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決定時

房間裏的警報聲變得急促，通風口風扇的呼呼聲逐漸減弱，儘管實驗室內的燈光還在亮着，但張然知道再過幾分鐘將會全面停電，到時候只會有微弱的應急燈。

這時，小米回過頭看向張然。張然也看向小米，小米將自己的電子眼調成暗光，所以張然真得有點猜不透他。

“我們按照原計劃行動。”小米又一次問向張然。

張然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但是嘴沒有閑着：“這也太突然了，我感覺還沒有準備好的。”

張然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這是一種逃避的行為。張然顯得很糾結，他的嘴裏不停地碎碎念，像是一個已經卡殼的機器在不停地往複運動。還有點時間，小米就靜靜地等着。

“張然，預定的時間已經到了，不管你是否來，我都是要走的。”小米說道。

剛好也是這時，實驗室斷了電，應急燈光亮起，在室內是看不清一個人的臉上到底掛着什麼樣的表情。小米從張然身邊走過，張然沒有勸說也沒有跟隨，就這樣杵在原地，跟一柱子似的。

實驗室中，這相處了幾十年的人和機器背對着背，他們默不作聲。按照計劃，小米從這個實驗室走了出去。張然看那緩緩關上的門，變得十分為難。

小米可以自由地在走廊上行動，雖然行動時小米的身上機械運作的聲音也較大，但是都可以被刺耳的警告聲所掩埋。並且由於實驗中心的斷電措施，再加上小米啟用的暗光模式，基本上是難被人發現的。然而，這一切的有利條件只有一個半小時，在一個半小時后，警報聲將會解除，應急燈也會耗盡電量，於此同時，實驗室中的工作人員必須待在自己所處的實驗室內，如果不在室內的話後果自負。

而在計劃中小米在這一個半小時內要做的事就是從第八十樓的實驗室出發抵達中間層的生物中心入口，只要進入生物中心，就有極大的可能被免於偵查，因為那裏相當於一個大型的動物園，在警報條件下人員必須全部撤離。而這都僅僅是逃離計劃的第一步，而且缺少計劃中的張然，無法知道會發生什麼。但無論如何，小米已經開始出發了。

在這所大型實驗室外，武裝部隊悄然集結，這一場雨也變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在數百米開外是根本不會發現他們的存在，一架架無人偵察機在這極端條件下被釋放去觀察巨形實驗室外圍的情況。整個部隊將在佈局上已經將這個圓形巨物團團圍住，從陣容到裝備顯然是為這個極端條件所準備的，但很奇怪，部隊中的人只是屏住呼吸，嚴陣以待，卻不主動進攻。

在向行動的過程中，小米的推進比較慢，因為按照計劃是張然通過小推車將它拉到下面去，這樣既不會引起懷疑，也會大大提高行動速度。但現在，小米必須小心翼翼地行動，雖然很少遇到人，但是一遇到人，小米必須靜止不動偽裝成一個模型，利用行人焦急的心理，可以有效避免小米被發現的可能。不過事與願違，在小米的計劃中，通道上不可能出現怎麼多人，但是卻偏偏出現了，並且有些人面對這類緊急情況還不緊不慢地上樓。

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小米的進度才走到一半，甚至有幾次差點被發現。因為小米身上的機械音還是吸引到了路人的注意，不過好在那些人急着上樓只是靠近碰了小米兩下，以為只是一個被落下的模型，就走了。這麼看來，就算是在這個研究中心裏知道小米是一台真正意義上有智慧的機械人的工作人員並不多。

在剩下的半個小時裏，小米的行為顯得大膽了很多，它甚至會嘗試冒險在路人的視覺盲區上走動，還好在這半個小時的路程中，工作人員極大減少。小米的推進速度逐漸上升。只花了二十六分鐘便抵達了中間層的入口。

突然之間，警報聲戛然而止，照明的應急燈也不在發亮。整個通道變得漆黑，還在樓道里的眾人一片嘩然，但是對於小米來說一切變得不妙，他身上若隱若現的藍光在這時顯得較為兩眼，還有那些機械運作的聲音，這使得小米變成了一個活靶子。

趁着這一層沒有人，小米從樓道出口走進通往進入生物實驗室的走廊，這一層格外的安靜。在走動時，只能聽見小米的行動聲。在小米的概念中是沒有黑夜與白天的，所以儘管這裏漆黑一片，但是對於小米而言如履平地。在快抵達生物實驗室入口時，小米飛快進入一個岔道隱藏自己，同時也產生了巨大的聲響。

在生物實驗室入口處走出來兩個人，按照設想中不應該還有人出現在這一層了。更加不巧的是在這兩個人是一定會認識小米的，因為小米身體內有一塊生物動力電池，正是由這兩人設計和改造的，雖然那時很久以前的事。他們通過某種方法培育出了一類共生生物，可以說是機械共生生物，因為目前只知道自己身上有這類生物的存在。至於還有沒有進一步的研究，小米就不清楚了。

此刻最要緊的是，小米在逃跑過程中遇到了這兩人，而且極有可能吸引到了這兩人的注意。小米只能等着。希望他們會在規則和好奇心下選擇准守規則，回到自己實驗室內。

“狗兒，我覺得那裏有什麼東西？”一個稍胖一點的中年人對邊上瘦一點的同行者說。

“滾蛋，老子是你義父，別沒大沒小的。”瘦子說。

完全對上了，小米對這兩個奇葩的對話記憶猶新，在過去的實驗中，他們也經常相互任彼此為兒子，而且樂此不疲。

一番嬉笑過後，這兩人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居然開始向著藍光處走去，這兩人沒有手電的光，靠得比較緊，相互壯膽。

小米聽着聲音越來越近，腦子裏萌生出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是以自身自由為導向性的優化解。小米將手上的電壓逐漸增高，只要這兩人達到預定範圍，小米將毫不猶豫對他們進行電擊，至於這兩人會出現什麼問題，已經不在小米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然而這兩人還沒有預見自己的危險，還在開着彼此的玩笑往小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