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很乾凈
蕭子窈芳名在外,這一戰,看的不是巾幗木蘭,而是美人心計。
眾人翹首以盼,誰知,只在哨聲響起的一瞬間,蕭子窈便應聲倒地。
她的尖叫聲被人群的呼聲沒了過去。
沈要像一道閃電,只一個箭步,便一腳鏟倒了蕭子窈。
空氣彷彿滯住了。
蕭子窈錯愕的躺在地上,後背分明摔得生疼,她卻渾然不覺,只覺怒從心起,羞憤不已。
世人皆知,這岳安城姓蕭,蕭子窈不但是蕭大帥的命根子,更是全岳安的小祖宗!
如蕭子窈這般的千金貴女,分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寶貝,旁人連她的一根頭髮絲也唯恐碰壞了,可沈要於她,竟膽敢目中無人!
這廝豈止執拗,更是不解風情,不知憐香惜玉!
如此不堪的摔在地上總也不是個辦法,可蕭子窈渾身上下痛得要命,實在無法自行起身。
「沈要!」
蕭子窈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可惡!
他根本就是個獃子!
蕭子窈瞪着沈要,等他來扶,可這獃子只是淡淡的解釋道:「六小姐,過肩摔比這個疼多了。」
話畢,作勢便要探出一掌,待蕭子窈挽手上來。
可蕭子窈是何許人也,心比天高的嬌小姐,又怎會輕易放下身段、不漂亮的起身?
於是,素手一撇,只將沈要的大手拍落。
她的指尖晶瑩剔透,仿如玉琢,脆弱易碎。
有那麼一瞬,沈要不着痕迹的收了一收手,唯恐驚着了什麼似的。
圍觀的士兵們忌憚着台上的蕭大帥,不敢發笑,更不敢妄動。
蕭大帥面色微沉,看向沈要的目光頓時涼了一涼。
這青年的身手雖然漂亮,卻全然沒有將他之所言聽進心裏。
蕭大帥心生不悅,卻又不能言而無信、將人換下,否則難以服眾。
便只能慰想着,沈要只聽得死命令,倒也好教訓,反而更能護好蕭子窈。
如此,遂朗聲問道:「子窈,這回你服不服?」
蕭子窈早已習慣了父親的寵溺,今日這一遭,非但不得庇護,更是委屈到底,哭訴無門。
遂撇過頭去,眼眶微紅。
蕭大帥裝作無睹。
「即日起,沈要調出軍營,擔任六小姐的隨身護衛,入住帥府!諸君,歸營罷!」
蕭大帥話音剛落,全軍立刻整頓軍姿,列隊離場。
他如此之快的遣散士兵,為的就是挽一挽女兒的情緒。
蕭大帥快步奔向女兒,誰知蕭子窈已然懷恨在心,根本不準父親攙扶。
沈要斂着眉目,只在旁的站成一棵樹。
方才決戰之後,沈要還未來得及穿上衣服,此時,天寒地凍,他仍打着赤膊,正克制的、默默的打着寒噤。
蕭子窈看着他,愈看心裏愈氣。
她終於站直了身子,可腳下一虛,竟然痛得厲害。
校場的地上是化了的雪水,被踩成黑灘灘的一片,蕭子窈雪白的狐裘染盡臟污,徹底報廢。
蕭子窈氣極,她於是轉向蕭大帥,怒道:「爹爹,沈要現在成了我的護衛,那我便能使喚他了罷!?」
「這是自然。」
蕭子窈得了回應,立刻氣勢洶洶的脫下狐裘,直往地上狠狠的摔去!
她指着沈要的眉心:「你,去把我的衣服洗乾淨!」
沈要面不改色:「六小姐,我是護衛,不是小廝。」
此言一出,蕭子窈直被沈要堵得背氣。
她正想衝上前去教訓,誰知腳下又是一陣刺痛,當即身形一晃,險些跌倒在地。
然,這一回,沈要並未置之不理。
他的動作極快,竟是一把勾住蕭子窈柔曼的腰肢,將她扶正。
景物旋轉,蕭子窈已然跌進了沈要的懷中。
她慌慌張張的抬起頭來,只見沈要神色自若,目光淡的像茫茫的雪色,毫無動容。
可蕭子窈卻兀的紅了臉。
她柔柔的靠在沈要的胸前,甚至能夠隱約聽見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更何況,沈要裸着精壯的膀子,豈是蕭子窈這般未出閣的姑娘能貼能碰的。
蕭子窈默了片刻,隨後觸電般的跳了起來。
她拽住蕭大帥的袖子,不知是為了遮羞,還是刻意,只藉機發難道:「爹爹,他膽敢對我不恭!簡直放肆!」
蕭大帥自知女兒嚮往自由,非常不願護衛隨行看護,想來此番問責,定是刁難。
於是,蕭大帥正欲為沈要辯上一辯,誰知,他卻兀自開了口。
「六小姐,我要護着您。」
蕭子窈大怒:「我被鏟倒的時候,怎麼不見你來扶我!」
沈要微微一嘆。
「六小姐,下次握住我的手。」
蕭大帥在旁的瞧着,思緒萬千。
他正想着,許是歪打正着的選對了人,這沈要軟硬不吃,正准能夠降住蕭子窈的潑辣脾氣。
非但如此,倘若今日選到一個趨炎附勢的護衛,以後唯恐遇上賣主求榮的風險,不如沈要來得定心。
思及此,蕭大帥的眉頭便舒展了幾分。
「罷了罷了!沈要,你送六小姐去醫務室看一看腳,再去收拾一下行李,預備入住帥府罷!」
蕭大帥話畢,轉身便走,任蕭子窈無論如何也留他不住。
沈要行過軍禮,隨後快步來到操練用的單杠前取回衣服穿好,蕭子窈被他晾在原地,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子窈憤憤的踩了一腳地上的狐裘。
這狐裘是進口的俄國貨,精貴得很,蕭子窈總盼着下雪,正是為了穿這狐裘出來顯擺一番。
誰知,今日飛雪,可天不盡人意。
蕭子窈橫豎看不順眼沈要,見他回身走來,直擺出一張鐵青的面色。
沈要仍是一副漠漠而默默的模樣,待走近了,遂拾起那狐裘,道:「六小姐,穿上罷。」
蕭子窈剜了他一眼:「我從不穿髒了的衣服!」
可她分明冷得抖成了篩糠。
蕭子窈最好面子,這狐裘因沈要毀了,她便不能輕易的鬆口。
蕭子窈心中打起小九九。
大不了使一出苦肉計,只管凍出個風寒,以此向爹爹告狀,治沈要一個護主不周的罪名,好把他遣走。
她正這般想着,沈要卻兀的動作起來。
只見他三兩下解了軍大衣,不由分說,一兜頭,便罩在了蕭子窈的身上。
——這大衣好暖。
不是呢絨暖,而是沈要將這大衣捂得暖。
蕭子窈暖和了,沈要就得受凍。
他身上只剩一件襯衫,在寒冬里顯得很單薄。
蕭子窈不忍,卻是嘴硬道:「把你的臟衣服拿開!我才不穿臭男人的衣服!」
沈要說:「六小姐放心,我很乾凈。」
蕭子窈被他噎得語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