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丁軍師
教書先生?
程鴻下意識的朝着韓飛熊望去。
韓飛熊同樣望過來。
二人對視片刻,韓飛熊撓了撓頭,旋即恍然大悟,脫口而出,「丁言?丁軍師?」
「軍師?」
程鴻飛快的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沒有檢索出記憶中有一個叫做丁言的人。
「飛熊,你知道這個丁軍師?」
韓飛熊悶聲說道:「大兄,我爹與我說過,以前我們千霧島的軍師就是一個叫做丁言的人,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換了一個人,他沒告訴我原因。」
「我爹還跟我說,大帥出征之前,丁軍師曾經去找過大帥,但是被大帥攆出去了。」
「哦!我爹又說,如果大帥能聽丁軍師的,也許這次出征就不會吃敗仗啥的,我也聽不太懂,嘿嘿!」
「……」
程鴻靜靜思忖,手指有律動的敲擊着桌面。
出征前諫言,卻被趕出去?
大軍就吃了敗仗?
奇怪的既視感……頗有一股子田豐沮授的味道。
程鴻搖了搖頭,腦海中迅速推演了一下,最終確定,這位丁軍師有幾分本事。
大概值得他去求賢若渴一下。
要不來個三顧茅廬?
程鴻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少頃,還尚未見其人,便幻想了諸多的程鴻回過神來,卻見張老身體抖得跟篩糠似的。
眼神躲躲閃閃,神情畏畏縮縮。
「張老,您這是怎麼了?」程鴻直勾勾盯着張老,露出詢問的神色。
張老突然下跪。
言說認罪。
程鴻先是一愣,旋即吃了一驚,他哪敢讓這年過半百的老者行大禮。
連忙將老先生扶起來,倒也不用程鴻再問,他倒是竹筒倒豆子,一股腦的全都抖落了出來。
片刻后。
「……」
程鴻看着眼神躲閃的張老,瞅瞅不明所以的韓飛熊,心中隱隱有點不舒服。
原來,自程大帥死後,程鴻這個少帥就被丁言給安排了,安排的明明白白。
丁言跟張老說:
大帥既死,島上那些精兵悍將都必然會離開,絕不敢據島自立山頭。
還提出了一系列程鴻都未曾設想過的複雜原因。
最重要的是,他預先提出:若程鴻這個少帥直接離開千霧島也就罷了。
若是他留下來。
就一定會來找張老。
然後丁言悄悄摸摸的對張老耳提面命,讓張老如此如此說,這般這般做。
大致梳理了一下丁言的思維邏輯和自身入套的親身歷程,程鴻陷入了沉默。
島上的百姓,全都唯這位丁言丁軍師馬首是瞻?
所有的一切。
是丁軍師的手筆?
程鴻的心底莫名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挫敗感,有點不服氣,有點不爽。
但是隨即,他就將這莫名其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驕傲給壓下去。
下一秒,程鴻的求賢若渴之心熊熊燃燒了起來。
先是安撫一下戰戰兢兢的張老,拉着韓飛熊朝着丁軍師所在的學舍而去。
這是個人才!
有了丁言這個能夠悄無聲息將他以往的主公嫡子,如今的少君擺了一道的大軍師。
管理髮展千霧島的事情,還需要他來一件件親自操辦,一條條親口過問?
何況,千霧島上的所有居民,都對他這個隱軍師如此推崇,以至於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讓他舉薦一些「人才」出來,豈不是比讓張老舉薦更加合適,專業更對口?
程鴻真沒有陰陽怪氣,只是單純的佩服他。
程鴻的記憶中,千霧島上是不存在「學舍」這個名詞的。
丁言此人默默無聞的隱居在島上,居然悄無聲息之間發展到了如此地步?
程大帥知道嗎?
他手下的那些驕兵悍將知道么?
若是程鴻這個少帥沒有去找張老,他會做什麼,攜民自立?
一想到這裏。
程鴻就覺得自己像一個傻子,晚上睡得還挺香,昨晚睡前嘴角還掛着得意的笑……
如果丁言思變。
他的腦袋恐怕早就沒了。
程鴻站在簡陋的,用木樁和草棚搭建起來的學舍門口,聽着門內稚嫩的朗朗讀書聲。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一篇《擊鼓》,一篇《無衣》,一篇《小旻》,不知是巧合還是有心。
韓飛熊像尊鐵塔一樣按刀立在程鴻身側,粗大的拇指不斷的摩挲着刀柄護手。
刀,是兄長清晨送他的長橫刀。
千錘百鍛鋼,刀芒幽藍,刀鋒銳利明亮,削鐵如泥,他從未在大梁見過如此鋒利精緻兼極強韌性的刀。
一路上,韓飛熊就注意到了程鴻陰晴變幻的臉色,他心中早已躍躍欲試。
他心想:
一個軍師,哪怕是士人,精通勞什子六藝,騎***通,劍術不錯,但能受得住他一刀否?
管他丁言是不是父親推崇的人,嘆息的人,大兄讓他動手,他絕不會遲疑!
兄長讓他殺人。
他就殺人!
程鴻並未察覺到韓飛熊的殺人之心。
他聽了一會兒。
當聽到裏面稚嫩的童聲齊齊傳出‘先生告辭"的時候,徑直邁步進門,「飛熊,走。」
二人跨過門檻。
迎面而來的是一群稚童。
不多,卻個個都透露着一股子令程鴻很驚訝的精神面貌。
見了程鴻和韓飛熊這兩位「大人」也不怯場,有模有樣的持以學生之禮。
瞬間,程鴻就明白,丁言這位隱軍師,為何能在島上建立如此威望。
目送童子一一離去,程鴻帶着韓飛熊走進學舌舍。
十幾隻木幾呈兩排並列。
幾前鋪着草席。
堂上,一隻略寬的長几,擺放竹簡、筆墨紙硯,刻刀,燈盞。
十幾個課桌,一個講台。
很好理解。
片刻后,堂上一個球兒似的「生物」,跟堂下的程鴻韓飛熊二人對上了眼神。
眯眯眼,小胖臉,嬰兒肥,山羊小胡,說不出的滑稽。
程鴻面無表情。
不是諸葛孔明一般的俊美男子;
不似程昱一般高大清瘦,面容冷峻,有酷吏之風的老者;
也不像是范睢,范蠡,那種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老狐狸,玩弄人心,或精通兵法之人。
面對眼前這中年圓臉,山羊鬍的小胖墩兒,程鴻很難跟「軍師」二字聯繫在一起。
「罪人丁言,見過少帥!」
當程鴻還在失神的時候,丁言卻是一咕嚕從長几前爬了起來,長身拜下。
「丁軍師,請起!」
程鴻的‘求賢若渴"人設始終牢記心間,「我聞丁軍師曾在父親出征前忠言直諫,父親卻未採納,致使大敗。
如今父親已故,軍師又有何罪啊!是我這個做兒子的,未能夠幫得上父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