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遇刺

第50章 遇刺

黎川後撤兩步,一手抓住一隻手腕,感受到對方不小的勁道,想來定是有武功底子的人。

她本想折掉她們的手腕,打掉匕首,對方卻很默契地雙雙往前翻了個空翻,使黎川不得不下腰脫手。

她直回腰身,匕首已經再次朝她背部扎來,回身抬腳,一把匕首被她踢至空中。她縱身一躍,搶過匕首,反手持柄,橫在眼前作格擋之勢。

兩人沒料到黎川身手不凡,都有些退縮,在原地轉圜片刻,正欲再次出手,忽有人聲驚擾了她們。

「住手!何人敢在宮中行兇?」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頗有威儀。

二人見勢不好,飛身消失在夜色中。黎川對宮中不熟,沒有輕易追去。

卻有幾個侍衛從她身側掠過,追了出去。她轉過身來,見到四個帶刀侍衛圍繞着一個身穿素雅綢緞的中年女子。

月色里,皮膚瑩白,長發低垂,眉眼間有一絲歲月磨不平的英氣,似曾相識。與她衣着所營造婉約之質並不相宜。

黎川拱手行禮,「多謝貴人相助。」

對方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看了她片刻,「阿五阿六,送她出去。」

中年女子身後兩人道了聲「是」,展臂為黎川指出道來。

黎川又道了聲謝,沒有多問,跟着他們往南走了。

但她並沒有輕易相信這些人,方才奪下的匕首一直握在手中。這兩個侍衛看上去身強體壯,經驗老道。若真是敵手,怕是比方才那兩個難對付的多。

黎川沒有把握自己能從這兩個人手中佔到便宜,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放在了腰間的乾坤囊上。

好在,這二人確實沒動什麼歪心,一直將黎川送到了後宮大門。

他們站在門內,朝南指路,「再往南一直走,便是娘子今日參宴之處。我等就送到此處。」

黎川跨過門檻,二人固步原處,注視着她前行,就好像這道門已經關上了。

黎川回身向他們行禮道謝,「敢問,那位是哪一宮的貴人?救命之恩,銘記於心,來日定當報答。」

其中一人道,「娘子不必問,也不必報答。娘子快些行去,以免家人憂心。」

黎川仔細看了一眼他們二人,服制與宮中侍衛並不相同,腰間兩枚漆黑的木牌,似是雕着什麼字……

「娘子快些行去吧!」那人又催一遍。

黎川不好再去深究,於是又行一禮,朝燈火輝煌處走去。

沒走幾步,就有人高呼:「可是黎娘子?」

只見一排侍衛手拿火把朝她跑來,她再回頭,那門口已沒了人影。

當她到達宴會所在的宮殿時,見大門緊閉,聽見裏頭哭天搶地。不遠處的主宴殿門,也是同樣緊閉。

蕭洵安從遠處奔來,寬大的黑袍在夜風中鼓動。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上下檢查,「可有受傷?」看到她手中竟有一把陌生匕首,當即怒了。

