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你是誰?

第189章 你是誰?

明夏獃獃的坐在那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樣一個事實,一直以來她都盼着沈逸楓死,可是此時聽到他的死訊時心裏竟如刀割般難受,她的眸子裏不禁升起了一層水氣,低低的道:「他死呢?」

男子淺淺的答道:「是的,他死了,七天前他將你背上山的時候,引發了舊傷,再加上他嚴重的內傷,普天之下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哪怕是醫術過人的醫仙。」

明夏的頭微微低下,單薄的身體微微發著抖,纖長的手指緊緊抓着床單,床單頓時皺成一團。

男子的眸子裏一片瞭然,卻又淡淡的問道:「他的死讓你很傷心,讓我來猜猜你們的關係,他是你的相公?」

明夏搖了搖頭。

男子又道:「你的未婚夫?」

明夏先點了點頭,想起兩人雖然有過口頭上的婚約,卻沒有實質的婚約,於是又搖了搖頭。

男子的嘴角染上一抹淡笑,接着問道:「你是你的心上人?」

明夏想起兩人自相識以來,就結下了無數的恩怨,她先是愛上了他另一個身份西陵聰,後來又愛上了真正的他。只是在這些愛恨交雜的恩怨當中,以前一直是恨大過愛,怨大過恩,他竟是連心上人這個詞都不能勝任。於是她再度搖了搖頭。

男子揚了揚眉毛又問道:「那麼他一定是你的朋友了。」

明夏想起和他一直斗個你死我活,根本就沒有一點朋友之誼,於是又搖了搖頭。

男子見她不語,不禁失笑道:「他既不是你的相公,又不是你的未婚夫,也不是你的心上人,就連朋友都算不上,你又有什麼好替他傷心的?」

明夏聽到他的話后不禁一怔,才猛然想起兩人之間居然從來都沒有過半點關係,他不是她的相公,也不是她的未婚夫,更不是她的心上人,甚至連朋友都不是!這份認知讓她的心裏升起一抹恐懼,原來他和她竟是一點關係都都沒有!那溢在眼眶裏的淚水陡然間又退了回去,她低低的道:「細細算起來他和我應該是算是敵人。」

男子清亮的眼睛裏有了一抹看透萬物的清冷,他淡淡的道:「既然他是你的敵人,那麼他死了應該開心才是。」

「我以前天天盼着他死,更曾拿着刀子和他拼過命,也曾一度認為他若是死了,我一定會很開心,可是現在才知道我錯了,原來他死了我一點都不開心,反而覺得很難過!」明夏的眸微微低下,從來都倔強而強勢的的她,此時不自覺得在這個男子面前展現了她的懦弱,承認了她內心深處的感受。

男子眸子裏有了一絲溫和,他淡淡的道:「人都是這樣,在一起的時候永遠都不知道珍惜,等到生離死別的時候才能明白曾經的用情已深。只是再難過的事情,經由歲月的沖刷,都能被清洗的乾乾淨淨,再濃郁的感情也會淡陌,唯有心底那剪不斷的思念會隨着歲月日日沉積、漫出,到最後成了濃的化不開的愁……」說到這裏,他的話微微頓住,扭過頭看着明夏道:「他這一次為了救你,連命都搭上了,你們之間的恩怨也該是了結的時候了!」

明夏聽到他的話,只覺得他的話里夾雜着無窮無盡的無奈,似也曾受過愛情的苦,她低低的問道:「先生,你以前也曾愛過人嗎?」

「先生?」男子的眉頭微微皺起。

明夏解釋道:「你的年紀和我的父親相仿,按照江湖上的規矩我應該叫你前輩,可是你看起來又不太像是江湖中人,倒有幾分方外之人的閑適,可是卻又不是方外之人,而我自從醒來后一見到你,就覺得莫名的親切,我在家裏和我親近的也只有我娘我和我兒時教我識字的一位先生了,所以覺得這個有稱呼最是適合你。」

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到這個歲數還是第一次有人管我叫先生,當年我若不是卷進那一場爭鬥,只怕也能成一代大儒,你叫我先生也甚好。人誰沒有年青過,凡是年青過的人都會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而那段記憶多半和愛情有關,我也不例外。」

「先生風姿無雙,才華出眾,能讓先生青眼有交的女子只怕也不是泛泛之輩。」明夏低低的問道。

男子清朗的臉上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一抹不易查覺和溫柔自他的臉上泛開,他淺笑道:「她只是一個愛闖禍又鬧事的小丫頭罷了,只是我和她之間終是錯過了,她早已成親生子,她若是生的女兒的話,只怕都會比你年長几歲。」

