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茶水間的時光
蕭望月回到皇宮中，還是照舊調製她那一盞果子茶。
聖人和銀川郡王的談話，則持續到了天明。
接下來便是早朝——自己的養子，在宮人的服侍下，匆匆忙忙的換了袍服，就往大殿趕去。
“可真夠忙的……”
蕭望月淡淡一笑，開始收拾茶具。
“娘娘，照這樣看來，當皇帝也不是很爽嘛……”
系統君的聲音，這時候響了起來，它不住的感嘆道。
表示做皇帝的甚至有點辛苦，大臣們懟他，妃子們纏他，簡直苦惱的很。
“為君者，自然要為天下分憂。”
蕭望月低頭說道。
她覺得，自己的養子坐在這龍椅上，享受天下人的供奉。
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
“那娘娘，就讓本系統君來採訪一下你，當初攝政，也是這麼想的？”
半透明的顯示屏，圍繞着蕭望月轉了一圈。
“若論私心的話，我是喜歡權力，可也想幫着他。”
她開了口，宮規祖制頭一條，就是後宮不得干政。
身為慈寧宮太后，干到這份上，也該頤養天年，閑暇度日。
可以一想到自己的養子尚且年輕，殺性又重，就始終放不下心來。
結果，卻因為後宮干政，惹來殺身之禍……
說到底，也是自己不懂分寸，早一些放手，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
兩副茶具，蕭望月洗了很久，倒不是因為有多臟。
閑着無事可做，消磨時間罷了。
“娘娘，閑話說著，不知不覺都過了兩個世紀，但是你對那個皇帝，真的很好哎……”
系統君感嘆道。
白色的文字在顯示屏上，扭動的像波浪一樣。
“也沒有。”
蕭望月搖頭。
並不肯承認自己，對他是世上最好的人。
“你在跟誰說話？”
而這時，腳步聲在背後響起。
蕭望月扭過頭去，看到了身着玄袍，頭戴冠冕的聖人。
從前冷宮裏的小皇子，已經長大成人，他繼承到了母親的一半容貌。
相貌端莊，眉眼明鷙，很有不怒自威的意思。
“聖人……”
蕭望月低了低頭，算是行禮。
“你剛剛，在跟誰說話？”
青年又問。
身上的玄色衣袍，乃是朝服，還未有更換。
“自言自語罷了。”
蕭望月回答。
同時也開始揣測起，自己的養子為什麼連衣裳都沒有換，就到了偏殿。
“上茶。”
聖人對此沒有多疑，只是瞥她一眼。就開始發號施令。
“是。”
蕭望月點頭。
聖人的茶果班子，在這六宮二十四局當中，還算是清閑的地方。
因為從始至終，只用專門伺候一個人，偶爾才會有幾個客。
她，倒也逐漸習慣了一天之內，只做烹茶煮茶的事宜。
而玄袍青年，卻是緊盯着對方的背影，昨天夜裏。
他向銀川郡王求證過。
這位宮人的的確確，是慈寧宮太后留下的人。
不但字跡是一樣的，就連說話做事的風格也很相似。
“郡王與我說過，當初訓導你的人，是楊柳紅？”
青年出聲。
蕭望月低頭，用小刀削着蘋果，應了一聲。
“你是太后留下來的人，那麼，任務是什麼！”
青年站了起來，冠冕上的十二琉珠，發出了珠玉碰撞之聲，清脆至極。
慈寧宮太后，是個城府很深的女人。
她能特意在宮外留下一個人，定然是為了什麼。
蕭望月聽得出，對方語氣中已經有了命令的意思。
她放下蘋果，轉過身。
眼睛中帶着一點複雜的光，道：“聖人，你不該問的，還沒到時候。”
蕭望月的目的，一直都很簡單。
偏偏，面對了聖人，卻不能幹脆利落的直切主題。
說來也是諷刺——昔日的慈寧宮太后，和現在的聖人，心思各異。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青年偏了頭，面無表情，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只可惜，在蕭望月眼裏，只覺得對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沉不住氣。
她笑笑：“等到合適的時候，聖人自然會知道。”
說著，又開始削起蘋果了。
宮裏的果子，要比外頭賣的好，鮮艷，個頭也大。
一串果皮，落在桌上，露出乾乾淨淨的果肉來。
蕭望月知道，青年並不想喝茶，便切了一碟子蘋果呈上去。
“嘗嘗看吧。”
她道。
聖人有一點孩子脾氣，即便不高興，也不算太難哄。
他默默的吃起蘋果。
“聖人，我很好奇，慈寧宮太后在您眼中，究竟是什麼樣的。”
蕭望月開始以退為進。
眼前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她想要抓住。
“為什麼會這麼問？”
青年人偏頭。
無形之中，流露出不怒自威的氣勢。
“因為好奇，宮裏有傳言，太后干政，聖人……甚為不悅。”
蕭望月也是做太后的人，和他身上，有着同樣的氣勢。
有着先天的優勢，青年的壓迫感，對她而言，也就如此。
“放肆！”
他一掌拍在桌上。
力道之大，差點把茶具，還有盛着蘋果的小碟子，通通掀下去
看神色，也在微微發怒。
“……”
蕭望月沒說話，只顧着把那些東西，一一拾回到原位。
她的表現和普通宮人也不太一樣，換做其他人……
恐怕早就嚇得匍匐在地，連連磕頭求饒。
“誰給你的膽子，敢問這樣的話，就不怕掉腦袋嗎？”
青年盯着蕭望月，發覺對方几乎可以稱得上是鎮定自若了。m.
很奇怪，從她的眼中也看不到害怕，甚至有幾分無奈。
“聖人，您不會殺我。”
蕭望月掏出帕子，抹乾凈桌上的茶水漬，倒真的是無奈。
養子拍桌子的這一舉動，看來是養成習慣了。
從前在慈寧宮，他也是一言不合就拍桌子。
然後別過頭去，可勁的生悶氣，等着別人來哄。
“如此篤定？”
青年盯着她。
“對。”
蕭望月點頭。
她和養子相處了那麼多年，真生氣，假動怒，難道還看不出來么？
“……”
果然，青年眼睛撇向了別處，徹徹底底沒了火氣。
他問道：“為什麼宮裏，會有這樣的傳言？後宮干政，雖然不好，可以得分個情況！”
蕭望月淡淡一笑，自己的養子，開始願意談論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