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秘密揭曉（下）
“你所說的‘很多人’都是哪些人呢？真的有很多人在午夜零點見過鬼嗎？”韓行健反問道。
“這……”衛建安竟然一時語塞了。
“所謂的‘很多人’認為鬼會在午夜零點出來，確實，這僅僅是一個理解。因為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並不是能夠經常見過鬼的。關於鬼的說法，很多時候來自於一些迷信的故事、傳說，但是鬼是不是一定要在午夜零點出來。這種事根本沒有科學定論——”說到這裏，韓行健忍不住自我吐槽道：“嘿，說起啦拿科學來解釋鬼，似乎也很不正常啊。”
衛建安依然面帶疑惑，似乎想聽聽韓行健的結論。
韓行健繼續說道：“所以，‘鬼會在午夜零點出來’這個理解，很可能也只是個誤解罷了。具體到我們幾個的遇鬼事件，還真沒有哪個鬼是午夜零點出來的。你看看，在鬼屋裏，陳光榮遇到鬼，是在前天下午。郁小星變成鬼來找我，是在昨天一早。我在鬼屋外面的小巷子差點被掐死，是在昨天中午。哪個鬼是在午夜零點出來的？”
“這——這你都能想得到？”衛建安都忍不住驚訝了。
“既然鬼不是必然在午夜零點才出來，那麼陳光榮為什麼那麼在意‘午夜零點’這個時間呢？”韓行健繼續說道，“他堅持在午夜零點之前佈陣，堅持要在午夜零點的時候遠離陣法。本來這個陣法是為了騙過你那個女鬼僕從和郁小星的。但是你的女鬼僕從和郁小星即便出來，也不是特意挑選午夜零點出來。至於我自己，本就是活人，也不必非要在乎什麼是不是午夜零點。那麼，陳光榮這麼在意午夜零點，只能說明一件事——午夜零點這個時間，是跟陳光榮自己有關，陳光榮必然會在午夜零點這個時間點有什麼舉動，或者發生什麼變化。”
“有點意思……”衛建安接道。
韓行健道：“我雖然不知道陳光榮會有什麼舉動或者什麼變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定選擇午夜零點這個時間點。但是，我的幾個試探性的問題，卻讓我意識到，陳光榮在騙我。而我，必須在午夜零點到來之前，遠離他。”
“哦，你問了什麼問題？還意識到他騙了你？”衛建安感興趣地問道。
“這些問題連在一起，也算是陳光榮犯的第四個乃至更多個錯誤吧。首先，陳光榮從一開始就告訴我，掐住他脖子的是個女鬼。最初我沒有在意。但是後來，我想到了這一點，在鬼屋裏，鬼掐住他的脖子時，是站在他的身後的。他根本不可能看到那是男鬼還是女鬼——而我當時跟陳光榮面對面站着，就連我都沒有看清，那是男鬼還是女鬼，他卻聲稱他可以看得到。所以，這個錯誤，算是陳光榮不經意間犯下的。”韓行健道。
“那你沒有問問陳光榮怎麼知道這是女鬼的嗎？還是你直接就判定陳光榮有問題了？”衛建安問道。
“我當然要問了。當我對這一點提出質疑時，陳光榮卻說，他是來鬼屋佈陣的時候，等到女鬼靠近，他看清了那是女鬼的。雖然這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問題，但也佐證了一件事，那就是：佈陣的時候，其實根本沒必要可以躲開鬼。只要陣法一成，就能造成‘替死’的效果，從而騙過鬼。可是，就在剛過去沒多久的時候，陳光榮幫我佈陣成之後，卻可以拉着我躲開，還一再叮囑我‘不要被鬼看到’。顯然，在陳光榮這裏，佈陣這事兒，是必須要躲開鬼的。這就出現了前後矛盾。當然，我現在明白了，
陳光榮拉着我躲開鬼，是想到了午夜零點之後，把我殺了，免得郁小星或者那個女鬼出現之後，跟他搶我的‘人頭’。畢竟，郁小星為了和陳光榮搶着殺我，可是大打出手呢。”韓行健道。
“那是自然。”衛建安冷笑了一聲，說道，“且不說為了搶着殺你，在此之前，郁小星跟陳光榮可是已經結下了梁子的。畢竟，陳光榮這小子為了活命，差點連郁小星的屍體都連帶着利用上了。”
“什麼？居然是這樣？”韓行健愣了一下，隨即表情恢復淡然，說道。
“你好像對這事並不怎麼驚訝嘛？”衛建安奇道。
“有點驚訝而已，但是我知道有這麼一回事。”韓行健道，“郁小星冒出來跟陳光榮爭執的時候，曾經說過陳光榮利用了他的屍體。我只是不知道，陳光榮利用郁小星的屍體是為了讓陳光榮自己活命。”
“嘖嘖嘖，人心難測啊。即便生前是好朋友，一旦死了，也難免為了利益而互相利用。”衛建安帶着戲謔的語氣說道。
