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VA-11 HALL-A
瓦爾哈拉，北歐神話傳說中的英靈殿，是無數北歐戰士的精神寄託。
他們為之奮戰，以戰死為榮，只為死後魂歸無上的瓦爾哈拉，去覲見那至高之神——奧丁。
在夜之城，瓦爾哈拉，只是一家小酒吧的名字。
不，僅僅是別稱罷了，甚至算不上正式稱謂。
V穿着車上備用的平底鞋，仔細打量着這家位於荒涼街尾的小酒吧。
“VA-11HALL-A”字樣的紅色LED燈牌歪歪斜斜地懸挂在牆上。
潦草的花體，猩紅的燈管色澤再加上開裂的牆體，組合在一起，倒是有種前衛藝術的感覺。
V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感覺有些格格不入。
荒坂公司標準的女性員工制服——紅黑色相間的短款西裝及配套黑色西褲。
不過無所謂了，自己只是過來喝酒的而已，不必像在工作一樣，考慮太多。
V思索了一秒，邁開腳步，輕輕跨過店門口那一小攤積窪的水池后，推開了瓦爾哈拉的大門。
“調製飲料，改變人生，晚上好。”
推門走進來的是一身公司員工打扮的短髮女人，成熟而冷艷的外表，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場。
吉爾打量着今晚的第一位顧客，準備稍微打起點精神。
（公司員工誒，雖然因為才來到夜之城不久的緣故，認不出究竟是哪家公司的員工制服，但總之……不要太怠慢為好。
這家小酒吧可禁不起什麼大風大浪，雖然真正有身份的人應該也不會光顧這家破酒吧就是了。）
吉爾轉動着腦筋，思考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好，請給我來一杯……”短髮的冷艷女人打量了一會兒吧枱邊的菜單，食指尖點了點下巴，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樣。
“請問有推薦的嗎？老實說，光看酒名的話完全沒有頭緒。”
說話間，短髮女人緩緩坐在了吉爾面前的圓椅上，手肘靠在吧枱邊上。
（與高冷的外表不同，語氣倒是意外地有禮貌，也沒有公司員工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或許只是刻板印象作祟罷了。）
“你好，叫我吉爾就好，這位……”
“V，叫我V就好，熟人都是這麼稱呼我的。”V禮貌地打量了一下紫黑長發的酒保小姐，輕輕敲了敲看上去是木製的吧枱。
“你好，V小姐。能問一下你的口味嗎？例如喜歡甜味還是酸味，酒精多或者少之類的，可以作為推薦的依據。”
“很專業。”V點了點頭，又用食指點了點下巴，“甜味、加冰，酒精可以多一點，我還是挺能喝的。”
“你在等人嗎？”吉爾一邊在調酒機器上挑選着適合顧客口味的飲料，一邊輕聲詢問着。
即使不太明顯，但她仍然注意到了V偶爾投向窗外的視線。
“哦，我約了幾個朋友，一起來這裏喝酒來着的。”
“Moonblast！請慢用。”吉爾用一種抑揚頓挫的語氣念叨着，把機器調好的飲品輕輕擺放在了吧枱上。
每次這麼念叨的時候，她都感覺自己像是在特攝片，或者其他什麼劇集，裏面都會這麼吟唱那些聽起來就牛*的必殺技。
V沒在意酒保小姐有些奇怪的語氣，視線落到了那杯漸變粉色的混合酒精飲品上。
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這杯酒液卻透露着燦爛的光澤，彷彿繁星點點，暢遊在粉色的海洋之中，如同宇宙初生。
“V小姐，你剛剛說和朋友約好，是以前來過這裏嗎？”
酒保小姐夾雜了些微法語腔調的話語落在V的耳畔，把她從幻想中拉了回來。
“為什麼這麼問？”V沒有急着回答，只是略感興趣地反問着。
“其實我才來夜之城半個月左右，所以猜想你可能是這家酒吧以前的顧客也說不定。”吉爾平攤着手，冷淡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絲誠懇的神情。
“其實我是第一次來……”V搖頭失笑，揮手示意酒保小姐別這麼拘謹，“我約的朋友應該以前來過，等會兒我問問。”
“嗯……”吉爾點點頭，照常收拾着吧枱上昨晚殘留的一點未打掃乾淨的痕迹，沒有去打擾今天的第一位顧客去品嘗她在瓦爾哈拉點的第一杯酒精飲品。
“味道怎麼樣？”
總感覺面前這位冷艷的短髮美女臉上的表情有點微妙，吉爾的心臟稍微加快了一點跳動的頻率。
“甜味與酒精混合得恰到好處……”V淺淺地伸出舌頭，緩緩舔了舔嘴唇，“感覺……很愜意。”
“還算滿意？”吉爾嘆了口氣，小聲詢問着。
“很滿意，或者說……出乎我的意料。”
V輕輕笑了笑，把已經喝光的酒杯輕輕放回吧枱。
“為什麼這麼說？”
吉爾自覺已經熟悉了工作流程，每次在顧客飲用完之後，就到了她最喜歡的傾聽環節。
“嗯……老實說……”V撥了撥垂落在臉龐的髮絲，猶豫了幾秒，“在外面看這家酒吧挺破敗的，沒想到飲品質量卻出乎意料地很高。”
“你喜歡就好。”吉爾點了點頭，雖然不是在誇她，但多少有點榮辱與共的感覺。
“你剛剛說，你才來夜之城半個月？”V用手撐着下巴，高冷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變得親切了起來。
“對，怎麼了？”吉爾正清洗着杯子。
“只是想問，你在夜之城過得還習慣嗎？”V輕輕抬頭，以她的身高，坐在椅子上，恰好可以看到吧枱底下，吉爾手上略顯嫻熟的動作。
“其實，我不太喜歡上夜班。”
“但是？”
V適時地接着話，左腿輕輕搭在右腿上，腳尖一點一點地，有節奏地敲在地上。
這家酒吧意外地合她胃口，下意識變得放鬆了起來。
“但是……”吉爾咬了咬嘴唇，“還要付房租，還要生活，照顧我的小貓……總之，需要錢。”
“而且？”
V嘴角上揚，唇邊抿着笑。
“而且，我也挺喜歡聽別人聊他們的故事的……僅限於這一部分。”
“這不是挺好的嘛？”V點點頭，轉而又望向菜單，打算隨便挑選一杯名字有趣的飲品。
就像這人生一樣，充滿了不確定性，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