明夏愣了一下,她沒有料到他能如此坦然的說起他的故事,她只覺得兩人之間又親近了不少,她有些好奇的問道:「她嫁人了你不難過嗎?」

「當時很難過。」男子笑道:「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見他們幸福的生活時,那錐心的痛也就淡了,也曾問過自己如果我娶了她我是否也能為她犧牲那麼多,是否也能帶給她幸福,答案是她跟着我或許遠沒有和他一起幸福,既然如此,又何必強求。現在她很幸福的活着,而我也活的很自在,這樣又何樂而不為?」

明夏呆了呆,男子又笑道:「愛情很多時候不是佔有,而是給予。對方幸福了,自己也就幸福了。」qδ

明夏低低的道:「我和他之間若是有一人能有先生這樣的洒脫,或許也不會到今日這樣的局面。」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

「可以告訴我你和他之間的故事嗎?」男子淡淡的問。

明夏點了點頭道:「只要先生願意聽,我便願意將我們之間的事情告訴先生。」

男子淺淺一笑道:「山中歲月靜長,我現在最喜歡聽別人講故事。」

明夏苦澀的笑了笑后便向他講起了她和沈逸楓之間的故事,裏面的恩恩怨怨大致說了一遍,卻並沒有告訴他兩人的真實身份,在講到沈笑儒時也只說是沈逸楓的堂兄。

故事講完後天已擦黑,男子點燃小桌上的松油燈后嘆了口氣道:「你們必竟還太年青,不懂得何為的放下,你們三人的糾葛,若是有一人能放下並打開心窗,或許誰都不會受到傷害。」

明夏低低的道:「先生一語驚醒夢中人。」

男子淺淺的道:「天色已晚,你身上的毒還沒有解除,先好生休息。」說罷,便徑直走了出去。

明夏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向那個男子說那麼多話,也不知為何會告訴他她和沈逸楓的故事,卻覺得將心裏的話說出來之後,心裏輕鬆了不少,她靜靜的躺在床上,聽着寒風從屋頂上吹過,帶來嗚嗚的悲鳴,就如同有人有黑夜裏痛哭一般。

她身上疲憊無力,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一閉上眼睛總會浮現出沈逸楓那張含笑的狐狸眼,那副痞痞的樣子,曾經讓她討厭萬分的臉竟也透出了一絲可愛。

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難道他們之間的恩怨非要用死來做終結嗎?得出來的答案是原本可以不這樣,她若是早些放下心中的倔強,他若是主動告訴她他的另一重身份,他們一定會有另一種結果。

可是事情到了此時,似乎已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了。

到這一刻,她心裏竟又盼着他能好好的活着,希望那個中年男子對她的說的話不過是個玩笑罷了,只是心裏知道沈逸楓的傷有多重,那些期盼也終只是期盼罷了。

中年男子離開那間雪屋之後,施展輕功極又躍上了山頂上的另一間雪屋,白鬍子老頭正靠在椅背上喘氣,他見中年男子一進來,便忍不住抱怨道:「這小子身上的傷竟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重,居然有耗費了我一根千年人蔘,一顆千年靈芝,還有無數的雪蓮!這些帳我都算在你身上,日後全部還給我!」

「你這些一年到頭也沒有幾個病人,藥材雖然珍貴,卻一直都沒有用武之地,幫你用了免得長蟲浪費。」中年男子淺淺笑道。

白鬍子老頭吹鬍子瞪眼道:「你少給我裝大方,反正千年靈芝和千年人蔘你得全部賠給我!」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白鬍子老頭又滿臉神秘的道:「那個丫頭是不是醒呢?」

「是醒了。」中年男子答道:「只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卻和我們最初設想的並不一樣,這兩人完全就是怨偶,兩人既深愛對方,又恨對方入骨,那女子醒來后聽到男子的喜訊,竟開心的很,一直說他死了真好,所以你那天想到的試探他們是否深愛的辦法也不用實施了,對這個兩個人沒有用了。」他聽到明夏和沈逸楓的故事之後,心裏升起了一絲憐惜,又想起了當年他受的煎熬,便決定不再和老友聯合起來拆散這一對苦命的鴛鴦,於是對於老友撒了一個謊。

白鬍子老頭兩眼發光道:「他們是怨偶再好不過了,這裏長年寂靜,無聊到死,我還想看看他們兩人都好了后大打出手的情景,這樣的好戲想想都讓人激動!」

中年男子皺着眉道:「你若是真的嫌悶的話,就下山去吧,又何必戲弄這一對男女?」

「你心疼呢?」白鬍子老頭眨了眨眼道:「從那天你把他們帶到我這裏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和他們之間有着特殊的關係,這小子是不是你的兒子?」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我也想有這麼大的兒子,可是到現在連妻都未娶,誰給我生兒子?」

