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好戲才剛剛開始
「你怎麼在這兒呢?」趙可一把扯過藍羽墨到橋下,此刻橋對面的大樹下,已空無一人,剛才所感,恍如一夢。
藍羽墨的出現,讓趙可的失聰突然好了,耳邊清晰的水流聲源源不斷,親切入耳。
「我……我不是有公安保護嗎?然後,我偶然聽到了今晚的消息,就來了。」
「編!」趙可瞪了藍羽墨一眼,藍羽墨對她吐了下舌頭,兩人的嬉笑怒罵仍默契如初。
「這種消息是開玩笑的?你能隨便聽得到?」
藍羽墨微微撅起嘴巴。「好吧,我的軟件不是被李隊用了嗎?我發現,他們在上面做了好多關於行動的rerk。」
「你!」趙可氣急了,拍了下藍羽墨的腦門。「敢做黑客了?知道是犯罪么?為了點兒獎金,坐牢也不怕了是不是?」
「我坐牢?誰知道我幹了什麼?我可以做到在網絡上滴水不漏,這可是我們程式設計師界的ser易常凱的獨門秘籍。你以為我就是個社畜,一點本事沒有?再說了,我坐牢?有你這麼厲害的律師在,我能坐牢?」
「你不生氣了?」趙可哼了一聲。
「小妹妹長這麼好看,加回微信吧!」藍羽墨嘿嘿一笑,拿出手機。
「放下!」趙可厲聲呵斥。
「怎麼了呢,小心眼呢。」
「有人來了!」
「啊?」
藍羽墨忙收起剛才亮起的手機,順着趙可的目光向遠處看去,吃驚地捂住了嘴。
「你告訴艾塵宇了?」趙可怒目看着藍羽墨。
「我,我沒告訴他。不過他剛才給我電話,問我在幹什麼,要來找我,你知道,我說謊的本事一向不佳。但我也沒說我在哪兒,難道他給我手機裝定位了,這麼在意我的?」
「不管他怎麼來的,立刻給他電話,想辦法讓他離開,不要告訴他有行動……」
趙可心說艾塵宇今晚發現了個易常凱,就興奮成這樣,先是給自己電話,接着給藍羽墨,恨不得就召開個三方會議了。真是個壓不住事兒的。
「為啥不告訴他實情呢?難道我們不是一個團隊的?」藍羽墨揚起眉毛,撥通艾塵宇的電話。
「嫌知道你幹壞事兒的人不夠多?」
「他是塵宇啊!又不會背叛我。」
藍羽墨嘻嘻一笑。
因為聰對她說的那些,關於趙可偷看電腦上照片的解釋,藍羽墨已經不再生趙可的氣了,不需過多言語,兩人就這麼簡單自然地和好如初。
「喂,塵宇,你幹嘛呢?不是找我呢吧?我,我沒在哪兒啊。你.......」
趙可看着遠處突然站着不動,緊張地四下觀望的艾塵宇,一把搶過了藍羽墨的手機掛掉。
「幹嘛啊?」
「沒想到他這麼聰明。」
「什麼?」藍羽墨莫名其妙地望向遠處河對岸的艾塵宇。
而此刻的艾塵宇,也放下手機,站在河邊兒沉默了。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旁的流水上,乍暖微寒的秋夜,幾滴汗水順着他的面頰緩緩流下。
藍羽墨的手機里有水流聲,跟自己聽到的頻率一模一樣。此刻,她就在自己附近。也許是看見了自己,才打的這個電話。
藍羽墨是不可能獨自來這麼恐怖的地方的,除非還有趙可,甚至李隊他們更多人在。
艾塵宇為什麼在這兒?
剛才,深夜11點55分,帽子戲法兇手的那個馬甲,突然給他發了個約見的信息。
與其說是信息,不如說是通知。
他讓艾塵宇迅速趕來酈水河邊兒,考慮時間不能超過30秒,在那裏等他的整體時間也只有5分鐘。
當一個人,太想實現某種願望的時候,他的行動就會開始變得不理智。尤其是這個願望持續了很長時間。
讓艾塵宇犯錯的原因還有一個,他沒想到帽子戲法兇手會這麼lo。
經過上sa咖啡廳約見的教訓,艾塵宇加強了黑客團隊的力量,所以,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這次跟他說話的id,絕不是警方。
那麼,如果他是帽子戲法兇手,就這麼毫無創意地,又來了一次「藍見盛案件」的招數?再次親自聯繫公安,對自己設置陷阱么?
又或者是他恰巧知道公安在這裏的抓捕行動,把自己框來,讓公安瓮中捉鱉?
