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憑空製造了一個掌管九方的法律的“鼎”
趙可目光炯炯地看向此刻正在模仿罪犯的閆老師。
「肇事車上的鋼筋痕迹,是你特意在車底安裝了鋼磨具,形狀就像是巨人腳印。這個帽子戲法最關鍵的是如何隱藏第一犯罪現場。不過,就算你能把第一現場的痕迹全抹去,也抹不掉你的動機。用肇事車殺害肇事人。你一定是跟鄭風有深仇大恨的人。你是那個小姑娘的爸爸易常凱?」
「女兒和妻子離世后,易常凱就離開了這個傷心地,再沒回來過,他有不在場證明。趙可,你犯錯了!這麼倉促就開始猜測兇手,可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閆老師表情陰森地繼續說。
「前,臨湖別墅區司機縱火案轟動一時。富商楊啟正的太太跟家裏的司機鬧了點兒矛盾,司機因恨趁太太和兩孩子在家的時候縱火,燒死了一家三口,只有楊啟正因臨時有事兒不在家而免遭遇難。司機被判死刑后一個月,富商太太的母親突然通過媒體發聲,指責楊啟正忘恩負義奪走其女兒的全部財產,而且拿出照片證據指出他早在三年前就感情出軌有了小三兒,甚至提出司機的兒子不久前意外收到了一大筆錢。事情在網絡上發酵,很多人推測楊啟正存在殺妻弒子的嫌疑,很有可能是縱火案背後真正的導演。」
趙可拿着資料一邊看,一邊接着閆老師的話說。
「前,楊啟正神秘死亡。內臟被從身體內部物理摧毀,但身體沒有外傷痕迹。就好像是吃下某種奇怪的寄生蟲。有如此高的自主意識的寄生蟲,蟻人?不,這個作案手段很高明。」趙可琢磨了一會兒,放下資料。
「我猜死者的口腔和後庭,一定受到過一定程度的損傷吧。在法醫的資料中,應該有這個陳述?」
閆老師點了點頭,似乎不想繼續了,半晌,她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所以,你相信這世界上有超級英雄嗎?」
趙可搖頭。
「不信,不過是你的"帽子戲法"罷了。我剛以為是第一個意外造就出一個復仇者,確實草率了!」
「確實,你的動機讓你很難被發現!如果對你做簡單的犯罪側寫,那麼你可能是個嫉惡如仇的人。你想以自己的準則清理社會上的垃圾。你智商高,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可以輕鬆隱藏犯案痕迹。超級英雄?你的這個點找得好。不但吸引大眾視線,易引發輿論熱點,而且也給司法體系造成了無形的壓力。你每次出手,針對的都是有新聞熱點的案件。說明你還有可能是一個胸懷與眾不同的正義感的鍵盤俠。」
閆老師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欣賞和慰藉,她緩緩地安靜地坐了下來。
「司法公正,就是要用事實說話。證據鏈不充分,就無法定罪。有多少漏網之魚犯下滔天罪行,卻在逍遙法外,他們難道不應該得到懲戒么。如果正義在司法系統中遲到了,還要在人間缺席么?」
「前提是你已不再信任司法系統。」趙可也坐下來,再一次認真翻看起一件件「帽子戲法」連環兇手的資料。
「六件連環兇殺,每年一件,極其精巧,沒有任何漏洞和破綻,都使用的是超級英雄的方式殺死受害人。你以自己的標準去懲戒你鎖定的兇手。在公安發現了你的犯案動機和作案規律,步下天羅地網之後,仍能聰明地逃脫。連殺六人,至今沒有落網。」
閆老師真誠地對趙可點了點頭,此刻她的臉上,已然沒有了任何錶演的痕迹,她眼神空洞地扭頭望向身後的浩瀚夜空,喃喃地說。
「若批評不自由,則讚美無意義。司法系統需要證據鏈給犯人定罪,而對作案的超級英雄來說,警察同樣找不到證據鏈。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憑空在這個世界上創造了一個法律的鼎,掌管九方,為那些冤死的人伸張正義。這才是無中生有的帽子戲法的真正內涵。」
趙可無奈地攤開雙手。
「太難了!你的動機太理想化。打抱不平,除暴安良,扶正祛邪,替天行道的江湖理想,幾乎埋在大多數有正義感的人心中。你智商極高,熟悉司法系統,反偵察能力強,可以遊刃有餘地模仿超級英雄,是個製造離奇案件的天才。同時我認為,你有顆悲天憫人的溫暖的心,只是做過了頭,走偏了路。你這樣的人,只要不暴露天分,可以隱藏在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你究竟是誰呢?」
「我是閆老師啊!」閆老師突然笑了,伸出手慈愛地呼嚕了一下趙可的頭髮。「你輸了,丫頭!」
回憶到了這裏,趙可的臉色突然變了,一身籃球服也早已濕透。
她站起身,急迫地抓住李隊的胳膊。
「您剛才說,十年前那個曾威脅過閆老師的犯罪嫌疑人他在哪兒,他是誰?」
「哦。老閆懷疑那個威脅她的人是易常凱,十六年前有一起寶馬車肇事的事故……」
「我知道這個名字,是死亡的那個小姑娘的爸!」趙可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着繼續問。「他是犯罪嫌疑人么?他不是有不在場的證明嗎?」
老李點了點頭。
「易常凱的不在場證明,還是老閆幫我們找到的。但我們始終沒有放棄過對他的監控。因為這個人的身份非常特殊。」
「身份……」
「易常凱是個程式設計師,智商極高,數學天才,程式設計師圈兒里也算是個大v。老閆根據推理髮現了由他匿名構建的網站‘正念網",草根的人氣很高,專門曝光和討論一些時下有爭議的案件。」
「但是,十年前,老閆突然頻繁收到匿名短訊和電話威脅,我們都無法確認是不是兇手發的。再後來,她突然找我談,說要放棄做這個案子的顧問。我們當然理解,畢竟兇手的作案手段殘忍奇特,又異常兇悍危險。老閆幫我們做兇犯側寫,也就是義務。她的歲數越來越大,不願惹這個麻煩也很正常,我們就沒有再找她諮詢過這個案子。但特別奇怪的是,老閆退出案子的諮詢后,兇手也沒再發短訊,沒再犯案,跟着就銷聲匿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