白鬍子老頭不死心的道:「說的也是,你這麼多年來大半的時間都在雪山之顛,若真是娶妻了,又如何能放得下人世的繁華。」

「你知道就好!」中年男子靜靜的坐有藤椅上,伸手拿起放在有桌要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只這一個動作,便盡顯瀟洒之氣。

白鬍子老頭有些不甘心的道:「如果那小子和你沒有關係,那麼那丫頭一定和你有關係!」

中年男子正在喝茶,聽到他的話后被嗆了一下,他輕咳一聲,白鬍子老頭睜大眼睛道:「難道被我猜中呢?難道那個女子是你的女兒?」

中年男子賞了他一記白眼,他又自顧自的道:「你沒有娶妻,平日裏又潔身自好,不近女色,應該不會是你的女兒,難道你看上了她?」

中年男子平日就算再優雅再淡定,聽到這句話也忍不住將口中的熱茶噴了出去,他皺着眉道:「不要亂猜,我和他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再說了,那女子的樣子你也看到了……」

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白鬍子老頭卻已經猜了出來。

白鬍子老頭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和他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中年男子乾脆不再理他,將頭別至另一側,拒絕回答他這個自他救下兩人之後他問了不下百遍的問題。

兩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鬼扯着,卻沒有留意病床上的人已經醒來。

沈逸楓對兩人的說的話沒有什麼興趣,心裏一直糾結的始終是中年男子說的那句:「那女子醒來后聽到男子的喜訊,竟開心的很,一直說他死了真好……」他早就知道她盼着他死的,可是當他聽到這句話時依舊覺得難過至極,卻又在心裏勸自己:「只要她活着便好!」

只是再怎麼勸心裏終是覺得像是少了些什麼,總覺得堵得慌,無邊無跡的苦痛在心裏漫延開來,他只覺得心痛難忍,回想起前塵往事,只覺得一切都是報應。他曾經視愛情如無物,視女子如衣服,當愛情里如煉獄一般的火燒的他痛不欲生時,縱然明白的愛為何物,一切卻都和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來寒州的這一路上,他身上雖然痛,心裏雖苦,卻知道明夏雖然恨他卻曾愛過他,縱然早猜到依她的性子,傷好后兩人就要各奔東西,卻依舊存了一分念想,希望她能接受他,而那一句話卻又硬生生將他心裏的念想徹底斬斷。

於是他一直賴在床上,第二天清晨他感到有人在碰他的手,緊接又聽到清潤的聲音道:「我知道你早就醒了,就別裝了。」

他愣了一下,便將眼睛睜開,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便見到了中年男子清瘦的臉,中年男子淺笑的問道:「昨晚偷聽我們說話是不是覺得很有趣?」

沈逸楓頓時明白他裝昏迷的事情只怕早就被人發現了,他低聲問道:「你就是醫聖?」

中年男子不答反問道:「你是沈浩軒的兒子?」

沈逸楓愣了一下后道:「你認識我爹?」

「嗯。」中年男子淡淡的道:「很多年前就認識了,只是也有好多年沒有見面了,你娘……你娘她還好嗎?」

「她很好。」沈逸楓一邊回答他的話一邊覺得他問的有些古怪,見他的模樣,和王府里書房裏放的一副畫像有幾分相似,只是畫像上的男子雖然飄逸出塵,卻和眼前的男子相比少了一分成熟和超脫凡俗的清朗之色。

原來當年米多多以為樓少凡已死,心裏對他一直有所懷念,便將當年在凌州和樓少凡比試時贏他的那副畫重新畫了一遍,那副畫裏男子俊雅非仙,女子貌美如仙,旁邊還有一個大浴桶,看起來像是剛出浴一般。沈浩軒對那副畫恨之入骨,幾次想毀掉,都被米多多攔了下來,兩口子更因為那副畫吵過架,最終沈浩軒妥協了,將那副畫放在書房。上次遼南王府被燒的時候,那副畫被大火燒毀。

沈逸楓有一次無意中打開了一副畫卷,曾見過一次,他問米多多那男子是誰,米多多臉上的表情古怪,卻只說了句:「他是你娘以前的一個朋友。」他對父母以前的事情也沒有多問,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他平日裏事務繁多,很快就忘了那副畫,此時見到中年男子才又陡然想了起來,他頓時明白眼前的男子只怕和他的父母有極大的關連。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道:「我就知道她會很好,沈浩軒雖然有時候卑鄙無恥了些,卻也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斷不會虧待了她。你和你爹比起來就差遠了,只學會了他的卑鄙無恥,卻沒有學到他的至情至性,做事莽撞不計後果,又沒有太長的遠見,偏偏又有比你爹還大的野心,註定了是要吃些苦頭的。」

