍官。
金排長掃了一眼台下的大夥,強顏歡笑道:“幹嘛啊,一個個的,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我這是陞官了!調到西部提前享受退休了啊!”
台下鴉雀無聲,甚至非常寂靜,指揮大家多年的金德最後的仕途黯淡,前途渺茫,大家心裏都不會好受。
像金德這樣說著升銜調過去,實際上就是轉文職把你架空然後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乖乖的退出現役。大家心裏都清楚,金德心裏更清楚。
這是軍隊裏常見的做法,屬於政治上的排擠手段。看來金排長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連姚司令都保不住他了。但是他明白,最後一次例行會議絕對不能在自己的士兵面前丟了面子,自己就是三列的精神支柱,必須打起精神來重振士氣。
“三列全體都有!”金排長在台上大聲的喊到。
台下的士兵幾乎瞬間都站了起來,那是來自金德排長熟悉的命令聲,大家早已將它變成了習慣。
“從現在開始,孫副排接替我的一切指揮任務,直到縱隊的任命下來。孫副排你和大家敘述一下本次演習的概要,我先去指揮大廳了,那個下午有個會...是指揮部的作戰內容。”
“是!”孫副排向金排長敬了一個很長很長的禮,副排長眼含淚水,但是強壓着,就為了不讓淚水從臉頰上滑過,他不想在金德面前表現的軟弱。更不想在大夥面前表現的軟弱。
士兵們也整齊的向金排長敬了一個長禮,金排向大家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拍了拍孫副排的肩膀。
“以後三列就靠你了!”隨後轉身離去,與其說是離去,倒不如是逃離,被迫逃離這個他熟悉的群體,逃離這個他呆了五年的三列。
孫副排目送着金排離開,然後閉上了雙眼,兩滴眼淚最終還是劃過臉龐,然後迅速被擦掉。從現在開始,輪到他接過大旗,充任三列的頂樑柱。
金德心裏十分難受,腦中幻想起了和司令以前的對話:作戰大廳里,姚任坐在辦公桌前,對面坐的是金德。“這一切值得嗎?”姚司令看着眼前的年輕人不禁發問,但是金德沒有回應,一直低着頭。
“說白了,我們軍人只不過是在維護一切我們看不見的政治體系,是政治家的棋子。你這麼做無疑是毀了自己的前程,小金。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你就服個軟吧。”姚司令深吸了一口手裏的煙,然後用力的扭了扭剩下的煙蒂,將它熄滅。
“我覺得人活着多少得靠些信念,值得,司令。”金德的頭抬了起來,眼神還是異常的堅毅,就像在發著光。
姚司令搖了搖頭,他知道金德認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時間回到一年前,就在霖路前往京都陸軍軍官學院的前一天夜裏,莫謹言乘坐“飛魚”小型運輸機到達了空降兵學院的戰鬥機甲板處,路過的士兵紛紛向這位來自軍區的少將敬禮。
那晚姚司令正在指揮室里佈置幾天後的演習方案,一同的還有金德和幾個列隊的排長和縱隊的政委,早在十分鐘之前一通短訊打到了指揮部外的傳達室。
“司令,軍區的莫將軍正在來的路上,預計還有十分鐘抵達。”一名值班室的士兵前來報告。
“知道了,金德,跟我走。”來者不善阿,但是不知道莫謹言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雖然姚司令是霖臻的徒弟這點人盡皆知,但是自己早在五年前選擇左翼派系,當時站隊人數最多的一邊,來保全自己。
所以莫謹言才沒過多的找自己的麻煩,這次前來姚司令也有點摸不着頭腦。
兩人來到甲板,地勤人員正在有序的指揮運輸機的降落,莫謹言從飛機上走了下來,身邊還有一行陪同人員。
姚司令向莫謹言敬了個禮,小心的詢問道:“莫少將一路上辛苦了,不知這次來有什麼指示,還勞駕您親自前來。”
莫謹言一改往日那微笑的臉色,此次前來變得鐵面無情一般。“你說對了,中校,這次來還真有事找你。”
“那咱們去會議室里說。”姚司令笑着說道,伸出胳膊指向會議室的方向。
“那倒不必了,小劉你們兩個先下去吧,我和姚中校聊聊。”陪同人員識趣的走到一旁。
“這位是?”莫謹言發現姚任身邊還站着一個人,上尉軍銜,一個低級軍官一點自覺沒有么?
