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插手半島

第七百零七章:插手半島

當今天下傳遞消息最快的方式莫過於官府的邸報,邸報上記錄著朝廷的各種動態,迅速傳揚各地州郡。

遠在吳越之地的越州都督李大亮接到旨意后,其表現令傳旨天使非常滿意,畢恭畢敬的領旨謝恩。

隨後李大亮將他在越州都督任上三年的見聞錄,共計上百卷,全部堆放在都督府前廳,蓋印封存,以留給下一任越州都督。

這一舉動使得李大亮名聲大噪,要知道在這個時代,書本便是知識,尤其是這種親筆見聞錄。

裏面不僅包含吳越之地的風土人情、山川地貌等等,還包括李大亮的治理心得,堪稱無價之寶也不為過。

李大亮直接無私的留給下一任都督,需知這個時候下一任越州都督的人員還沒有選定,這個巨大的人情恩惠將來是給誰都不知道,李大亮便是如此無私。

等消息傳到長安,李世民感慨萬千,再次下旨褒獎。

李大亮接到旨意后,絲毫沒有耽擱,徑直奔赴交州。

毫無推辭之意,只有感激謝恩,這一點再對比先前的盧祖尚,可謂是天差地別。

與此同時,嶺南也收到來自長安城的邸報,各地州縣看完后,內心同樣是巨震。

太尉…高氏權勢依舊啊。

新建的開海城頭,高沖負手眺望着遠處的船塢,身軀挺拔。

然而內心卻是有些古怪:阿耶是高太尉,那我豈不是高衙內?

早在隋唐之際,便有衙內這個稱呼,當年的李淵也曾一度被稱為衙內。

因為魏晉以來,多選用貴族子弟在禁衙里充任親衛,即千牛備身,李淵當年便曾在禁宮裏擔任千牛備身。

禁衙內當差的貴族子弟,即衙內。

當然,以高沖如此的官爵,自然不會有人如此稱呼。

“經略使,開海城已經落成,水軍也已逐具雛形,你看何時讓某出海實戰一番?”水師別將周仲隱躬身拱手問道。

“孟修求戰之心,我明白”,高沖微微頷首笑道:“只是時機未到,且再等等,你們也再磨鍊磨鍊”。

周仲隱遺憾的點頭應諾,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請戰,只是高沖依舊不準。

見周仲隱面露憾色,高沖驅散左右,笑問道:“孟修可是心有疑惑?”

周仲隱也清楚高沖的脾性,斷不會因言怪罪,當即直言道:“正是,非是我莽撞求戰,而是水軍需得見血實戰方才可以凝聚戰力”。

高沖滿意的點點頭,“孟修所言甚是”,然後話音一轉,問道:“你可知道林邑?”

周仲隱一怔,然後點頭應諾,“略有耳聞,便是漢時象林縣”。

高沖看着遠方海平面,腥鹹的海風拂面,眼睛微眯,語氣有些莫名,“是啊,漢時故土,如今自成一國,時時侵擾邊地,真是笑話……”。

周仲隱心思通透,聞言當即心裏一動,“經略使,你是對林邑?”

高沖轉過頭來,一臉凝重,“記住,我大唐絕不干涉他國內政,向來倡導和平共處,同時,鄰國若有難,也斷不會坐視不理”。

一番話說得周仲隱雲里霧繞,有些迷惑。

高沖手拍在城磚上,緩緩說道:“日前收到信保,真臘國四處征伐,或已擾我疆土,林邑國深受其害,不久之後,便要我朝求援了”。

周仲隱張大嘴巴,有些難以置信。

聽聽這言語,“不久之後,便要向我朝求援了……”,這話怎麼聽着一切都在你的安排之內呢。

“到時候便是你水師見血之時”,高沖幽幽說道:“孟修你將是繼前隋劉方之後,第一個登上半島的大唐將軍”。

周仲隱頓時激動起來,“經略使意欲趁機收復林邑?”

高沖聞言竟是搖搖頭,周仲隱見狀一愣,隨後便聽見高沖繼續說道:“不夠”。

“不夠?”周仲隱頓時感覺呼吸都急促了。

“三個目標”,高沖接著說道:“保底目標,收復林邑,重設州縣”。

“挑戰目標,吞併扶南”。

“最終目標,兼并三國”。

……

一陣寂靜,除呼呼的海風外,周仲隱已經可以聽到他急促的呼吸之聲。

待緩過神后,周仲隱艱難的說道:“收復林邑,師出有名,大有可為,只是另外兩個目標,是否有些過於……過於激進?”