沈逸楓長這麼大聽過無數誇獎他的話,如此帶針帶刺的話還是的第一次聽到,他皺着眉頭道:「不準侮辱我父王!」

中年男子清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小子,命還在我的手裏,就敢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膽氣是足,卻有點不自量力,有幾分沈浩軒的霸氣,卻沒有他的魄力。」

沈逸楓的眉頭皺了起來,欲從床上坐起來,卻只坐到一半又摔了回去。

中年男子不冷不熱的道:「脾氣還挺大,和你娘當年一模一樣,卻又少了一分你娘的聰慧,真是讓我失望的緊。」

沈逸楓瞪大一雙眼睛看着他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這麼清楚我爹娘的事情!」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不但身負重傷,什麼事情都沒有做成功,而且連你最心愛的女子也不要你了。」他當年劫後餘生,曾去看過米多多數次,所以知道沈浩軒的名字,再通過明夏昨天和他講的故事,便已洞息了幾分世態。他何等聰慧,經由明夏說的那些蛛絲馬跡就已猜出了故事中幾個相關人物的真識身份,對沈逸楓的心思便有了幾分了解。

沈逸楓原本滿是怒氣在聽到他這一席話便如霜打的茄子重重的躺在床上,他低低的道:「如你所言,我當真是活的很失敗。明夏……明夏她現在怎麼樣呢?」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她比你好的多,也比你聰明的多。」

沈逸楓似想起了什麼,鳳眸里的有了一絲光采,他看着中年男子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請你幫幫我!」

「我為什麼要幫你?」中年男子的嘴角邊帶了一絲嘲弄。

沈逸楓的鳳眸一凝道:「就憑你和我的爹娘是故交。」

「故交?為什麼不是仇人?」中年男子反問。

沈逸楓微曬道:「若是仇人的話你就不用費那麼大的勁救我了,也就不會和我說這些話了。」

中年男子微微頷首道:「有道理,可是那些情份只限於和你的爹娘,和你並沒有太多的關係,而且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所以我不會幫你!」

他說罷,居然一把將門拉開,白鬍子老頭一時不備,便如一個大西瓜一般的滾了進來,他單手負在身後道:「偷聽雖然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是前提是不要被人發現。」

白鬍子老頭訕訕一笑道:「我給那女娃娃把脈剛回來,根本就沒有偷聽!」

中年男子揚了揚眉毛,淡然一笑。

接下來的日子便都是在山中養傷,沈逸楓內傷雖然嚴重,卻在醫仙的妙手下恢復的甚快,而明夏的毒性雖然已經控制住了,可是毒性要連根拔起卻需要極長的時間。

冰屋裏極為安靜,山中的歲月悠長,明夏雖然一時間難以接受沈逸楓的死訊,可是有了中年男子的陪伴,那歲月倒也沒有那麼無聊,屋子裏有極多的書,經、史、子、集無一不全,還有不少的野史,明夏閑來無事便翻閱那些書籍,書中時常能看到一些批註,那些批註雖然不長,卻都極為精僻,而且都甚是獨到,往往一兩句話就指出了文的垢病和精髓,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她對那中年男子不禁滿是好奇之心,他這樣一個才華橫溢文武全才之人居然甘過隱逸的生活,只怕年青的時候也曾經歷過不少事情,她對江湖和朝堂的事情都知道不少,卻一直猜不出他到底是誰。這樣的文采和才情只有當年的樓相樓少凡才有,可是他卻死於當年的宮變。

明夏猜不出來,便索性不再猜他是誰,每日裏只是先生先生這麼叫着。

醫仙經常來替她把脈,見她臉上的傷疤甚是可怖,便說要替她將傷疤除去,她拒絕了醫仙的好意,反倒把醫仙給惹怒了,居然趁她武功還未恢復一成時便將她的臉畫的稀巴爛,她大怒道:「醫者父母心,你怎麼能如此殘忍!」

醫仙摸着白髮發的鬍子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怪僻,我的怪僻就是容不得醜陋的東西在我的眼前晃啊晃,你這張半夜看起來就像是撞見了鬼一樣,我為了我自己不被嚇到,所以你現在醫也得醫,不醫也得醫。」