能把藍羽墨和趙可引來的,一定是跟超英兇手有關的。
幸好,藍羽墨及時打了電話過來。
艾塵宇低下頭,轉身快速往回走。
突然,在他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凄慘無比的嘶吼。
「超級英雄,你是超級英雄啊!」
這聲音充滿絕望,驚悚劃過深夜,讓艾塵宇的后脊一陣發涼。
他扭過頭去,看見不遠處一個瘦小的黑影,正沿着酈水河畔狂奔。
那人穿着黑衣服黑鞋,頭上還帶着黑色頭套。
跟艾塵宇一樣目瞪口呆地,是同樣聽到了這嘶吼聲的趙可和藍羽墨。
「趙可,這,這身材很像那天我們兩發現的屍體......不會是十年前那屍體的鬼魂出來了吧?」
「別瞎說八道。可看着也不像李隊他們準備與超英兇手接頭的人?這麼無厘頭的么?」
趙可再次拿出望遠鏡仔細觀察。除了這個酈水河旁奔跑的怪人,沒有任何其它異常。甚至也沒看到李隊他們。
「這什麼情況?公安?」藍羽墨緊張地小聲問。「也這麼......無厘頭的?」
「複雜了。」趙可緊咬着嘴唇,不祥的預感突襲而來。她猶豫着想打給李叔,手機拿起又輕輕放下。
與此同時,站在遠處負責整體運籌帷幄的李隊和老孫也懵了。
這一整個晚上,酈水河區域一直沒什麼動靜。方圓幾公裡外,只有幾個上夜班的民工在路邊休息,還有幾個路人附近經過,行色匆匆。都沒什麼可疑的,所以李隊和老孫他們準備派出的接頭人員,一直整裝待命,還沒出發。
這一會兒,是從哪裏蹦出了個河邊奔跑的瘋子?
而且這三公里內眼線密集,警方一隻蒼蠅都不會錯過,他總不至於是從地里冒出來的吧?
李隊看了一眼老孫,老孫也眉頭緊鎖,面色黑沉。
周以正乾咳了一聲。
「是不是網友的惡作劇啊?畢竟我們也是通過網絡釣的超英兇手。」
「繼續看一會兒!」老孫剛說完,李隊就搖頭。
「讓我們接頭的人出去!現在。」
「去見這瘋子?」周以正詫異地問。
「不是瘋子。雖聲嘶力竭,步伐急促,但沒有絲毫地紊亂和盲目。」
「也不是惡作劇。」老孫隨聲附和。「我看到極度的恐懼,就藏在他的聲音里,急促的腳步里,慌張揮舞的手臂下,這個正在奔跑的人,很像是個......」
「被綁架的受害者!」
老孫和李隊異口同聲地說。
「跟超英兇手有關的綁架?孫貌,園長和他的小三兒,這三個人中的一個?」
「看樣子很像園長。」李隊撇了撇嘴。「我以前跟他打過幾次交道,身材和聲音都有幾分相似。」
「如果是園長,那超英兇手也許就在不遠,我們的釣魚計劃成功了。」老孫興奮非常。「一個活着的受害人對我們的意義非凡。這也許是我們距離兇手最近的一次。我建議擴大搜索範圍,只要今晚在這兒出現的人,都抓回去審。」
警方開始默默在酈水河畔鋪開搜索。
兩分鐘后,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男人,帶着口罩,鴨舌帽,穿着緊身皮褲,站到奔跑着的黑衣人面前。
這正是警方為今晚精心安排的接頭人。
黑衣人停住了踉踉蹌蹌的腳步,頭套里一雙緊張的眼睛,瞪着對面的男人。
「你來了?先對個暗號?十年前,你在這裏幹了什麼?」
接頭人很快發現,黑衣人的聲音有些奇怪。
他的胸口有紅色的微光一閃一亮。
聲音並不出自他的嗓子,而是出自他胸部那個機器。不過除非近距離,否則很難發現他發出的是與人聲接近的電子音。
「先不要回答。」李隊突然緊張地扭頭對周以正說。「去找拆彈組,我感覺他肋骨下綁着炸彈。」
「老李,把我們的人撤回來。」老孫緊張地說。「我們不能冒這個危險。」
「我們不冒險,難道讓老百姓冒險。超英兇手繼續殺人,還會有更多的受害者。」
「老李,如果他殺了一個警察,這對沙市老百姓來說,更是巨大的心理災難。」
李隊臉色鐵青。
「我們的人員訓練有素,就算面對的是兇殘無比的超英兇手,也不會退縮。我們沒時間爭論,越晚回復就越會引起懷疑,導致這次任務徹底失敗。」
周以正低頭尋思着剛才那個黑衣人說的話。
「你來了?先對個暗號?十年前,你在這裏幹了什麼?」
這次行動,是老孫設下圈套釣魚超英兇手的計劃,現在接頭人對面站着的,就算不是超英兇手,也不應該把接頭人當超英兇手來對話啊。
這可怎麼回答才好?
