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兩個潑天大功在等着我
笑呵呵的安慰了蔣元,激勵了阿里柯。
目送他們二人帶兵離去,蔣勛望着剩下的三百神情惶恐不安之兵,眼神明滅不定。
一陣冷風吹來,尚且睏倦的他,心中陡然升起來一個不可控制的念頭:
如若此次傾覆,但留有用之身,日後我當復起!
念頭滋生容易。
想泯滅卻難。
既如此,蔣勛的行為,便隨心而動,他眼珠一轉,道:「眾人且散去,擦拭寶劍等我命令,待我點齊兵馬親自殺向北寨,某倒要試看,是誰膽大包天,敢在龍澤湖對我動手!」
「是!」
一群人轟然而散,事實上,眾人都還不明就裏,略顯迷濛,他們尚未睡醒。
他們看來,有阿里柯和段洪前往,不管發生什麼情況,大概都能很快平定。
擔心什麼?
終究不是誰都像蔣元一般,對他這位親哥哥隱藏最深的性格了如指掌。
親眼見眾將輕鬆笑鬧着離去,就連被段洪帶走剩下的三百多兵,臉上的惶恐都散去了。
蔣勛臉上笑容愈發和善。
「甲一,甲二,準備兵器馬匹,收拾細軟,去後院告知你們的主母,準備離開龜甲島!」
他的身後,悄然出現兩個黑影。
面面相覷。
「主公何意?」
甲二皺眉道:「主公,難道我們要拋棄剩餘的兄弟?北寨的情形尚未明了,應當不至於此!」
噗嗤!
「呃……主,主公!」甲二低頭難以置信的望着反手捅進自己腹中的明光長劍,眼神迷茫。
唰!
長劍抽出,甲二瞪着眼睛倒地,他的意識尚未散去,等待着他的是緩慢的死亡。
甲一眼底浮現震驚之色,但被他隱藏的很好,並且迅速單膝跪地,低頭臣服。
「主公,還有何要交代,屬下一併去辦!」
蔣勛撩起衣袍,提起染血的長劍,於左臂彎抽出,擦拭乾凈,收劍歸鞘,微微一笑,「甲一,你們從紅巾起就跟着我了吧?我們當年都是佃農啊!
我見你二人年少機靈,且根骨不錯,多年來始終替你們尋求名師學習劍術隱匿刺殺之法,至今有八年,可有苛刻?」
甲一埋頭更低,單手持劍撐地,語氣恭敬,「主公之恩,甲一不敢忘!甲二違逆主公,死不足惜。
只是……多年兄弟,望主公能允許屬下給他個痛快,將其屍身下葬。
如此,屬下便再無牽挂!」
蔣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個重情義的啊,不像他,養不熟的白眼狼,去吧。」
「唯!」
黑影嗖的一聲,消失在黑暗中。
蔣勛扭頭看向東方,即將破曉,他甩了甩衣袖,于軍中列陣,豎起大纛。
令:
軍官層層監督,死戰不可退,退者可斬!
繼而,他孑然離去。
一個隱秘的角落。
頭髮披散,滿身滿臉泥污的蔣勛佝僂着腰背,慢吞吞的朝着南水寨而去。
水寨被攻破,碼頭被燒毀,大軍登陸,對於一個不得民心的水賊而言,他早已敗了。
回天乏術。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龜甲島南寨。
徐猛坐於馬上,一隻手還另外牽着一匹,上面馱着一個癱軟的人,尚還時不時的翻着白眼,不住乾嘔,眼中的絲遍佈,一副十分難受的模樣。
「幸好蕭郎君無礙,否則你還想去投靠主公……」
徐猛話音一頓,眼帶笑意的搖頭,「不對,若主公見你勇武,哪怕是一腳將蕭郎君踹死,他都肯為你與那蕭澤為敵!」
徐猛身側,高頭大馬之上,坐着一個身高九尺有餘的少年郎,聞言驚喜萬分,「徐兄所言當真?」
少年十分驚喜,世上竟有如此求賢若渴之人?
不枉他由北至南一路尋來!
