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場雙向奔赴
「***根本不配當人主！」
「他今日能為了一個阿里柯而殺死跟隨他多年的大將，誰能保證，日後死的不會是你是我是他？」
楊再興策馬橫槍，戟指披甲的尤大，「你能保證嗎？」
尤大神情變幻。
並不回答，不知在想什麼。
楊再興嘴角微揚，再指尤二，「你能保證否？」
再指尤三，「你呢？」
二人不答，只是瞧瞧***早摔落馬下，被雨水沖刷的慘白屍體，再望望大哥尤大的神色。
面色各異。
八百多的臨澤島水賊，均是一臉茫然失措。
大當家，死了？
如此突然？
他們的印象中。
像***這樣的大人物，應該是永遠都不會死的。
會死的只有他們，只有他們的父母，親人，兒子才對。他們哪裏有多少純粹的水賊啊！
只是一群吃不飽飯，流落江湖的可憐黔首庶民罷了。
尤大率先回神，面色不善的盯着楊再興，似乎有慶幸，有感激，有憤怒。
只是，一點點可憐的憤怒，在充滿興奮的眼神中，多少顯得不是那麼起眼。
「兒郎們，此人非是我臨澤島之人！他殺了大當家，我們當為他報仇！」
尤二聰慧，立馬應和自家大哥，「沒錯，孩兒們，殺了他為我們大當家報仇！」
尤三是個莽撞性子。
見狀也明白了大哥二哥的打算，三打一，不……八百打二。
怎麼輸？
想到他日後便是臨澤島跟龜甲島，千霧島的三爺，立時上頭，手執長矛，猛夾馬腹朝着楊再興衝來！
「哇呀呀！小賊受死，還我大當家命來！」
楊再興懵了，剛才不是挺好的形勢么，如何一下子就轉變成如此激烈？
那***，不是擺明失去人心么。
他們不應該歸附於我？
下一秒，楊再興見到尤大三人眼中的激動和渴望，懂了，原來如此……
那麼，還能如何，唯有殺！
手中長槍下垂，楊再興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陡然間興奮起來，自江東一行往後，再未曾遇見過如此戰鬥，這才叫戰鬥啊，二人切磋能叫戰鬥嗎？
他猛地低伏在馬背上，一手拽着韁繩，一手握着湛金槍，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抹瘋狂。
來吧！
戰！
戰！
戰！
「戰——！」一聲暴喝！
唏律律——！
漆黑如墨的高頭大馬，是雁北從軍時，上司送他的北地馬，純正的強壯西涼大馬。
衝鋒起來，絕非是草原那些短腿矮挫馬可比，缺點是耐力就差上些許。
但比之爆發力更強的大宛汗血馬，也就是百年前引入配種，涼州大馬的祖宗，耐力上，就顯得不是那麼弱勢，算是比較均衡突出的一款戰馬。
此時，楊再興雙腿如巨錘猛夾馬腹，戰馬吃痛，前腿抬起仰天長嘶。
隨即落地，一甩鬃毛，馬頭低垂，四蹄飛奔而去！
「殺——！」
同時，尤大尤二見三弟早衝上去，與他們脫節，立馬拍馬趕上，防止意外。
只是，他們縱馬狂奔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幕讓他們至死都無法忘卻的一幕。
砰！
前方，尤三的戰馬和楊再興的戰馬早已交錯，尤三持矛當胸刺來，勢必要至楊再興於死地，先一步建功。
然而，讓他驚駭的是，楊再興居然抬手握住他的長矛，猛地往後一拽！
戰馬正前沖，帶着強大的勢能，他本着不想長矛脫手的想法，緊緊拽住。
卻不想，他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咔嚓！
長矛斷裂！
這還不算，讓尤三凌空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感受到死亡氣息的是。
楊再興錯馬而過的一瞬，居然從容的掛了長槍，身體右傾，用手抓住了他的馬韁！
隨着涼州大馬的衝刺，他的那匹西南馬，竟被倒拽騰空，狠狠的砸落在地！
咚！
戰馬落地，慘叫哀鳴的同時，尤三的身體，也正巧落地，楊再興冷冷一笑，甚至都不回頭看一眼，精準的將那半截帶着矛尖的短矛，向後甩去！
噗嗤！
「賊子爾敢！」
「住手！」
尤大尤二一瞬間經歷如此變故，腦子都沒回過神來，就發現尤三被釘在地面死透，整個人是懵的。
然而，楊再興卻勒馬起身，一隻腳踩馬鐙，一隻手飛速將韁繩和另一隻腿纏繞在一起，與戰馬同步站起，斜着立於馬背之上，拈弓搭箭一氣呵成！
「中！」
噗！
又是喉嚨！
尤二感受到劇烈的痛苦，他覺得咽喉間多了什麼，想要低頭去瞧，卻只見到一尾純白箭羽，便被強大的力量，帶着從馬背上飛了出去，砸落在地！
尤二死！
尤大牙睚眥欲裂，悲聲長嘯一聲，喊了聲二弟三弟，便端着長矛，衝著楊再興殺來！
楊再興都懶得再看他一眼，他覺得很無趣，因為蠢蠢欲動的水賊居然那個高渾給阻止了，他本想酣暢淋漓的衝殺一陣，到現在，他的湛金槍都未曾飲血！
於是，他再捻一支箭矢徒手投射而出！
叮！
尤大長矛想要撥開，卻被震得手臂發麻，目光驚駭間，左眼直跳，一抹亮光，衝著眼眶衝來。
噗！
尤大卒！
楊再興勒馬迴轉。
掃視一圈，望着段洪和諸多水賊，都是一副見到怪物的眼神，頗為意興闌珊。
手指摩挲着掛在鞍上尚未飲血的湛金槍，嘆了口氣。
「喝！受死！」
一道勁風自腦後而來，楊再興頓生警覺！
是誰？
未等楊再興扭頭，察覺一道傳出鳴鏑之聲，裹挾着銳利勁風的利箭自他耳邊飛過！
噗！
鮮血濺在他的後腦，楊再興這才扭頭，卻見那非人似的龐大蠻族大漢，正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百十斤重的純鐵狼牙棒，重重掉落在地。
他的喉嚨間，同樣插着一根羽箭，卻是黑羽！
目光迴轉。
楊再興眺望遠處。
見一匹駿馬之上，穿着覆蓋全身明光鎧的英挺少年，正保持着射箭的姿勢。
見他望來，投來一個善意的眼神，微微一笑。
楊再興摸不着頭腦。
這誰！
好強的射術！
他的位置至此，至少有步，居然能夠精準射穿阿里柯的喉嚨，力道不減！
同時，驚訝過後的段洪拍馬上前，「此人是蔣勛的死忠，他定是見你馬上掛着的頭顱，方才起了殺心。」
楊再興意外的看了眼這蠻族大漢的屍體，「蔣勛此種人，也配擁有如此忠義之士的誓死效忠？」
段洪搖頭嘆息，「唉……」
二人交談，正感慨阿里柯死的不值，高渾卻拖着疲憊的身軀走過來，「小將軍，您救了渾的命！
往後，願為將軍牽馬墜蹬，以為前驅！」
楊再興點點頭，擺手不以為意，轉頭看向遠處拍馬疾馳而來的少年。
離得很遠，他便喊道：「可是楊氏再興？」
楊再興一怔。
此人是誰，救下了他的性命，而且還知道他的名字，真是奇也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