“這也是陳光榮犯下的錯誤之一。”韓行健道，“佈陣之後，我試探性地問陳光榮說，難道人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加害生前的好朋友了。這話表面上是針對郁小星說的，但是聽了我這話，陳光榮明顯特別生氣。如果他不是心裏有鬼——當然，實際情形是他自己也死了變成了鬼，並且還來加害我——他又何必突然間惱羞成怒呢？”
“一句話就試探出問題來了，這傢伙還真沒城府。”衛建安嗤笑道。
“最後，我還試探了陳光榮一個問題。我問他，那天在鬼屋裏遇到了白衣女鬼和紅衣女鬼，他看到的掐他脖子的到底是哪個女鬼。陳光榮信口胡說是紅衣女鬼，而且就是曾經把他撲倒在地的那個紅衣女鬼。但是，偏偏這句話，也有了漏洞。陳光榮確實曾經被一個紅衣女鬼撲倒在地，我為了救他還把紅衣女鬼推開了。不過，在推開紅衣女鬼的時候，我曾經注意到，那個紅衣女鬼的手是正常人的手，而且鬼屋老闆還說，那個紅衣女鬼就是人假扮的，現在想來，那雙手還是挺白嫩的……”說到這裏，韓行健忍不住搖了搖頭，這種時候說這個幹什麼？稍一頓，他又繼續說道，“但是掐住陳光榮脖子的那雙手，枯瘦如柴，看起來絕對不是人手。雖然不能鬼也會偽裝的可能，但是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任何不正常的小細節，我都不可能放過。所以，我當機立斷，趕緊跑向陣法。就算我不能當場把陣法改成正確的，我也需要藉助郁小星來幫我拖住陳光榮，為我爭取一點點時間。”
“哈哈哈，果然有頭腦，有意思。”衛建安忍不住再次撫掌，感嘆道，“心思縝密，成功自救，而且險些破了我精心佈置的這個局。如果我今晚沒有過來，怕是又得讓你多活一天了。不過現在……”衛建安說著，露出了有些狠毒的表情，說道，“為了我的重任，不得不讓你死了！”
說完，衛建安對着女鬼一招手，說道：“殺了他！”
然而，女鬼飄到衛建安身邊，卻是左顧右盼，似乎根本意識不到要被殺的目標在哪裏。
衛建安愣了一下，隨即瞥了一眼地上的陣法和屍體，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這個陣法的替死效果，確實強大，連我的女鬼都被你騙了過去。”說到這裏，衛建安抬頭看向韓行健，說道：“不得不承認，你對於修行這種趕屍之術，簡直有種天賦一般。如果不是為了重任在身，我還真有點捨不得殺你。可惜，你註定只能成為我的工具，你註定要為了我完成重任成為我的墊腳石。”
“我說了這麼多，你都不打算給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殺郁小星、陳光榮和我嗎？”韓行健苦笑了一下，問道。
“你那麼聰明，自己猜去吧。”衛建安面露兇相道，“或許，你到下面去跟郁小星和陳光榮探討一下，興許就能得出正確答案了呢？”
說到這裏，衛建安並起劍指，指向女鬼，口中念念有詞。幾秒鐘后，女鬼似乎先是一陣恍惚，隨即眼睛盯向韓行健，凶相畢露，直接向韓行健撲去。
這次似乎真的躲不過去了，連韓行健也沒了法子，他閉上眼睛，耳邊傳來衛建安的聲音：“我的法術可以暫時消除陣法對女鬼的干擾，你就好好等死吧。”
死亡似乎不可避免了。真的難逃一死了嗎？
可是此刻，不遠的地方竟然傳來了一陣動聽的歌聲，好像有個人正在優哉游哉的往這邊行來，韓行健側耳傾聽，發現那不是歌聲，而是跟趕屍術類似的法咒，這法咒顯然比趕屍術高深的多，徐徐吟來給人以且歌且唱的感覺，其歌曰：“赫赫陽陽，日出東方，吾敕此符，普掃不祥，口吐三昧之水，眼放如日這光，捉鬼用天蓬力士，破病用鎮煞金剛，降伏妖怪，化為吉祥，急急如律令！”
一個“令”字剛出口，天上突然降下一張由法術構成的巨網，瞬間將衛建安跟女鬼都包裹在內，女鬼似乎受了莫大的驚嚇，慘叫一聲就想飛出去，結果巨網猛的縮緊，女鬼被巨網包裹，渾身彷彿被炙熱的火炙烤一樣，冒出了陣陣白煙。而衛建安只是冷漠的看着這一切，巨網路過他身邊的時候毫無阻礙的穿了過去，等到女鬼徹底被巨網化成一陣青煙的時候，衛建安才咬牙對剛出現的身影說了一句:“龍虎山，正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