除非,老孫這個局裏的對手,老孫以為設套網住的人,根本就不是超英兇手。那他又是誰?難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在老孫的局外,設了一個更大的局嗎?
雖然老孫與李隊產生觀點分歧,但兩個人都知道。儘快回復,避免對方生疑是當務之急。
老孫壓低了聲音通過對講說。
「前面的問題不用理,回答最後一句。他問十年前,你在這兒幹了什麼。十年前,超英兇手在這兒乾的,是借刀殺人,移花接木。」
周以正看着李隊舉棋不定的目光,突然附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小句。
「我們發現趙可了,她和藍羽墨就在這附近。」
說完,周以正特別緊張地盯着李隊的臉色,等着他暴風驟雨,雷霆萬鈞。
沒想到李隊的眼裏卻閃出一絲興奮,異常堅定地說。「去把這丫頭給我拎過來。快!」
下完這個命令,李隊通過對講確認了老孫剛才的建議,又補充了一句。「主語用超級英雄。別用我。」
接頭人沉穩地對黑衣人回復說。
「十年前,超級英雄在這裏借刀殺人,移花接木。」
黑衣人胸口的小紅燈又一亮一亮地閃爍起來。
「借刀殺人,嫁禍給帽子戲法兇手,移花接木,閆素的屍體是假的,那麼,十年前,誰是那個倒霉的替罪羊?」
李隊看向老孫,老孫剛要說話,身後趙可的聲音響起來。
「先別回答了,一步錯,步步錯。」
「後浪來了。」老孫看到趙可,並沒有絲毫不悅,而是高興地搓了搓手,李隊瞪了趙可一眼。
「回頭再跟你算總賬!說,怎麼是步步錯?」
趙可表情緊張,也沒工夫跟李隊說別的,直接了當,開門見山。
「這個計劃原本是我們盜用帽子戲法兇手的id來釣魚超英兇手。所以,現在的情景應該是,我們接頭人的身份是帽子戲法兇手,來者是超英兇手或者被他脅迫的受害人。可你們不覺得,現在雙方的立場都很奇怪嗎!」
「也許對方想要知道,站在對面的這個是不是很了解自己的人,才用這樣自問自答的方式。」
老孫謹慎地表達出意見,面對趙可,絲毫沒有年長數十歲的專家的架子「我認為這人跟超英兇手有關,故意張冠李戴,目的是想查實跟自己鬥爭了十多年的帽子戲法兇手身份的真假!因為畢竟我們是用帽子戲法兇手的身份在網絡上釣魚的。」
幾個人正在緊張地討論的時候,黑衣人又說話了。
「怎麼?這問題不難回答吧?你在想什麼呢?」語氣中威脅的成分增加,讓眾人都緊張起來。
不遠處,把兩人對話聽得真切的艾塵宇也緊張地握起拳頭。
他來了,帽子戲法兇手,錯把對面警方偽裝的超英兇手當成了自己嗎?
他很快就落入警方的圈套了,這不是自己一直期盼的么?
為什麼現在,自己卻這麼擔心他上當呢?
不管怎樣,現在是極度危險的時刻,警方一定在四處搜索所有在酈水河邊的嫌疑人。
自己應該聽藍羽墨的話,立刻離開,撇清嫌疑,否則有可能會跟他一起落網。
艾塵宇想要離開,但腿上似乎有千斤重,他好像一根釘子一樣被釘在了原地,哪怕是一小步都挪不開。
黑衣人拋出問題,時間變得刻不容緩,周以正再次小心翼翼地建議:
「李隊,拆彈組的人還沒到。要不要取消行動?」
「不要取消!」
老孫和趙可幾乎異口同聲。
李隊詫異地,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剛才特別在意接頭人安全的老孫。
老孫又看向趙可。
「你們釣錯了魚。這個人與超英兇手沒關係。」趙可斬釘截鐵地回答。
老孫點了點頭。
「老李,如果他跟超英兇手有關,現在的我們,可能會被動一百倍。」
「為什麼這麼說?」李隊看了看老孫,最終又把目光落在了趙可身上。
「如果是超英兇手在這人的背後,他身上的炸彈恐怕早炸了!恐怕早在我們接頭人走出去的第一步,他就知道,我們不是帽子戲法兇手。而以超英兇手的性格,是絕對沒有耐心等我們這麼久的。」
「那你認為他是誰?目的是什麼?」
趙可緊咬了一下嘴唇,小聲說。
「李叔,如果您願意賭一下,可以讓我們的接頭人現在坐下,抽一隻煙,表達不屑的態度,也可以什麼都不回答。因為好戲才剛開始。」趙可看着李隊逐漸變得鐵青的臉色,又補充了一句。「我敢肯定,這次我們絕對不會空手而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