“呵呵,少將,這位是自己人。我手底下最厲害的排長。”姚司令賠笑道,向莫謹言解釋道。
“那我就直奔主題了,霖臻的兒子明天會抵達京都陸軍軍官學院,不過我不準備要他。所以把他扔你們,我還是看在都是老戰友的份上,讓他的兒子實現自己的參軍夢,然後儘快送上戰場。”莫謹言歪嘴一笑說道。
姚司令的表情很難看:他瘋了嗎?為什麼這些話要對自己說?這分明是想用自己的手去殺死師傅的孩子,這就是個圈套,莫謹言想看自己的立場。姚司令正苦惱着如何委婉回答,金德開口了。
“司令,霖臻將軍的孩子我想由我來帶。”姚司令和莫謹言都愣住了。
“什麼?”莫謹言譏笑着。
“報告將軍,我認為不管是誰的孩子,都有同樣的機會,都需要全力來訓練,才能提高戰場存活率!”金德耿直回應着,來自莫謹言那短暫的的驚鄂,這無疑是給莫謹言結結實實的兩個大嘴巴子。
“你?沒聽懂我說的話嗎?姚中校,這就是你找的的副手?”莫謹言先是看看金德又看了看姚任,他特別意外,因為自此之前從來沒有下屬敢和自己這麼說話,也完全沒有料到一個低階軍官敢和自己這麼說話。
姚司令欲言又止,他想阻止金德,想說點好話,但是奈何金德做太快了。
“報告將軍,我覺得下官說的沒有什麼...”
“夠了!你叫什麼名字,什麼名字!”莫謹言打斷了金德預作的辯解,最後幾個字是大聲吼出來的,隨行的劉中校也向那邊看去,關於莫將軍發火實在是比較罕見。
“將軍,空降兵學院第一縱隊第三戰鬥序列,上尉排長金德。”
“很好,金德,姚中校說你是最棒的排長是嗎,很好,很棒,姚中校,這事咱們沒完,小劉我們走。”莫謹言點了點頭,又擺出了他的標誌性笑容。
“那個,將軍,您不要生氣,金德他還小沒經歷多少事,您別往心裏去,我替他向您道歉了。”這次姚任臉都不要了跟在莫謹言屁股後面喃喃道。
莫謹言此時坐上了飛機,戴上了護目鏡對着姚任說到:“小?你們那的軍官難道還有穿開襠褲指揮的嗎?咱們這是軍隊不是培訓班!要有誠意就自己過來給我道歉。”兩人看向遠處的金德,金德內心怦怦亂跳,心裏無比緊張,不知道此番行為會帶來什麼後果。
莫謹言冷哼一聲。“中校,我奉勸你,別太過於包容自己的下屬。中士!你不起飛是等着姚中校留咱們吃晚飯嗎!”
轟,熱浪把姚司令逼到了五米開外,姚司令目送着莫謹言離開,臉色逐漸陰沉起來。“你跟我來。”走過還在木訥的金德時停止了說了一句。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剛才的指揮廳,各排長還在忙碌着,“大家先出去一下。”姚司令掃了一眼大家隨後說道。
“可是司令,具體計量還...”
“都給我出去!”姚司令怒了,大聲的吼着。
各排長匆忙出去,對比司令發怒上一次還是軍事行動時一縱隊因戰鬥大規模減員的時候發怒。
幾人出去以後,姚司令打開了電阻玻璃,但是裏面的怒吼聲隔着牆還是能聽見。
轟的一聲,一旁寫有數據的桌子被姚司令踹翻在地。“金德,你特么是不是傻了你。我問你!你要不要你的前途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姚司令發泄着心中的怒火,金德剛想解釋便被姚司令無情打斷。
“你以為你是誰啊,就剛才,莫謹言!我都不敢惹!我師傅霖臻他都得讓着三分!你怎麼回事?是不是腦子傻了?阿!”
金德低着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姚任看着金德的樣子也不忍心接着罵下去,緩了緩情緒說道:“我知道你有委屈,你有苦衷,你今天幫我擋了槍,但是你知不知道,莫謹言是誰,你的前途全部化為泡沫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