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葉落槍姚十
見男子猶豫,楚權繼續道:「於你,不過晚幾日再殺我,但卻可以得到一件夢寐以求的法器;於我,不過多苟延殘喘幾日罷了。」
對於楚權看透自己的心思,男子沒有絲毫在意,反倒是開朗一笑。
「好!就讓你多活幾日!」男子上前,就欲上前,但是立刻止住了步子,用劍指着楚權,「這可不是交易該有的樣子。」
楚權不明就裏,微皺眉頭。
「你拖了這麼長時間,你等的人既然到了,何不讓他們出來?」男子看着裝模做樣的楚權,臉上掛起嘲弄。
楚權見小伎倆被識破,也不再裝傻,展顏一笑,如雨後初晴。
與此同時,男子身後的房檐上出現兩道身影,兩道高大的身影,被雨水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能看見的出,身體結實壯碩。
男子感受着二人身上的氣息,鬆了一口氣,並不是修行者。
楚權呼出一口氣,右手從劍柄上取下,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鐲子:「其實我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這鐲子的秘密。」
男子笑道:「真以為來了幫手,就萬事大吉了?既然來了,那就讓他們一起給你陪葬!」
說著,男子提劍沖向坐在台階上的楚權。
雖然,那二人的氣息要比楚權平穩的多,但楚權在他眼中仍然是最為危險的,這傢伙一個武夫卻能讓他受傷,必須先解決;現在也顧不上什麼法器不法器的了。
在他距離楚權還有幾步之遙時,後者坐在台階上依舊紋絲不動;憑藉感知,他身後的兩個傢伙還站在屋檐上,沒有出手制止的意思。
心中心思急轉,難道還有幫手?
管不了這麼多,提劍刺出,劍上白芒化作一條白蛇,直奔楚權腦袋。
轟!
就在此時,一根鐵槍從天而降,地面的雨水飛濺,青石板隨之四分五裂,鐵槍斜插在楚權和男子的面前。
而那道化作蛇形的劍氣,被鐵槍插在地上,在槍尖下掙扎;它就如同有生命一樣,蛇身不停晃動,口中發出凄厲的嘶吼。
男子身形暴退,看向西邊的牌坊下,一個身形壯實的影子從雨中走來。
直到走近,男子才看清來人的樣子。
是一位敦實的漢子。
漢子身上綁滿了東西,左側腰帶上掛着三柄橫刀,右側掛着五把短劍,估摸着只有半尺長,身後背着六根鐵槍和一黑布籠罩着的東西,裏面包裹着的不知是何物。
漢子看起來是把全部傢伙事都綁在了身上。
男子沒敢輕舉妄動,他從此人身上感受到不弱於楚權的氣息。而且他在沒進入長遙街,距離此處足有兩百步的距離的時候,擲出的長卻能精準的插到兩百步外、只有手臂粗細的蛇形劍氣上。
這種本事,連他也不得不認真審視。
漢子走到鐵槍旁邊,手握鐵槍猛地一擰,被插在地上蛇,在雨水裏撲騰幾下,化作一個光球后爆開,飛出無數道極為細小的劍氣,但是有氣無力的模樣,難以傷到他人,最終飄散在空氣中。
漢子抽出長槍,單手從背上取下黑布包裹的東西扔向楚權:「還行不?」
來人正是姚十!而屋檐上雙手環胸,一副看戲模樣的傢伙,是李柳陽和趙虎。
楚權左手接住,笑道:「男人就不能說自己不行。」
姚十深深看了一眼楚權,掃過他身上的傷,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提槍望着男子。
「葉落槍姚十?」男子打量着姚十問道。
姚十咧嘴一笑。
「你不是有十桿鐵槍嗎?怎麼就帶了七桿?」男子問。
「帶不上了。」姚十道。
男子恍然大悟,這傢伙身上已經綁滿了傢伙事。
男子微微一笑,抖了抖手中長劍:「傳聞,百斤鐵槍在你手中輕如鴻毛、宛若無物,隨手可擲出百丈有餘?」
楚權座前有一先鋒官,名叫姚十,人送外號葉落槍姚十。此人力大,即使楚權也不如他,他擅長投擲標槍,隨手就能將投擲矛丟出百丈遠。
至於他如何得了葉落槍的綽號,就要說他舞的一手好槍法,與別人快槍不同,他追求打開大合,揮槍如風起,有傳言說,他揮槍能帶起大風,將樹葉吹落,甚至一些纖細的枝條也會被吹斷。
姚十答非所問,反問道:「傳聞,修行者的手段層出不窮;那就讓我開開眼?」
「如你所願!」男子雙指擦過劍身,長劍似即將熄滅的火苗被澆灑了猛火油,更加明亮。
楚權搭話道:「你這招不錯,可以剩下很多根蠟燭!」
姚十面無表情。
男子冷哼一句,不予搭理。
可身後的兩傢伙放聲大笑,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姚十拖槍前沖,男子手中劍白芒大放光彩。
後者連忙在空氣中划砍,飛出四道一丈長的白色劍氣,飛向姚十。
李柳陽和趙虎同時躍下屋檐,悄無聲息,甚至雙腳踩到水面時泛起的水花,還沒雨滴落下時打起的水泡大。
姚十爆喝一聲,雙手持槍,手中長槍砸下,劍氣一瞬間被砸碎,槍落在地面上,青石板四分五裂。
男子面容微變,又是一個武夫,他手中鐵槍分量一定不輕,而且力氣要比楚權大的多。
姚十抬槍上挑,男子手掌輕拍槍頭,姚十感覺手中原本輕若無物的槍,頓時一沉,槍尖被拍入地面。
男子正手劍變反手劍,身體前沖,伸臂前推,試圖用劍劃破姚十喉嚨,姚十身體後仰躲過。
兩人調換了方向,面對和自己擦肩而過男子,姚十手臂用力往後一拔,將槍從地面中拔出,槍尾巴撞向男子的胸口,男子側身躲過。
姚十左手從右側拉過槍身,輪圓橫掃,呼呼破風聲;男子彎腰避開,手中劍掃向姚十大腿。
在男子劍鋒快要劃到姚十大腿時,李柳陽不知何時已經近身,猛地從姚十腰間抽出一柄橫刀,刀鋒迎上男子的劍鋒。
鐺!