那把匕首被丟在主宴大殿磨得光可鑒人的地磚上,「哐當」幾聲。

「這就是聖上的禁宮!」

那些廷衛緊張起來,都將手放在了刀柄上。

蕭洵安緊握着黎川的手,戲謔道,「要這些廷衛何用!」

席上被關了許久的「客人」們面面相覷,文帝先是被蕭洵安關在此處,如今又被當著百官與外臣興師問罪,可謂顏面掃地,只能揉着眉心嘆氣。

蕭洵安懶得在此處繼續耽誤,拉着黎川拂袖而去。

兩個殿門終於能夠打開,那些女眷哭哭啼啼地跑出來,全然沒了先前端出的莊重優雅。

宮門口,火光通天,浩浩湯湯的府兵集結在紫雲大道上。

跟着蕭洵安他們身後出來的賓客們隔着百來米遠,也不敢繼續上前。

門前停着的那些馬車,被他們搜了個遍,馬夫侍從們被押在地上,不敢動彈。

蕭瀅瀅揮了揮手,那些正押着馬夫的府兵抽手回到隊列。

「恭迎王爺先生回府!」呼聲震動夜空,似乎星辰都為之震顫。

馬車裏,蕭洵安黑着一張臉。

黎川知道,他是氣她不聽話,隨意亂走。但她也確實沒什麼可辯駁的,只能眼神四處遊走。

終於,被她抓住一個把柄,她猛的翻開蕭洵安的袖管,故意左找右找,「編繩呢?」

蕭洵安理虧,眼神閃躲地從胸口的衣襟里翻出那條編繩套回手腕。

黎川神色悲戚,演起戲來,「你是不是嫌我編得丑,戴着丟人?」

「不是……」蕭洵安想解釋,黎川趁熱打鐵,「確實是不如那些貴女女紅精巧,你還是別帶了。」說著就要去扒拉這條編繩。

蕭洵安將手拿開,舉得遠些,「不是,我是怕……」

黎川還要繼續鬧,蕭洵安一把抓了她的手,按住了她,盯着她的雙眼,認真地說,「不是!我只是想將你藏起來,我就是怕他們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會對你不利。可終究還是沒藏住。」

黎川動了動被他緊握的手腕,「我知道,你不必如此認真,總覺得你不如從前有趣了。」

蕭洵安鬆開手,「你知不知道,我今日嚇壞了。」

「我可是世間第一等聰慧,不會出什麼事的。」黎川想要緩和緩和車裏的氛圍,輕鬆地將方才發生的一切告訴的蕭洵安。

「你可知道他們是誰?」黎川問。

「皇后還沒膽子動你,我有些懷疑禹蚩的人。」蕭洵安分析道,畢竟最希望蕭洵安此刻動手的,便是禹蚩人。縉月一亂,他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黎川一個白眼,「不是,我是問那個,救我的那些人。那個女子好像是個妃子,侍衛卻不像是宮中的侍衛。我看見他們腰裏掛着一個黑漆木牌,雕着紋樣,隱隱約約能看見有字,什麼衣,衣服的衣,上面一個沒看清,太黑了。」

「非衣。」

「哦!對對對!應該是!四四方方一個,你怎麼知道?你認識?」

蕭洵安神色有些變了,他垂着眼,似乎是不想言及,但又不想掃了黎川的興,說道,「應該是個裴字。裴家軍。」

「那不是侯爺的兵?」黎川所說的侯爺,是定北侯,也就是蕭洵安的外祖。他外祖是姓裴的,所用軍旗乃「裴」字軍旗。

「是。」

「所以那個人是……」黎川說到此處,也不敢繼續說了,所以那個人應是蕭洵安的母妃。

難怪當時覺得眼熟,若臉型圓一些,頭髮高束起,則很似蕭瀅瀅,不,應當說活脫脫是蕭瀅瀅二十年後的樣子。

次日,蕭洵安沒有上朝,卻成了紫章宮的主角。

「聖上!老臣要彈劾鎮北王!」

「聖上!鎮北王有不臣之心吶!」

「聖上!鎮北王有妖術!」

「聖上!鎮北王擁兵自重,昨夜險些逼宮啊聖上!」

文帝頹然坐在龍椅上,被他們吵得眉心直跳。

「聖上!鎮北王未得召令帶兵南下……」

文帝終於忍不住,大聲說道,「他進京時你怎麼沒說?這都月余了,才想起來?與其在這裏彈劾鎮北王,不如動些腦子把先前宮宴下毒之人,昨夜行刺之人給朕找出來!」

說到氣時,重重拍着龍椅的把手,「這可是朕的禁宮!他昨日能行刺女眷,明日是不是要將匕首架在朕脖子上了呀?不不不!他們已經敢,已經能給朕下毒了!一群廢物!」說罷,拂袖而去。

皇后跪在殿內,哭哭啼啼,「臣妾原本只是想將黎娘子請來宮中學學禮儀……」

「行了!」文帝擺擺手,「你想做什麼朕還不清楚?什麼人你都想約束,那蕭洵安是你能拿捏的住的?還讓人做了槍使,若她在宮中真有意外,你今日就不是跪在這裏哭!」

見皇后實在哭得厲害,他言語也緩了些,「你那兩個宮人也找到了,屍身腐壞已久,昨日那兩人怕是易容在你身邊潛伏許久。如今多派一隊護衛在你宮外,自己時時注意着些。朕壽誕之前,便不要隨意走動了。」

