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創傷
姜麟拉着行李箱,裝作路上的學生沒在看他似的,假裝淡定地低頭玩着手機。
行李箱是粉色的,還貼有幾張“豬頭”的卡通紙,十分俏皮可愛。
而他戴着口罩,行色匆匆,因為這兩天經歷的事太多,氣質上也似乎變得成熟了一些,單從外形來看,妥妥一個悶騷大叔。
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風融合在一起,自然吸睛,但吸睛似乎也有吸睛的好處。
至少那些記者沒想到姜麟會拖着粉紅行李箱從學校大門出來。
“快過來。”
聽到喊聲,姜麟才看到一輛灰色私家車正停在不遠處的主幹路,楚以心正在後座朝他招手。
“這是我叫的車。”
放好行李箱后,楚以心就給姜麟介紹道:“司機師傅姓楊,你叫他楊師傅就行。”
姜麟和楊師傅打了個招呼,楚以心應該已經說好了目的地,姜麟一上車,汽車就輕車熟路地往知殷市的方向駛去。
“終於可以把口罩摘了。”楚以心將口罩放進自己的口袋,取下墨鏡后,便打開了窗戶,貪婪地吸取着外面的空氣。
秋風撩起她的長發,勾勒出她明媚的五官。
姜麟看了一會兒,也將臉上的口罩取下,打開了另一扇窗,看着景色一路遠離,心情也漸漸變得平靜。
沒有別的話題,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再繼續交談。
“...我們有找不到原因而又奇妙的默契,
你眼裏也有同樣藏不住的孩子氣...”
車子裏回蕩着何女士的歌聲,讓氣氛更加沉默。
夕陽沉入了雲海,夜幕臨場,姜麟則悄悄取出了兩隻手套戴上。
黑暗會讓他變得更加強大,但也會讓他失去控制,他可不想開車門的時候忽然變成一團影子。
雖然他還沒有在車門這種帶有“壁”屬性的事物上進行過試驗,但,賭不起。
“姜麟,你有潔癖嗎?”楚以心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瞪圓了雙眼。
姜麟覺得有潔癖也不是什麼羞恥的事,就乾脆認了下來:“晚上看不清,怕接觸什麼髒東西。”
“這習慣挺好的。”楚以心表示認同的點了點頭:“手上有髒東西確實不太好。”
要不是還不熟,姜麟應該會回一句,“學姐,我懷疑你,但我沒證據”。
楚以心又好奇問:“姜麟,你生日是幾月幾號?”
姜麟道:“11月20日,學姐,又不是只有處女座才能有潔癖,你還信這個呢?”
楚以心點點頭,反問道:“你不信?”
姜麟想起最近幾天的遭遇,但還是肯定道:“不信,那些都是話術,星座決定性格和命運什麼的,也太抽象了。”
楚以心道:“可你不覺得有時候我們確實像是在被一雙大手推着往前走嗎?”
“比如,同樣一個人出生在富裕家庭和貧困家庭,他們的生活和最終的性格應該會迥然不同,而這種不同僅僅只是因為出身。”
“你不覺得,這就是命運嗎?”
姜麟沒想到楚以心突然就聊起了這麼高深的話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楚以心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立馬掐斷了話題道:“不說這個了,楊師傅,我們還有多久能到?”
“大概還得1個小時,那個新思路補習班在知殷市的裏頭了,要繞不少路,姑娘,你要是累了,咱們可以在前面的服務區休息一下。”楊師傅道。
“不用了,
我們就直接去好了。”楚以心道:“現在是六點,姜麟,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
楚以心明顯是在躲自己,姜麟有些莫名其妙,倒也沒有揭穿,只是偷偷拿起手機給正在值班的陶晴發了條信息。
“陶姐,我有個學姐叫楚以心,或許可以查一下她。”
一個小時后。
汽車進入了知殷市,和南桐市夜晚的靜謐不同,知殷市的夜晚明顯要熱鬧、繁華許多。
明明比鄰而居,卻像是兩個世界。
駛過一條酒吧街,映入姜麟眼帘的是各種行為藝術和時裝秀,姜麟不禁感嘆:“等忙完,老子一定要來這裏一次。”
都是男人,楊師傅聽了也來了興緻:“小哥,我推薦你一家酒吧,也在這條街上的,你要真想去玩就跟人說是“老呸”的朋友,保證你高興的去,開心的出來。”
姜麟聽出他話裏有話,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能支支吾吾地應了聲:“哦,好的。”
那楊師傅又繼續說道:“小哥,你也是硬氣,女朋友在旁邊還敢動歪心思。”
“女...”姜麟連忙瞅了眼楚以心,見她還在睡覺,鬆了口氣,也不再過多解釋,生怕再說下去,會沒完沒了。
過了酒吧街,再穿過一條商業街,便來到了一座商貿大廈,大廈的七層“新思路”三個字在霓虹燈牌上分外明亮。
姜麟趕緊叫醒了楚以心,楚以心揉搓着雙眼,伸了個懶腰,這才不緊不慢地下了車。
姜麟從車上取下行李箱,便跟楚以心一前一後地進了電梯。
新思路補習班的上課時間是周一至周五的晚7點,他們來的正是時候。
和前台稍一接洽,兩人就被請進了走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沒多久,一個中年人挺着圓鼓鼓的大肚子,戴着眼鏡走了進來,見到楚以心的時候,愣了一下,才道:“我記得你是楠楠的朋友吧?”
楚以心笑道:“嗯,對。”
中年人走到辦公桌的後面坐下,從抽屜里取了兩張名片遞給姜麟他們道:“我姓李,你們可以叫我李老師,家裏有孩子想穩固成績、或者更進一步的都可以來我們這。”
姜麟收下名片,他進來的時候打量過這個補習班的裝修風格,是很童心的裝修,主要的服務群體應該是小學生,至於眼前的李老師雖然身寬體胖,但看着意外還挺儒雅的,便開門見山道:“李老師,我叫姜麟,我是陳學姐的學弟,我和楚學姐到這裏來...”
“我和姜麟來這裏是為了我的病。”楚以心突然打斷了他,也不顧姜麟眼神里的錯愕,便逕自說道:“李老師,自從楠楠發生意外之後,我就得了一種類似創傷后應激障礙的心理疾病,醫生告訴我,這種病想要好,只有把楠楠的事徹底放下,所以今天我才會和他一起來拜訪您。”
楚以心的態度十分誠懇,語氣也很真誠,李老師似乎也有些觸動,摘下眼鏡揉了揉眼尾,便道:“你問吧,我知道的一定都和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