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案件中相逢
杜珂輕咳了一聲,說:“案發到現在不過十幾個小時,已經安排出去的人都已經去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她看着他,目光沉定,看不出什麼情緒上的波動。
沈從珺同樣也看着她,良久才點了點頭。
“案件可以定性為仇殺,他一定是有仇人的。”
丁輝:“可是我們的調查中,死者性格懦弱,為人方面並沒有什麼仇家。”
沈從珺看着手裏的材料紙,捏出來的弧度輕輕的敲擊着桌面,漫不經心道:“有個人看似單調,但是較為隱晦的事情也不會廣而告之,或者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結了仇,更不用說別人怎麼會知道了。再者說,從處決的方式來看,這個仇不小。”
丁輝無言以對,覺得有幾分道理。
如果他沒有見過那個場面,或許也就覺得不過如此,可是他看到過,那個男人死的時候應該是承受了不少的宣洩,可想而知得有多痛苦。
沈從珺又把視線落在杜珂身上,他輕聲問道:“你怎麼看?”
眾人把視線都投了過來。
杜珂有種被脅迫的感覺,但也只是稍稍一頓,她理清思路說道:“你可能沒有看過現場,現場除了照片中的這些,還有一些比較可疑的地方。”
說著,她又把剛才的那個頭髮的報告舉了起來。
“你們看的這跟頭髮,其實我有個不同的意見,或許她不是生病了,或者說比生病更嚴重些,更嚴重的病情。”
她把資料放下,繼續說道:“我問過今天工作的同事,在搬運屍體的時候並沒有碰到過樓梯的任何地方,任何東西。我也觀察過那棟樓,雖然基礎設施殘破,但一同走兩三個人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注意到樓梯口處有幾盆被遺棄的花草,看上去有些時間了,周邊卻散落着一些新鮮的泥土,據我看,應該是有人在上樓或者下樓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它了,導致泥土撒了出來。”
“試問,住在這棟樓上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陳設,沒有碰到,大概率只兇手帶着另外一個人上樓或者下樓的時候沒有注意,才導致觸碰了花盆。”
她抬起手來比劃了一下,繼續說道:“樓道的雜物較多,能碰到那個位置,不是背着什麼就是抱着什麼不注意,試想一下,如果兇手背着一個人上樓,拐角的時候沒有注意,他背後的那個人的腳一個不小心踢到了花盆,是不是有可能造成這種規模的撒土?”
她看着他們,提出自己的疑問。
正在所有的人面面相覷思考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是同事小劉,他喘着氣看着裏面,然後走進來,過了幾秒才說道:“老大,我們走訪了幾個地方,問到了一些情況。”
“什麼情況?”
周秉玉問道。
“人在局裏,您要不要再問一問?”
小劉錯了錯身體,讓出來門口的位置。
周秉玉看了眼沈從珺,又看了看站在對面的杜珂,然後說道:“去看看。”
這個所謂的線索提供者就是和洪廣義一起喝酒的酒友,此時他睡眼惺忪的坐在椅子上,有點怔愣,時不時的打兩個哈欠。
周秉玉推門進來,身後跟着沈從珺,杜珂站在門口拿着報告並沒有打算進去,可是沈從珺的手一直撐在門把手上,眼神望着她。
杜珂沒有辦法,也跟着進來了。
“叫什麼名字?”
“穆江,本地人,無業,愛喝酒。”
周秉玉看了一眼問出來的記錄案,沒有說話。
沈從珺看了他一眼,沒有坐下,語氣冷冷的說:“喝醉了,等醒了再說吧。”
說完,他推開門又出去了。
杜珂緩緩舒出了一口氣,在裏面看了一眼那個醉鬼,等了一會兒,才慢慢悠悠的從裏面出來。
她看了一眼四周,並沒有那個人的人影,便轉身往法醫室走。
區法醫隊成立時間短暫,以前都沒有法醫隊,如果出現命案也是從市隊裏調借。
杜珂腦子裏亂糟糟的,一上午的思路非但沒有理清楚,現在更加的混亂了。
她想着想着事情,腦子裏就蹦出沈從珺那張臉。
杜珂氣的咬牙切齒的朝着牆面啐了一口。
“什麼東西,陰魂不散”
辦公區的燈白天也是亮着的,她的辦公區在地下一層,需要拐過彎去后坐電梯或者樓梯下去,她習慣性的走樓梯。
區隊的條件是不如市隊的,光聽字面上就知道差了不是一點半點的,當初她來的時候也是不太適應,但是好在她那個時候心思沒有關注這個,所以適應起來也快,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熟悉了每一個角落。
杜珂沉着心思往前走,剛一拐過彎來就眼前一黑的鑽進了一堵肉牆裏,不對,應該說是一個人的懷裏。
她驚詫的抬眼去看,緊接着又黑了臉。
“你幹什麼?”她語氣不好,臉色更不好的看着他。
沈從珺知道她生氣,沉默着看着她好久沒有說話。在他的眼裏她和以前還是一樣的,脾氣沖沖的,生氣總是仰着頭倔強的不肯看人一眼。
就像現在,她偏着頭,圓溜溜的腦袋上頭髮扎的也不是很平整,一身白大褂裏面的衣服穿着也很隨意。
“小珂”
他剛一開口,還沒說下一句的,就被她堵了回去。
“我叫杜珂,沈隊還是喊我的名字吧,不然還以為我們很熟呢。”
她譏諷的語氣,以及不屑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沈從珺的心。
他點了點頭,半晌說道:“你要去工作嗎?那你去忙,我不打擾你了。”
說完,他讓開了一條道。
杜珂心裏憋着一肚子的火,她不是感覺不到他的卑微和小心翼翼,可是哪又怎麼樣,是他放棄她的。
杜珂抬起腳步往下走,沒有猶豫也沒有停留,只是腳下的力量大了些,似乎像是跟什麼置氣一般。
他先放手的,她要是低頭,那可真是太沒有面子了。她才不要。
直到腳步聲聽不見了,沈從珺才轉身往外走。
他比杜珂大了六歲,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才二十歲,風華正茂的年紀中有這不可一世的驕傲。
她和他一樣,酷愛着刑偵,從一點一滴,一絲一毫中尋找真相,看着撲朔迷離的案件慢慢變得光明。
那種成就感,從未被代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