“迂腐”,高沖訓斥道:“聖人治世,若不開拓前行,如何打造文武盛世,我要開啟大航海時代,中南半島,勢在必得”。

“孟修,你我相識之日雖短,但你是淮陽王的部將,僅此一點,我便可毫無顧慮的用你,現在只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聽着高沖沉重的話,周仲隱的眼睛漸漸浮現精光,當即捶胸道:“某三生有幸,能得經略使看重,若能建立這滔天的功業,九死無悔”。

高沖見狀仰天大笑,“好,我沒看錯你”。

然後很是認真的看着周仲隱說道:“你今日但凡有片刻猶疑,我便用不得你了”。

周仲隱心裏一凜,嶺南大熱天裏後背竟是隱隱有些發涼。

“瀧州陳集原已經秘密前往交州,待他傳來音訊后,你便可動身”,高沖也不理會周仲隱的陣陣心悸,繼續說道:“中南半島之亂,儘管在短時間內影響我海運之路,但這也是我大唐的機遇”。

“你這八千水師,集嶺南年輕俊彥而成軍,更擁有當世堅船,到時候便看你的表現了”。

周仲隱激動萬分,鄭重應諾,“絕不辜負經略使厚望”。

恢復家族榮光,似乎每一個落魄的世家豪族都有這麼一個心愿。

瀧州陳龍樹如此,江州周仲隱同樣如此。

待周仲隱滿懷壯志的告退後,高沖回到經略府後,將田陽明召來。

對比前幾個月丰神俊朗的田陽明,現在的田陽明完全判若兩人。

整個人顯得十分精悍,膚色黝黑,皮膚粗糙,這段時間以內,田陽明作為番禺縣令兼市舶司主事,每日裏奔忙不停,在嶺南的烈日之下,曬得黢黑髮亮。

“經略,開海城到開越城的路馬上就通了,正打算找你主持開通儀式呢,你找我何事?”田陽明擼起袖子擦掉額頭的汗水,隨後抓起案桌上的茶水便是咕嚕嚕一飲而盡。

看到田陽明這幅模樣,高沖也是非常欣慰。

“這麼快就通了,自光你功不可沒啊”,高沖親自上前給田陽明斟茶。

田陽明也不客氣,再次一飲而盡,咧嘴笑道:“堂堂田明府都親自下場了,他們誰敢不賣力氣”。

“這一大功我給你記上”,高沖點頭讚揚道,隨後問道:“鱷魚皮徵收如何了?”

聽到這個田陽明一拍大腿,直叫道:“還別說,自從你那片《祭鱷魚文》傳開后,這周遭的鱷魚竟然突兀的少了許多,搞得現在收上來的鱷魚皮比起往日也是越來越少,這坊間都在傳說,肯定是你那篇文章把鼉神給嚇到了”。

鼉便是鱷魚,鼉神便是沿海地區對於鱷魚神的敬稱。

高沖聽后搖頭失笑道:“無稽之談,不過是全員捕殺鱷魚,完成鱷魚急劇減少,另外鱷魚也是感知到危險,遠離人類生活的區域了,什麼狗屁鼉神,若真有鼉神,也不敢侵害我大唐子民了”。

“我問你,聽聞這鱷魚皮製成合格的皮甲需要曬足時日,再以特製的油浸泡數次,若是曬的時間不夠,浸油的次數不夠,會怎樣?”高沖面對田陽明這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問道。

田陽明這半年來主要的職責便是建造和制甲,對於製造皮甲的過程他也已經是十分熟悉。

聽到高沖如此奇怪的問題后,田陽明微微一愣,然後說道:“那豈不是粗製濫造,自然是質量不行,易開裂,易破損,使用壽命不長”。

然後拍着胸脯保證,“你放心,作坊那邊我盯得很緊,親自抽檢,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高沖聽后非常高興,直言道:“接下來你做五千套質量劣等的皮甲出來,日晒時間減半,浸油次數減半,我要的就是粗製濫造的皮甲”。

田陽明一臉錯愕,“這……經略你這是作甚?”

