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收徒
見到高個老人這般失態,程守則想說,老弟,我明白你,他再看向姜麟的眼神,也不再是之前的“略顯生疏”,而是多了一分長輩的慈愛,接着心裏的驕傲很直白地表現在了臉上:“老張,小麟可是我侄子,你說買可是過分了啊!”
高個老人臉一紅,改口道:“不是買,請,我請他給我多寫幾幅字不行嗎?”
“老程,你說個價,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高個老人的心思,程守則卻是比其他人都懂,因為他們都很有錢,有錢自然也有權,可他們又都步入了生命的最後階段,當一個人什麼都有了,卻失去了時間,那麼他能做的也只有尋找一份精神寄託,對於高個老人來說,“字”便是他的寄託。
他想在死前留下屬於自己的字,旁人無法模仿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字。
那麼當後世在某一個地方見到他的字的時候,自然就會想起他。
即便是像他們這樣的人面對死亡,也只能以如此謙卑的方式“活着”。
程守則正是明白老人,才會主動提出來這家養老院,目的就是希望通過書法和他搭上線,可他雖然會賺錢,但在書法上卻沒什麼天賦。
住了大半年,對方在合作一事上還是打太極。
直到姜麟下筆......
“好字,老宋、老許,都過來看看,這孩子這字寫的是真漂亮,這渾然一體的結構、這大開大合的佈局,真有一代大家的風範。”高個老人一邊拍了拍姜麟的肩膀,一邊招呼書法室後頭的那幾位老人一齊上來:“小夥子,你是老程的侄子,以後也是我張簡知的侄子。”
“你有什麼想要的就跟叔說,車、房子、錢,叔都可以送你,只要你教教叔,怎麼才能創造出這獨一無二的書法?”
忽然就成了香餑餑,姜麟求助地望向程守則,程守則咳嗽了兩聲,道:“老張,這就是你不厚道了,我這侄子哪缺你這點破爛玩意兒!”
姜麟心道:還挺缺的!
“這樣,你要想讓我侄子教你,你就答應幫我一把。”
“你不知道,我這侄子從小就跟小語關係好,小語去國外的時候,他還特地跑去送機,他肯定是不希望他這堂妹受了別人的欺負。”
“再說這件事對你也沒壞處,我也不可能讓你吃虧的。”
張簡知見程守則把姜麟拉到身後,知道這老狐狸是吃准了他的軟肋,道:“老程,這畢竟是你們家的事,我一個外人。”
程守則打斷他道:“老張,要是我這侄子收你為徒,那咱們可就不是外人了。”
張簡知一時無語凝噎,半晌,才嘆氣道:“我拗不過你,行吧,既然是一家人,你叫你秘書加個條件,這合同我就簽了。”
程守則瞧了姜麟一眼,話鋒一轉道:“好勒,那這事就這麼定了,小麟啊,你剛才不是說你還有事嗎?叔送送你。”
張簡知一看程守則在趕姜麟走,怒道:“老程,你這什麼意思?”
程守則解釋道:“老張,你先別急啊,小麟來這裏本來就是看望我的,再說他們夫妻新婚燕爾,你總不能讓他們留在這裏陪我們這群孤寡老人吧?”
“今天先讓他回去和家裏人說一聲,我呢到時候給他在這附近安排個住處,等我們談好了,我再把他接過來。”
“你來安排上課的時間,不過也不能把我這侄子的時間全佔了,怎麼樣?”
張簡知一聽覺得程守則說的也有道理:“也是,
字由心生,如果強行困着他們,反而不好發揮,不過這事我還是想聽小麟表個態。”
“小麟啊,你願意教教我這個老人家嘛?”
姜麟知道程守則是在替自己擋槍,估摸着還是擔心如果現在答應下來,事後露餡了會不好收場,現在張簡知主動和自己對話,他卻是不得不出來說句話。
程守則見狀,悄悄地皺了下眉,意思很明確,這是在讓姜麟想個說辭敷衍張簡知。
姜麟想了想,知道這事不能賭,便點點頭道:“張叔,你看得起我,我當然願意教你。”
“不過我對書法也是一知半解,也不知道能不能勝任這事。”
張簡知見姜麟唯唯諾諾的,頓時不滿道:“小麟啊,叔又不是豺狼虎豹,你知道叔請過多少書法大家?”
“他們一樣教不會叔,只要你盡了力,叔學不會那是叔的問題。”
姜麟見張簡知言行磊落,多少也有了些觸動,便道:“好,那張叔,咱們之後再見。”
張簡知見姜麟目光坦蕩,哈哈笑道:“老程,你這侄子不錯,要不你考慮一下讓他接你的班。”
程守則雖然臉上尷尬,但卻是認真地打量了一番姜麟,最後視線在楚以心臉上一晃而過,道:“行了行了,我先送他們出去,回來再說。”
出了書法室,程守則對姜麟說道:“你既然接下了這事,往後的麻煩你怕是躲不掉了。”
“不過有我在中間周旋,你來個幾次,隨便教一教,以老張的性子應該也不會再留你。”
“你這貿然把事情答應了下來,還是太草率了。”
程守則面露難色,但很快又笑着拍了拍姜麟的肩膀道:“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你一承諾,我和老張的合作也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答應你們的,我等會兒就兌現。晚上我會找人去一趟巡捕司,讓他們馬上動手搜查。”
“你們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也可以趁現在一併說,過了這村沒這店。”
肉眼可見的程守則臉上的凝重消退了一些,姜麟知道他和張簡知的合作應該就是幫他口中的“小語”奪權的重要一步,但他還是不明白:“程叔,張叔真這麼喜歡寫字?”
程守則笑道:“老張不是喜歡寫字,他那是怕死!”
姜麟似乎明白了什麼,想了想,又問道:“程叔,你和程小姐關係怎麼樣?”
程守則道:“阿姐很疼我,我和阿姐是同父異母出生,在家裏面,只有阿姐是真心待我好的,她脾氣好,人又善良,老實說,這輩子我最想念的人就是她。”
姜麟從他略帶依賴的語氣里聽得出來老人並沒有在說謊,想了想,又問道:“那程小姐有交往什麼貧苦人家的朋友嗎?”
“尤其是在出事前的那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