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尾奏（Ⅱ）
“夜之城的觀眾們，下午好！今天我們節目的第一位嘉賓是‘最後的解放者’、埃利亞胡教會主席——尊敬的科爾弗神父！”
“永頌我主，讚美天父！”眉心鑲嵌着金黃十字，一副神職人員打扮的中年男人對着鏡頭禮貌地行了一禮，口中虔誠地吟誦着。
昏暗的卧室內，只有電視熒幕和一點火星是閃爍着的唯二光亮。
“呼……”吐出一口淡淡的煙霧，任由它在空中跳着孤芳自賞的圓舞，徒留下一道緩緩逸散的圈。
“V……聲音調小一點……”身邊人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用枕頭裹住腦袋。
V笑了一下，把煙夾在床頭櫃的煙灰缸上，轉身一把抽走了吉爾蓋着的厚實被窩。
“V！”惱怒的喊聲如期而至。
早有預料地堵住耳朵，V聳了聳肩膀。
“快起床了，都已經下午了。”
“Connard（法語：髒話）”吉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低地說了句髒話。
“喏，熱水。”V從床頭柜上取來一杯溫熱的水，塞到了還有些暈乎乎的吉爾手裏。
吉爾瞥了她一眼，嘆了口氣，輕輕在水杯上抿了一口。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你的家嗎？”將空了的水杯塞回V的手裏，吉爾煩惱地揉了揉自己散亂的紫發，“我們這是狠狠地做了？”
“噗嗤……”V沒有預料到吉爾的嘴裏居然會蹦出如此勁爆的詞彙，手一抖，差點把剛剛拿起的煙捲扔在地板上。
“想啥呢？”她忍俊不禁地笑道，“昨天晚上我們下車，你看我心情不好，主動說要去我家坐坐，喝幾杯就走，沒想到最後醉倒了……”
“怎麼可能！？我可是安裝了BTC的肝臟義體，基本不可能喝醉……”吉爾誇張地喊着，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哈……”V得意地笑了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赤着腳走到離床不遠的柜子邊，似乎是展示一般，慢悠悠地打開了櫃門，“噹噹！我這裏可都是我珍藏多年的硬貨！”
“‘生命之水’波蘭精餾伏特加、美國金麥酒、蘇格蘭蒸餾威士忌、格林納達朗姆酒、巴爾幹伏特加……我*！”吉爾身為職業調酒師，下意識地念叨出那些烈酒的名字，“牛啊，V！你在家裏存放炸藥是吧！”
“這可全是寶貴的原液……”V又小心翼翼地合上櫃門，“昨天晚上你二話不說拿起一瓶就要開喝，我差點沒攔住……”
“難怪我感覺舌尖和腸胃都火辣辣的痛……”吉爾揉了揉肚子，一臉后怕。
“肚子餓了嗎？我叫了外賣。”V翹着腳尖，坐到了床邊的懶人椅上。
“昨天來沒注意……你這房子有夠豪華的……”放下心了之後，吉爾才有閑工夫打量起V的卧室。
“家裏有點補貼，加上最近在荒坂算是闖出了名堂，才好好裝點了一下。”
“真好……”吉爾想起自己那個只有三坪半左右大小的房間，輕輕嘆了口氣，“你以後必須得天天來店裏，我要狠狠地宰你幾刀！”
“好好好……”V瞅了一眼吉爾略微黯淡的表情，趕緊轉移話題，“看到電視沒有？今天可是有一場盛大的葬禮。”
“是哪個大人物？”
不良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吉爾迅速收拾好心情，沒有異樣地問着。
“這次他們總算做了點人事……”V指了指電視屏幕，“NCPD總部聯合夜氏公司等多家巨頭，一起給那些在‘118事件’和‘120事件’中犧牲的人員舉行公葬儀式……”
“在教堂？”吉爾瞅了一眼電視節目上正在慢條斯理地回答主持人問題的神父，猜測着說道。
“對，夜之城最大的教堂……”順着V的話語落下，電視上也湊巧地切換到教堂現場的畫面。
仿製哥德式建築風格的巨大教堂屹立在郊外的荒野之中，像是一位來自亘古時代的巨人，始終恪守着古老的承諾，默默守望着世間萬物的興起與衰亡。
“樣子挺唬人……”吉爾皺了皺鼻子，她倒是沒有信仰，自然對這宏大的建築沒有絲毫敬畏之心，“你看教堂裏面那些觀眾的表情……除了坐在最前排的幾位家屬親朋之外，其餘人臉上幾乎都是千篇一律的呆板與漠然。”
鏡頭緩緩掃過教堂里正坐着的人們，V盯着電視屏幕，卻意外地發現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咦，他們倆怎麼在那？”
“誰？”
“哦……我朋友。”
或許是因為外貌出眾的緣故，追尋流量熱度的鏡頭在他們座位上多停留了幾秒。
V也趁着機會，指了指屏幕中央的俊男靚女，“喏，我朋友，銀髮女孩叫希怛.卡斯德伊，藍色眼的男士叫雅威……還有一個我不認識……應該是他們另外的朋友吧。”
“卡斯德伊？聽着像法國人的姓氏……”吉爾思索了幾秒，最終還是沒抓住在腦海中一閃而逝的模糊印象。
“說不定你們會很聊得來……”V掐斷了香煙，笑着說，“下次我把他們都拉過來，去店裏捧捧場。”
“雖然我不是老闆，但還是要好好謝謝你呢……”吉爾對V比了個鬼臉，沒好氣地說道。
“看看時間，估計流程要結束了……”V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要不就今晚吧？擇日不如撞日，等會兒我就給他們打電話。”
“你還真打算帶他們去店裏啊？我今天都沒打算上班……”吉爾皺着眉毛，懶蟲上身，“要不我請個假，你邀請他們一起到你家裏來做客，或者出去吃一頓，你請客？”
“嚯嚯，沒想到你還很有當家的風範嘛……可惜我不是姛……”V嘖嘖地稱讚道，一臉惋惜的樣子。
“熱知識，一般說‘我不是姛’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不折不扣的姛……”
“真的假的？”
“當然了……”吉爾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踮着腳下了床。
“先說好啊，我不是姛！”瞧着一步步緊逼過來的吉爾，V聳着脖子，輕聲說著，底氣卻沒有之前那麼十足了。
“比劃比劃？”吉爾伸出罪惡的爪子，猛地朝着躺在椅子上的V撲了過去。
“滾！”V笑罵著，用腳輕輕抵着吉爾的小腹，不讓她湊過來。
正當她們忙於嬉笑打鬧的工夫，無人觀看的電視屏幕上卻出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