明夏頓時明白他划爛她的臉,不過是想幫她將傷疤祛掉,心裏怒氣上涌,咬着牙道:「我說了不醫就不醫,我的臉原本就丑,你再劃破一些不過是丑上加丑,無所謂!」

醫仙怒了:「別的女孩子都盼着有張如花似玉的臉,你倒想變成個醜八怪,難道你以前的樣子比現在還丑?」

「你說對了!」明夏堵氣的道。

醫仙吹鬍子瞪眼道:「比這還丑?我可不清,你的骨骼清奇,怎麼樣也是個美女,不行,反正你的臉我是治定了,由不得你不願意!」說罷,他伸手點了明夏身上的穴道,開始替她敷藥。

中年男子在旁笑看兩人吵的臉紅脖子粗的樣子,眼裏有一抹高深莫測的趣味,他等醫仙走後對明夏淺淺一笑道:「好一招以退為進,真是一個聰明的丫頭。」說罷,扭頭便消失在冰雪裏。

明夏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他的洞察力真是讓她佩服至極,她雖然覺得丑一點無所謂,可是當她的臉被醫仙劃破之後,她就已經妥協,但是卻從醫仙眼裏一閃而過的光華里看到了捉弄的味道,於是她便出言相激,醫仙果然上當,原本捉弄她也變成了用心替她醫臉。沒料到這一切都沒有瞞過中年男子的眼睛!

沈逸楓的內傷在山上住了一個月後,便已好的七七八八了。山上共有三間的冰屋,一間在南面,地勢偏低,明夏住在那裏,他如果要過去的話得越過三坐鐵索橋,他現在功力已能免強越過鐵索橋去看明夏,心裏卻有些躊躇,怕她不願見他。而他又想見她,於是便天天在北面的冰屋朝南面望去,只是他已望了將近十幾天了,卻從來都沒有見過明夏。

他的舉動被住在兩人東面冰屋裏的醫仙和中年男子看的清清楚楚,卻都不出言說破。

如此又過了十餘天,這一天天氣的晴好,山頂上難得停了風,沈逸楓又站在屋前朝南邊望去,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邊道:「你和你爹比,差的是一分勇氣,當年你爹追求你娘的時候,吃盡了苦頭也未見他打退堂鼓,你才經歷這些事情就連見她一面的勇氣都沒有,真是懦弱的可以!」

沈逸楓的眸子裏有了一抹怒氣,一雙鳳眸冷冷的瞪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又淺笑道:「不要這樣看着我,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他說罷扭頭便欲離開,卻似又想起了什麼又折回來道:「對了,醫仙說你的傷已經大好,明日便下山吧,他喜歡清靜。」

沈逸楓聽到他的話暗然神傷,他當然知道他的傷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卻不願就此離開,因為他知道這一次若是離開了,只怕日後再也見不到明夏了。他心裏雖然有些躊躇,卻也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離開前也得看明夏一眼,哪怕她再也不想看到他。

他心中主意一定,施展輕功便搖搖晃晃的走過懸空的三座鐵橋,中年男子見到他的舉動嘴角微微上揚,醫仙在旁不冷不熱的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他明明是你情敵的兒子,你還處處維護他!」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他是沈浩軒的兒子,同時也是多多的兒子。」說罷,便扭頭回了屋。

醫仙有些不甘心的道:「你已經把我的計劃打亂的差不多了,這一次若是再敢打亂,樓少,我就跟你沒完!」

中年男子淺淺的道:「這次我不會再打亂的計劃,他們兩個人會如何還得看他們自己的造化,我只是一個旁觀者罷了,根本就幫不上忙。」

沈逸楓走到那間冰屋前,望着那扇冰雕玉琢般的門,心裏再次升起了一抹猶豫,手扶在門上幾次又撤了回去。

屋子裏卻傳來清柔女音:「先生既然來了,便進來吧,我正好有事要問先生。」

那聲音聽起來有些許陌生,不太像是明夏的,他咬了咬唇,告訴自己她若是不想見他,他在看到她之後轉身便走。但是這一面卻是無論如何也要見的!他用力將冰門推開,見一個身材披着雪白狐皮披風的女子背對着他坐在火爐邊烤火。

他只看到那背影一眼,心跳便不由得快了起來,將門輕輕關上,便一步一步朝那個背影走去。

那女子低低的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這首詩寫的其是毫邁,卻又透着淡淡的無奈,堪稱佳作,只是我自小熟讀詩書和地理圖志,卻從來沒有聽過黃河這條河,敢問先生,這條黃河指的是可是源自西涼,流於東海的流沙河?」

沈逸楓不語,卻朝她走近了幾步,她等不到她要的答案,心裏有些奇怪,扭頭便朝後望去,卻見沈逸楓站在那裏,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睛,而沈逸楓在她將頭扭過來的時候,也滿是驚奇的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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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多多沈浩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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