這是要禁足的意思,皇后卻也不敢反駁,叩拜謝恩之後,默默退了。

文帝倚在椅子裏,按着跳痛的眉骨,問道,「良妃可還說了什麼?」

「回聖上,良妃只叫護衛交代了兇手形貌特徵,並未言及其他。」

「禹蚩急着要提和親,又忽然沒有動作,可是有什麼變動?」

「回聖上,着人打聽了,禹蚩使臣似乎並不急於提及此事。」

「私自鑄幣的孽畜找出來了嗎?」

殿裏跪着的老黃門不敢作聲,那便是沒找到。一問沒有,二問不知,三問不得。

文帝不耐煩地擺手,力不從心道,「滾滾滾!」

老黃門正要退去,文帝忽想起什麼,「等會兒!」

老黃門站住腳,躬身等候吩咐。

「準備些東西,送到涵王府,算是壓驚。」

「是!」總算是有一件事他能辦妥,老黃門腳步輕快地趕往庫房,挑了些後宮喜愛的物件送往涵王府。

老黃門將東西送到涵王府時,黎川面色如紙,披頭散衣地由蕭洵安攙扶着出來迎接。

「娘子這是受驚了?」黃門面露擔憂,「聖上記掛着,特命老奴送來賞賜,撫慰娘子。」

幾箱東西抬進來,無非是些綾羅珠玉,無甚稀奇的。

黎川弱柳扶風地撐着蕭洵安的胳膊,謝了恩。

老黃門見黎川那副模樣,蕭洵安的臉色也不比聖上好看,怕多待一會兒節外生枝,麻溜地回宮復命了。

回到房內,蕭洵安用帕子沾了溫水,細細拭掉黎川臉上嘴唇上的白粉。嘴裏還不忘埋怨,「我就說不必去見那黃門,何須如此?」

黎川則有自己的考量,「聖上賞賜,若不親自去接,又被人抓住把柄要彈劾你。我裝得慘些,聖上也多幾分歉意。」

她如此說,蕭洵安便不說話了,繼續幫她擦臉,露出白潤的肌膚。

「聽他們說郡主去了驛館?」黎川問。

「嗯,孩子大了,做什麼也不報備,自己便去了。」蕭洵安沒好氣道,「你們兩個,一個也不省心。」

他所說的那個不省心,正提着一盒點心送到了阿多爾的面前。

阿多爾梗着脖子,「郡主還是帶回去吧!我這種壞人不配。」

「怎麼氣性這麼大!」蕭瀅瀅將盒子打開,各色各味的果子露出腦袋,「這不是來給你賠不是了。」

「可是你說的。」阿多爾坐下,似是勉為其難地拿了個果子,「我便給你個面子咯。」

蕭瀅瀅臉上笑吟吟,「還有,多謝你。」

「什麼?」阿多爾嘴裏包着果子,不清不楚地問。

「沒什麼。」蕭瀅瀅撐着臉蛋看阿多爾吃。

阿多爾被盯得有些發毛,拍拍手上的碎屑,用力咽掉口中的點心。「既然沒什麼,郡主姐姐就回吧!」

「嗯?」這是蕭瀅瀅沒有料到的,阿多爾可從來沒有這樣驅趕過她。即使是那時她打翻了他的飯桌,他也沒有如此。

「還有什麼事嗎?」阿多爾歪着腦袋問。

「沒……沒有。」

正說著,阿多爾已經站起身來做送客之勢。蕭瀅瀅再不懂事也不能再留了。

她稀里糊塗地離開阿多爾所居驛館。

「吱呀吱呀」木輪壓過木頭地板,輪椅從內室轉出來。

「果然,有了想要保護的東西,再軟弱的人也會變得堅強。」阿克准輕輕轉着拇指上的骨戒。

阿多爾眼神停留在那枚戒指上,「有了努什戒,就能夠調遣我母親一族的力量,這是我最大的誠意。」

「用一族之力,換一個敵國女子的安穩,你當真是不給自己留一絲退路。」阿克准很滿意手上的物件,但他依舊沒有滿足,「這小物件叔父暫且收下了,若真如你所說,再來感謝你。」

「叔父要驗證也快,拿着它去城北阿勒鐵鋪,你會看到它的力量。」阿多爾將眼睛撇過去,不再看它。

阿克准搓搓眉,「既然你說了,叔父得空定去瞧瞧。」

「叔父慢走。」阿多爾退出一步,讓出門來。

阿克准抬了一下下巴,侍者推動輪椅,緩緩離去。

阿多爾轉進內室,從抽屜暗格里拿出一個信封,對身邊的於四說,「想辦法將這個送到涵王府,掩着些身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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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少女龍王終於收到男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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