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初聞
“什麼?”
祖姑婆臉色大變。
白葳低着頭,道:“是我不好,連累了張子晨。”
我哪裏能讓她受委屈,急忙把事情擔了下來。
祖姑婆面色很難看,道:“你們聽清楚了?那人真的說,法身被打破了?”
點頭。
“不應該啊。”
祖姑婆像是遇到了難題,苦苦思索道:“張小子雖然進步快,但打破法身這種事,起碼是法師境界啊。”
“你把那個木飛鏢給我看看。”
我拿出來,雙手遞過去。
“符咒很普通,就是一個火行咒。咦,這是千年的老槐木啊。”祖姑婆驚詫不已,問我是從哪兒得到這麼個材料的。
“翠山,一個鬼給我的。”
祖姑婆搖頭。
“翠山沒有千年的槐木,百年成精,千年成妖,真要是千年的老槐木,早就是個妖怪了。翠山不簡單,容不下這種妖怪。嘖嘖,怕是那個鬼有些來歷。”
我想把還陽水的事情說了,不知道怎麼的,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雖然是好東西,但祖姑婆有道行,有定力,也就驚嘆了兩句,就還給了我。
“就算是厲鬼,也能被一鏢弄死。”
她一陣搖頭,說是可惜。
可惜?
“可惜你們碰到的不是鬼。”
那個花臉到底是什麼來歷?
“他是個神。”
神?
我嘴巴都合不攏了,嗓門兒很大的叫了出來:“他是神?”
倒是白葳,顯得很鎮定。
祖姑婆白了我一眼,道:“少見多怪,神怎麼了?猛鬼志怪,只要能搬弄法術,蠱惑人心,就有人祭拜。無廟者為精怪,有廟者,就是神了。”
白葳輕聲道:“我從前看書,說唐朝時,世人事狐仙,有無‘無狐魅,不成村’的說法。”
頭有些暈。
一個村子,就有一個神?
“你以為,神是什麼?神通廣大,救苦救難么?”
那我家祭拜的山神爺爺呢?
得罪了神,我還能有好果子?他要是發一道雷下來,豈不是要把我給劈死了?
“沒有那麼厲害。”
祖姑婆搖頭,說:“只有受到古代朝廷冊封,或者在陰間領着職差的,才是正神。其他的,都是野神邪神一流,拜的人少,雖然有些神通,就算能一時喧囂,也不過很快就煙消雲散。”
真是長見識了。
只有修了廟,才有法身。
襲擊我的花臉,估計就是哪兒的不被正式承認的野神,所以本事才這麼大。
我先是驚懼,然後無動於衷。
債多不愁,虱多不癢。
他敢來,我就再給他一下。
這麼心術不正的一個壞東西,算什麼神?一個壞神,說不定還在那兒誆騙着哪兒的老百姓。
“你毀了他的法身,這是死仇,化解不了。”白葳提醒我一定要當心。
祖姑婆問我:“你有銷金環的線索嗎?頂不濟,先把頭一陣給應付過去。”
搖頭。
如果知道,我一定拿出來。
再好的東西,也得活着,才能有命去享受。
再說了,雖然也是修道人,但我是跟陰物打交道居多,早就知道生死多危險。
“他們殺了我,我也沒有。”
祖姑婆讓我不要說氣話,辦事都有個章程,不能上腦子。
我這邊看着脾氣硬,
跟那些陰物打得厲害。
那個拿了銷金環的人,還不知道在背後樂成什麼樣子呢。
“有人要害你,你就要爭氣,不能做了別人的刀,還被別人笑。”
我氣的牙痒痒。
祖姑婆說的有道理,但明白跟做到,從來都是兩碼事。
白葳倒了茶,我捧着喝了兩口。
心裏浮現出一個身影。
“婆婆,我最近遇到了一個張家的人,他跟我說了一些事情。”
祖姑婆一點不吃驚,緩緩道:“張家來人了?比我想的還要快點。看來這麼多年下來,他們是坐不住了。”
我焦急道:“婆婆,他說爺爺拿了他家的東西,還說我爸被打死了……”
祖姑婆冷笑。
“哼,嘴巴倒是挺油滑的,半真半假吧。”
見我要說話,祖姑婆道:“你爺爺來我這兒,就是為這事擬了個章程。張子晨,不是我不告訴你,是你爺爺不肯。”
我心裏難受。
這是我家的事情,我卻不能知道。
“張家人太強,你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去找麻煩,十有八九要丟了性命。”祖姑婆想拍拍我,但是我個子高,就放棄了。
“等你成了法師,就有資格知道了。要是你成不了,你爺爺托我想法子保住你的命,明白?”
我捏緊了拳頭。
白葳輕輕拉了我一下,柔聲道:“張子晨,張爺爺是為了你好。他江湖經驗豐富,不會害你的,你要體諒他的苦心。”
我眼睛有點濕。
眨了幾下眼睛,我怕在兩個女人面前丟臉。
等情緒平復下來,就問:“婆婆,我該走了。”
我不能拖累她們。
祖姑婆有些生氣,道:“你能去哪兒?走出我這個門,那些陰物就會撕了你。”
白葳拉着我,不肯我走。
“那個花臉不是好人,他認識我,一定猜到是師父幫了你。等到了天黑,那些陰物就會過來了。師父,你救救張子晨。”
怎麼救?
那麼多陰物來了,祖姑婆上了年紀,我不能躲在她後頭。
“也不是沒有辦法。”
祖姑婆沉吟片刻,道:“既然沒有東西打發他們,就拿出威風來。陰物雖然能作祟,但陽世昭昭,有他們最怕的一群人。”
最怕的一群人?
不就是修道人嗎?可我的道行不夠,否則的話,也不用這麼東躲XZ的。
“不,我是說道門行走。”
道門行走?
“現在過了兵荒馬亂的時候,陰物變少了,修道人求的是道行,就少管外頭的事情了。不過,各門各派都有弟子出來歷練,一來練心,二來,做一些斬妖除魔的事情。”
白葳欣喜道:“師父,你是說張子晨能做道門的行走?”
“嗯,這小子本事不差,我也有些顏面,還是能辦的下來的。”祖姑婆道,“現在張家人也出現了,有了這個行走的身份,也是多了個護身符。”
我心裏感激。
“原本以為你新入門,但你成了黃冠,就不是問題了。”說到這兒,祖姑婆道,“張子晨,做道門行走也不是那麼輕鬆的,有時候,一道命令下來,縱然知道艱險,也是沒法退縮的,你敢嗎?”
“我敢。”
祖姑婆笑了起來。
“好,好,有膽量。”
祖姑婆讓白葳收拾些東西,小姑娘出去了會兒,就面色凝重地回來了。
“師父,外頭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