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最終，程鴻分開二人，做了一個簡單的算術題，並引入楊沂中的軍事分析。

得出結論：

按照距離和時間推算，此時蔣勛和***正在交戰！

且勝負不會太快分出。

除非蔣勛和龜甲島的水賊，睡覺的時候全部被人抹了脖子一鍋端了。

於是，定下基調的程鴻，決定帶領阮小七和七十名綠林軍快船突襲。

同時，加入了楊沂中的戰術，隱蔽為主，襲擾為輔，不可給與被大船黏上擊沉的距離！

總之一切軍事行動，要萬務保證程鴻的安全！

臨走前，楊沂中拽着程鴻的手，雙眼泛紅，「主公！為了楊再興，不至於此！」

程鴻拍了拍他的手背，「正甫，我不識得什麼楊再興，但我知道他是你的親人，你一個人在千霧島，豈能好過，我一定將他完完整整的帶回來，與你團聚！」

「主公！此生，主公但有命，沂中定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我們之間何必說這些，回去吧！」

「唯！主公千萬小心！」

二人在船頭膩歪。

看的阮小七一陣心酸，主公還沒有拉着他的手跟他這麼親密的說過話呢。

該死的楊沂中！

段洪逃了。

當他看親眼見蔣勛的弟弟蔣元死在亂軍當中的時候，就明白他該走了。

逃得的越遠越好。

最好不要再出現在蔣勛的面前。

說來可憐，段洪身為蔣勛手下第一帶兵大將，本是個體恤下屬受人愛戴的，卻因蔣勛猜忌其本地人的身份，多年來只敢培養那麼親信。

方才在戰亂中，死了四個，如今能跟在他身側的只有一人，真箇惶惶如喪家之犬。

縱馬疾馳，望着左右閃過的景象，段洪眼中浮現哀傷之色，龜甲島，他的家鄉啊！

他是本地人，原先這裏是一個叫「固縣」的地方，他從小生活在這裏。

從小他好勇鬥狠，練得一身本領，水中更是如魚得水，對戰船的操控頗有心得。

龜甲島承載着他半輩子的記憶，埋葬着他的父母，他是真的不想離開。

但是兵敗如山倒，蔣勛的親弟弟也死在了他的手下，他根本無法跟蔣勛交代。

正疾馳間，突聞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將軍，有人！」

段洪驚訝了一瞬，沒有在意，「不用管他，我們錯過去！」

「來者何人！」

段洪不想搭理來人，可來人卻橫槍策馬，一副強硬的擋路姿態，架在二人當前。

「戳死算求！」段洪心煩意亂，逃亡還有人擋路，真是人不順喝水都塞牙。

親信聞言，架起手中長矛，端在腋下，雙腿猛夾馬腹，悍然衝鋒過去。

楊再興見狀，心中起了比較之意，手中湛金槍衝天斜直，同樣猛夾馬腹，胯下戰馬哀鳴一聲，撒開四蹄，低頭向前衝鋒！

兩匹戰馬，兩位騎士，一個端矛衝鋒，一個架槍戳來，一個是矛中好手，一個是槍中之王。

咔嚓！

雙馬交錯而過，恰似流星閃電。

只一瞬。

楊再興勒馬迴轉。

手中長槍一甩，一個身材高大被捅穿胸口之人，生生被甩出數米之外，早已死透。

楊再興的另一隻胳膊腋下，卻夾着一根斷裂的長矛，矛尖正從他腋下空擋穿過！

段洪親信的戰馬，早被楊再興交錯而過的剎那一腳踏的側翻，口吐白沫，肌肉抽搐。

眼看是活不成。

瞥了眼死透的騎士，楊再興點頭，「技巧不錯，可惜力量差上許多。」

段洪眼皮一陣亂跳。

縱馬而過的瞬間，一槍將人戳了個通透不說，一隻胳膊挑斷長矛，順帶着一腳踹死一匹馬？

誰能告訴他，這位是個什麼品種的牲口？

突然，段洪大駭。

那人馬鞍上掛着的人頭是……蔣勛！

還有千霧島那個殺人不眨眼，以活吃人心肝聞名的「夜叉鬼」辛明！

「你是何……哎，段洪？前線戰事如何？」

未等段洪驚訝完，眼前的雄壯騎士長槍前指，說出來的話讓段洪驚訝。

此人認識我？

他抬起一隻手，遮擋掉來自東方刺眼的烈陽，終於看清了不遠處戰馬上之人。.

楊再興！

是那個剛來水寨不久，遭江東水軍追殺的那個人！

顧不得思索蔣勛和辛明的腦袋為何落在他的手中，段洪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或許，今日命不該絕！

卻說楊再興來龜甲島上時間不長，就半個月，段洪見他性格豪爽，很是喜愛，曾跟楊再興喝過幾次酒，「再興，是我，段大哥啊！前線全都崩潰啦！

蔣元身死，餘下一個阿里柯，生死不明，我逃離的時候，水寨只有幾百人在抵抗了！」

楊再興聞言，長槍掛在馬鞍上，沉吟片刻，「段大哥，你敢跟我回去否？」

「回去？！」

段洪大驚，「回去做什麼，送死嗎？」

楊再興平淡一笑，「沒錯，段大哥，是送死，你不去，即刻就死，去了，有可能活。」

段洪心中巨獸咆哮而過，眼見楊再興又摘下他那該死的湛金大槍，身心俱驚。

「楊再興你到底要做什麼，你一個人去送死不夠，非要帶上我嗎？」

楊再興摩挲着手中湛金槍，忽的一笑，重新將其掛回馬鞍上，反而取下鐵胎銅背弓，慢悠悠的捻出一根羽箭，搭弓上弦，「段大哥，我見你逃跑有一手，不然我讓你先跑百步，試試我的射術有沒有落下？」

「楊再興，你這個瘋子，欺人太甚！」段洪心都在打哆嗦，他有幾斤幾兩，有自知之明。

依楊再興方才的表現，他絕不是對手！

先跑一百步，他敢賭嗎？

不敢！

「段大哥，我說了，跟我走，有很大的可能不會死，你為何不信我呢？」

「一共兩個人，我如何信你！」

段洪心中暗罵，頓了頓，道：「你先告訴我，蔣勛和辛明的頭顱，為何在你手中？」

「我殺了他們，割下腦袋。」

「你殺了蔣勛？！」

楊再興玩味道：「段大哥，你不應該感謝我嗎，若蔣勛還活着，你臨陣脫逃，可還能活？」

段洪一陣氣短，不知該說什麼好。

「辛明呢？」

「蔣勛臨死前，我答應他要照顧他的妻子，可惜我去的時候，內宅無人，只有這個人在肆虐，我殺散了他的人，取了他的腦袋，就是如此。」

聽着楊再興的平淡語氣，段洪艱澀道：「辛明……有多少人？」

楊再興皺眉：「三百多吧，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跟你走！」

楊再興大喜，「段大哥，待我取了大功，必有你一份！」

他本來只是要找個人問問前線戰況，無所謂是誰，卻不曾想，段洪逃了出來。

有段洪在，等他殺死那個***，豈不是能夠名正言順的收攏全部水賊！

之前徐大哥說，千霧島只有一百新軍，收攏這些水賊，豈不又是大功一件！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段洪聞言苦笑。

你是很猛，能一個人打三百個，可我不能啊，此去能不能活還是個問題。

還大功，哪來的大功，取大功跟誰去邀功去？

於是，段洪帶路，二人一前一後，朝着水寨戰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