高沖也不隱瞞,直接說道:“資助給林邑”。

田陽明恍然大悟,陳集原秘密前往林邑的事他也是知道。

若是林邑得到這一批粗製濫造的皮甲,短時間內戰力肯定可以增加,或許可以給真臘造成一定困擾,但時間一長,皮甲經受不住嶺南炎熱,必定開裂破損,那個時候便是大唐出現的時機。

田陽明嘿嘿一笑,當即應諾,他最喜歡這種背地裏坑人的感覺,尤其是跟着經略使,坑人還是以大義凜然的立場進行,教人難以攻訐。

畢竟林邑收到這一批皮甲后肯定還對大唐感恩戴德,至於林邑會不會對真臘用兵,那就要看陳集原的本事了。

對於陳集原,高沖也是非常相信他的能力,高沖雖然對於原本軌跡上的陳集原沒有印象,但是多次接觸下來之後,高沖也是斷定陳集原未來的成就當在其父陳龍樹之上。

陳龍樹同樣頗有才幹,只是功利心太重,而陳家大郎陳普光城府太深,且志不在仕途,所以對於瀧州陳氏,高沖最是看重陳集原,潛力無窮。

當高沖等人在廣州等候陳集原的消息時,陳集原已經到達交州。

交州,治所宋平城,都督府後衙。

李壽神色不定的坐在書房裏,白日裏他便收到威鳳衛的消息,晚間將有人來訪。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身穿黑褐長袍的年輕人走進來,身形修長,眼神灼灼,顯得十分精幹。

“瀧州陳集原,見過李都督”,那年輕人來到跟前便是躬身拜道,正是遠道而來的陳集原。

“你便是瀧州陳二郎?”李壽有些詫異,抬眼打量着身軀挺拔的陳集原。

“久聞你的名聲,今日一見,果然年輕俊彥啊”,李壽不明白為什麼瀧州陳氏的人會深夜前來,但他想到威鳳衛對他說的話,當即對陳集原這個後輩也是不敢怠慢。

“李都督過獎”,陳集原拱手拜謝,隨後從懷中掏出高沖的書信,雙手奉上。

“這是嶺南經略使的親筆信,還請李都督親自拆閱”。

李壽心裏一驚,立即驅散侍從,親自上前接過來,拆開看完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只是冒出一句話:“燕國公好大的魄力”。

隨後沉思片刻,便抬頭對陳集原說道:“燕國公的意思我已知曉,你且放心,儘管我這個都督即將落馬,但至少現在的交州,我說的話還是作數,你需要什麼協助,儘管講來”。

陳集原聞言頓時心底一松,他早就聽說交州都督、遂安郡公李壽貪圖享樂,驕奢淫逸,來的時候還不抱有希望,本以為這一次來交州,不可能得到李壽的幫助,但是沒想到經略使僅僅一封書信,便使得李壽如此表態,經略使當真威武。

“謝李都督,我需要一名忠心可靠的嚮導,應熟知林邑等地山川地勢,還要足夠五百人半月所需的精糧,另外,還需要都督從武庫調出一批弓弩”。

既然背後有經略使撐腰,陳集原也不客氣,直接將所需全部說出來。

李壽聽后毫不猶豫,大手一揮,直接說道:“你且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全部給你準備到位”。

“謝李都督”,陳集原再次拜謝。

待陳集原拜退後,李壽捻着微卷的鬍鬚怔怔出神,“高攸之,但願你言出必行啊”。

李壽絕對不是愚蠢之人,他貪圖享樂這是不假,只是因為他沒有太大建功立業之心,但若以為他是蠢人,那就大錯特錯。

這一次應高沖的要求暗中援助陳集原,雖然高沖沒有明言,但李壽還是決定避開陶氏、杜氏,當即召來心腹侍從,秘密交代一番。

當夜,武庫走水,損失臂弩三百餘架,弩矢若干。

半島上,真臘國在國王伊奢那跋摩的率領下連戰連捷,一直打到扶南國的都城外。

本來伊奢那跋摩以為可以直接滅亡扶南國,只是沒想到後方突然傳來急報,真臘大軍的運糧隊遭受神秘黑衣人襲擊,糧草盡失,糧道已斷。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直驚得伊奢那跋摩久久不能平靜,遠征在外,糧道之重要性不消多言。

一旦消息傳開,還將動搖軍心。

只是伊奢那跋摩緩過神來細細一想,他的糧道靠近東部,遠離扶南國故地,更靠近……林邑國,所謂的神秘黑衣人應當不至於是那些潰散的扶南殘兵。

想到這裏,伊奢那跋摩臉色漸漸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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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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