「哼!」
徐猛聞言不滿的哼一聲,「你侄兒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如今在主公賬下,擔任親衛副統領,但在我看來,馬上就會成為真正的親衛統領!
島上有一個叫阮小七的,不知主公身份的情況下,居然敢自稱爺爺!
主公並不在意,阮小七惶惶請罪,主公反問他,你跟你的兄弟們可以隨意笑鬧,為何跟我不同呢,我並不知道你有何罪啊!」
「哈!妙啊!」
身軀九尺,英挺雄壯的俊少年,聞言坐在馬上不住的拍手,臉上滿是喜意,「某初來江南時,落腳襄陽地界,早聽聞千霧島有一個謙謙君子,求賢若渴的程少帥。
再有前幾年我那侄兒來信,言他在龍澤湖千霧島過的順心,讓我不想參軍了便來此投他,如此看來,某棄伍從賊,果然沒有來錯,沒有來錯啊!」
徐猛與有榮焉,「那是自然!」
趴伏於馬背上,本就被顛得的腹中翻江倒海的蕭閑,聽到徐猛誇程鴻尚不屑一顧。
但聞聽一腳將他踹飛的雄壯少年郎,居然是棄伍從賊,卻是悲從中來。
白眼一翻再次昏過去。
「不過,我那侄兒的本事我認可,但做到親衛統領,某不是太能理解。」
俊朗少年坐在馬上,搖頭晃腦,「我那侄兒喜讀兵書,排兵佈陣倒是有一套,勇力終究是差許多,不如待我前往,讓我去做少帥的親衛統領,徐兄你覺得可行否。」
徐猛聞聽少年這驕傲到突破天際之言。
不由得一陣無奈。
「你侄兒治軍嚴謹,為人持身守正,品性淡泊,忠勇有加,你以為做親衛統領,是單純的勇武就可以的嗎?」
少年不解,「但親衛不就是用來保護主公?若親衛統領死在主公前面,談何保護?」
徐猛:「……」
你說的好有道理啊,我竟然無法反駁,但你一個做叔叔的如此編排侄兒。
真的好嗎。
「對了!」
少年的思維好似很跳脫,突然轉移話題,「徐兄,你們二人此次來龜甲島卻是為何?」
徐猛猶豫了一下。
簡略的將丁言的計略說了一些,「此番之計,乃是二虎相爭,獵人得利!」
「二虎相爭,獵人得利?這丁軍師倒是好謀划,只是,僅僅讓二島相鬥,卻不是很穩妥吧,若是有一虎以完勝的姿態殺死了另一隻老虎呢?」
少年很是疑惑。
徐猛苦笑,「人定不能勝天,軍師之謀划,已是萬全,若我千霧島有七百軍,足以將二島吞下,可惜的是,我們只有一百新軍,但想來軍師已有定計,只是我並不知。」
「人定不能勝天?」
少年呢喃,修長粗大的手掌,無意識摸向掛在馬鞍之上的湛金槍頭大槍,和四石鐵胎銅背弓,手指從箭袋之上悄然撥過,做到心中有數。
「徐兄,你說,若是蔣勛和那個什麼***,都死在了龜甲島,又當如何?」
徐猛怔了一下,「此二人手下的將領都不是吃素,誰都不肯服誰,他們一死,二島必然陷入混亂。」..
少年的眼睛亮如燭火,拍了拍戰馬脖頸,「徐兄,你說,蔣勛二人死,他們的手下被收服,是不是大功一件?」
「自然!」
徐猛下意識點頭,發覺不妥,「你要做……咳咳!」
徐猛的話,被戰馬騰空揚起的灰塵給嗆了回去,待他揮散眼前的灰塵,卻見少年和那高頭大馬早絕塵而去,頓時大駭,「楊再興!你欲何為!」
「哈哈!」
「徐兄且去船上稍待,龜甲島上尚有兩個潑天大功在等着我,我去取了來!」
少年恣意。
聲揚似可撼天。
黎明已至,鮮紅的早霞映襯下,縱馬而去的楊再興,恰如一輪紅日。
又像是一團烈火,正欲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