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漩渦

聲勢浩大的變法戛然而止，派駐各郡縣的監督官被官紳收買，將剛剛施行的變法政策又一一收回。有些偏遠的地區，上午剛剛頒佈新政，下午就立馬宣佈廢除。

有一便有二，其他縣的官紳也立馬效仿，就算有個別官員想將變法推行下去，可是沒有了朝廷的支持，他們又如何斗得這些地頭蛇。一時間恢復舊制的浪潮席捲了全國。

底層百姓們可不答應了，這完全把他們當猴耍，他們這才拿到田地沒幾天，眼看着日子有了盼頭，又被勒令將田畝地契交上。失去了田地，意味着他們又要回到以前，過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

氣不過的百姓們結伴到官府衙門去鬧事，一時間，整個殷國境內亂作一團，一些地方官員不但沒將情況上報朝廷，還派出士兵鎮壓鬧事的百姓們，將那些帶頭之人捉拿下獄。

雖然也有地方官員上書奏報了民怨沸騰的情況，但是這些奏章都被扣押了下來，沒能送到趙澤的眼前。趙澤現在的心思全在捉拿反賊張定寇身上，張定寇一日不抓到，皇帝就一日不得心安。朝中那些反對變法的官員也希望趁此時機恢復舊制，這樣就算皇帝日後想起來，到時候木已成舟，皇帝也只能接受變法失敗的現實了。

而沈行儉和龐貫都在做着帶隊前往東北方捉拿張定寇的準備。先前沈行儉受到皇命之後，他當天就命人到處貼榜文，懸賞張定寇那幫反賊藏身之處的線索。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沒過幾天，他便得知陳巢那幫人自上次被沈彬從西北趕跑之後，便在東北落了根，為了不被官府抓到，他們以打游擊的形式活動在東北各地，白天躲在深山老林里，晚上就出來打家劫舍。

沈行儉雖然沒有領兵打過丈，但是一向謹小慎微的他也深知出發之前的準備工作是必須要做得，他仔細研究了東北那塊的地形，結合這些搜集來的情報，他基本上確定了張定寇這幫人的老巢應該就在老禿子頂那片區域，因為那裏的生存條件相對來說是最好的。..

龐貫和沈行儉一樣都是沒領過兵的文人，不過他的心機更深，他一邊帶人和沈行儉一同前往北方，一邊將他秘密關在燕子塢的一名死囚給放了出來。

這名死囚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曾經做過前太子趙鼎的貼身護衛，名叫雁鷹，是一名擁有三境修為的練氣士，多年前的奪位之戰趙鼎輸了，而雁鷹本來也是難逃一死的，是龐貫通過一些手段保住了他，騙過了現在的皇帝趙澤。

龐貫那日退朝之後，便親自前往燕子塢，和雁鷹做了一筆交易。雁鷹答應了下來，所以在龐貫和沈行儉出發向北后，雁鷹獨自一人前往南方。

同時龐貫還着其心腹攜重金前往汝陽縣賄賂縣官，因為他必須弄清楚張定寇帶的那些手下究竟有沒有被捉住活口。雖然皇帝說那些人被活捉了，但是龐貫可不會那麼輕易相信，如果真的有活口，那就必須得滅口，以絕後患。

而張定寇自那日被孟良重傷后，並沒有離開尚陽郡，而是連夜跑到了另外一個縣城躲起來療傷，幸虧他修為深厚，而且對受傷早已習以為常，所以休養了幾天之後，他已經恢復了大半的功力，只是身上的外傷卻沒有那麼快能好，特別是肩膀上那道被劍氣砍的口子，沒有大半年是好不了的。

張定寇依然記得和沈月的約定，他答應過沈月，每年下元節就會去阜城和她見上一面，馬上就是第一個下元節了，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得去阜城。哪怕身上的傷還沒好，外面危機四伏，他都要完成和沈月的約定，因為沈月是他現在在這世上唯一惦念的人了。

而沈月將自己的秘密告訴母親和哥哥之後，自己的心也是七上八下，雖然母親答應了她只要張定寇親口承諾不會出賣沈家，便不會為難他。但是母親的為人和她的處事手段，沈月是清楚的，她擔心等母親真的見到張定寇后，便會翻臉不認人，所以一連好幾天，沈月都是一肚子的心事，坐卧難安。

事實和沈月預料的一樣，沈夫人怎麼肯錯失這次機會，不把張定寇殺了，整個沈氏全族都可能遭殃。

所以在得到女兒的應允之後，沈夫人便開始暗中佈置起來，沈夫人斷定張定寇會在阜城外的紫竹林見沈月，因為近一年來，阜城坊間總有傳聞紫竹林有妖邪作祟，所以漸漸地也沒人敢去那裏，對張定寇來說在那裏見面最為隱秘安全。於是她命蔣仁招攬了數十名江湖上的殺手，讓他們提前熟悉了紫竹林的地形，然後喬裝埋伏在周圍，靜等張定寇入瓮。

沈霽雖然對這個張定寇沒什麼好感，但是他並不想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把對方殺了，儘管朝廷早就把此人定為欽犯，但是沈霽對朝廷並不信任，連一個小小的阜城衙門都能幹出那麼多草菅人命的事來，朝廷的那些人也不見得都是好官。而且他看得出來妹妹似乎對這個人很是看重，沈霽也很好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大哥把他帶回家，還讓小妹對他如此有好感。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等和對方見了面再做決定。

為了將這件事辦好，沈夫人甚至推遲了和鄉紳們議事的時間，她現在無暇理會收回田地的事宜，在這個節骨眼上，什麼事都不能擾亂她的計劃。

就在沈夫人全力為這件事做準備之際，久未露面的川又出現了，自從上次被沈霽折辱之後，朱老大便帶着他的四個兄弟回了一趟川西，他們回川西的目的第一是養傷，第二便是找幫手，如今他們已經找到了幫手，只是這名幫手由於生在宗門之中，不方便立馬就過來，但是他答應朱老大，下元節之前趕過來，所以朱老大便提前趕回阜城，一到阜城，便開始輪流監視沈家的一舉一動。

隨着下元節越來越近，一場風暴也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