一擊未見成效,男子收劍側身閃躲。
反觀李柳陽,他前沖的勢頭猛然止住,整個人倒飛出去。後背砸在地上彈起后,向後翻滾,單膝跪地,橫刀插在石板中,依舊止不住向後滑行,滑出去七八丈才堪堪止住。
「姚哥!」同時,奔至姚十身後的趙虎爆喝一聲。
姚十心領神會,左手中的槍繞腰而轉,右手單手握槍,就近出槍,刺向男子左肩。
而趙虎,彎腰前沖,沒有理會頭頂呼嘯而過的鐵槍,左手反手握刀柄,右手正握,刺啦一聲,雙刀出鞘。
右手順勢揮刀,掃向男子右側脖頸。出刀時,趙虎整個人,身體傾斜,就像一桿鐵槍斜插在地面,手中刀與身體幾乎在一條線上。
姚十他們三人配合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一絲凝滯。
楚權縮了縮脖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早已知道他們配合默契,但還是忍不住為趙虎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那鐵槍,可是擦着他頭皮而過的啊。
當然,他也沒幹坐着,黑囊中有五樣物件,一柄兩尺長的短劍和四截鐵杆,三截鐵杆幾乎完全相同;只有另外一截略有差別,一端有三菱鐵鑽。
楚權從黑囊中取出一截尋常鐵杆和那截裝有三棱鐵鑽的鐵杆擰緊后,又把短劍擰在尋常鐵杆上。
這才露出真實樣貌,是一桿槊,楚權此時只用了兩截鐵杆,加上槊首的短刃比他高出去四尺多,是為步槊,如果將剩餘的兩截鐵杆也裝上,就足有一丈八,可做馬槊。
槊乃是長兵器里的王者,槊頭前刃似槍非槍,后刃多為橢圓和菱形,威力無比,可以直刺橫掃,舞起時風聲八面。
另一邊,男子愕然,他沒有想到三人攻勢如此兇猛;一槍刺左,一刀在右。
男子無奈,避無可避,但是兩權相害取其輕,必須護住要害,身體後仰,躲過趙虎砍向脖頸的刀鋒。
噗呲!刺啦!
兩聲!
姚十的長槍貫穿他左側肩膀,但是他不只是肩膀,腿腕處也傳來疼痛。
原來趙虎右手橫刀落空之後,立刻將原本傾斜的身體穩住,猛地下蹲,弓着腰,左手中反握着的刀劃過男子右腿腿腕。
男子腿腕刺痛,身形一個踉蹌,心中怒不可遏,怒喝一聲,他渾身爆發出一股氤氳的白光,肩膀一抖,震飛姚十手中鐵槍。
趙虎躲閃不急,被他從身體裏爆發出的白光彈飛,砸在幾丈外,咳出一口鮮血。
男子此時對着腿腕的傷不管不顧,徑直衝向趙虎,同時手中劍揮動,一道磅礴劍氣凝聚而成。
「糟了!」兩道聲音,分別出自姚十和李柳陽。
姚十手中鐵槍被震飛出去,來不及從後背上摘下新槍;李柳陽此時剛起身,距離趙虎有差不多十丈,已經來不及救援,儘管如此,他還是忍着身上的劇痛沖向趙虎……
……
王水井在和兒子商量過後,打算向李槊的義子賠禮道歉。
王建瓴看着忙活着準備禮物的王水井,愁眉苦臉的說道:「爹!外面下着雨,而且天都黑成這樣了,就不能明天再去賠禮道歉嗎?」
王水井忙的滿頭汗水,拿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第一次有了想要揍自己寶貝兒子的想法,不過還是忍住了。
一天就知道給自己惹麻煩,以前欺負良家少女、當街打人要他擦屁股也就算了,這次竟然惹到李槊頭上去了,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嗎?
李槊那個老傢伙,是當今朝廷上朝時為數不多可以不用跪拜天子的幾個老傢伙之一,皇帝也要給他幾分薄面。
明日是李槊班師回京的第一次朝會,肯定又要得到皇帝一堆賞賜,他一文臣避嫌都來不及。知道的人知道他是替兒子去賠禮道歉的,不知道的還不得戳他脊梁骨?
今日不去賠禮,明天去,落在旁人眼裏不就是吃裏爬外?或許丞相大人不會多想,但是擋不住文官嘴碎,在丞相大人耳朵邊說些壞話,自己這仕途也就到此為止。
王水井嘆息一聲,有怒其不爭,哀己不幸的意思,但是自己的愛子,自己再不幸,能怎麼辦呢,寵着唄。
「此事拖延不得,若是李槊不追究也就算了,若是追究起來,你爹我可能要連官帽子都保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