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見了
魏延搭乘的出租車，在東華路的第三個路口停了下來。
—下車的他，直接橫穿馬路來到前面一個比較狹小的衚衕里。這個衚衕很短只有幾百米，沒有小區和商鋪，只有一個垃圾清理站。
常年的惡臭充斥着整個衚衕，除了垃圾站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人會到這種地方。魏延站在衚衕口，聞着那令人發嘔的氣味，他竟沒有感到一絲不適。
常年查案早就聞慣了屍體腐臭氣味的魏延，此刻覺得這垃圾站的味道如此清新。看了看手裏那張照片，魏延徑直走向裏面的第三垃圾站。
對於這個垃圾站，魏延此前已經詳細了解過。
整個東華路有大約八個垃圾站，自西向東依次排序。第三垃圾站處在東華西路人流最稀少的地方。
這一片都是破舊將要拆遷的老小區，平時除了一些打工人租住外，並沒有多少人。正因為如此，兇手才會把這裏當作拋屍的地方吧!
魏延想着便已經走到了垃圾站前。
經過一個月的封鎖，垃圾站早在五天前就已經開始正常運轉。三四個穿着紅色工作服的中老年此刻正忙碌着。
他們一個個沉默不語只管悶頭幹活。
就連魏延的到來也並不能讓他們又任何反應。
他們也似乎習慣了這段時間，頻繁出現在垃圾站的各種人。
魏延並沒有打擾他們工作，他只是對着照片上的位置來到垃圾站左邊的樹前尋找一番。待到並沒有尋找到任何東西之後，魏延拿着照片陷入沉思。
而李青此刻也來到了垃圾站，看着自己師傅站在發現屍體碎塊的樹前，便喊了一聲。“師傅!”
突然傳來的聲音，把魏延從沉思中打斷。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但看到是自己的徒弟李青之後，便又一臉焦急。他猛地抓住李青的肩膀詢問道
“快，10.2號我不在後，你們在這找到什麼東西沒有!有沒有發現耳環之類的?”
“耳環?沒有!”
“沒有?”
魏延眉頭一擰，又看了一眼照片，開始直言直語。
“這頭顱顯然是煮熟之後再切開的，右耳有耳洞證明龍青青當時帶着耳環。而那耳洞下方的縫隙明顯就是強行將耳環拉下而留的。
從這裂縫處的熟肉拉扯痕迹證明，耳環顯然是煮熟后才扯下來的!”
“這也就是說兇手當初殺人分屍時，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耳環，直到分屍或者是拋屍的時候，才注意到這個耳環。而為了避免耳環而產生的懷疑，這才將耳環給扯掉。”
“對!一定是這樣。既然拋屍現場沒有，那麼除了分屍現場外。兇手還會把這東西扔在哪?”魏延又一次把李青晾在了原地，又開始陷入思考。
“會在哪呢?扔了?賣了?亦或是當做戰利品收藏起來了?”魏延想不明白，便開始焦慮的在垃圾站前踱步。
走着走着突然—束亮光閃入眼中，而後又瞬間消失不見。魏延猛地站住，往後退了一步，那光亮頓時又進入眼中。
循着那束光線，魏延看到金色鏈條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鑽石，在太陽光下閃閃發光。好漂亮的耳墜!
可惜!
不是出現在一個漂亮的少女耳垂上!魏延如是想到。
看着那個帶着耳墜的50多歲清潔工大媽，魏延露出生硬的笑容走了過去。“阿姨，你的耳墜好漂亮啊。”
正在休息的清潔工李芳，猛地聽到這話並沒有露出常人被誇獎的欣喜，反而是略帶着幾分緊張。
尤其看到一個鬍子拉碴像極了流浪漢的傢伙走來，她頗有防範的撇了魏延一下，並沒有搭話。魏延見大媽沒有說話，直接從懷裏拿出自己的警官證。
“阿姨，我是警察。”
這話一出，李芳略感有些詫異可隨即又緊張起來。
“警察同志，那黑袋子的事我都已經說起清楚了，好幾個同志都問過了。我們領導說了，以後有什麼都人來都不能再多說一句，有啥事去市什麼支隊去問。”
李芳一說完就站起身來，衝著還在幹活的幾人人說著。
“老李，老孫，李大哥。我家孫子估計要去上學了，我先走一下哈!”說完，她就自顧自的收拾自己的東西，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魏延沒有阻止李芳的離去，也沒有繼續盤問，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離開。
直到李芳的身形從衚衕中徹底消失，魏延眼中的笑意猛地一收，露出了只會在獲得關鍵線索才會出現的如蛇如鷹的眼神。
那微微揚起泛着笑意的嘴角，加上冷峻鋒利的眼神，正是魏延被他抓過的人稱為笑面鷹的原因。
李青看到自己師傅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是發現了關鍵性的線索。
再加上剛才和那大媽的對話，李青趕緊拿出電話。
“老李嗎，你趕緊查查第三垃圾站工作人員名單，把這個名單中的所有女性全都摸清楚報給市支隊。”
“對!是師傅發現的，具體我還沒問，反正是和耳環有關!”
“對了!把龍青青所有能收集到的生前照片全都打印出來，記得重點關注帶的耳環耳墜!”
“嗯，大致就是這些。回頭在......什麼?大隊要讓師傅休息?還有剝奪他查案的權利?為什麼!”
“行!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帶師傅回去!”
掛掉電話的李青臉色有些難堪，他不敢跟魏延說這個消息，支支吾吾半天沒有上前。而魏延此刻收起自己標誌性表情，看了李青—眼。
自顧自的走了。
......
維西區刑偵大隊裏，李青回來之後就看到大隊所有的人站在隊長辦公室門前偷聽。他走向前剛想問問自己師傅什麼情況，就被幾人噓聲。
李青只好閉嘴也站在門前偷聽。
大隊辦公室里，魏延大喊大叫不願意休息，還想把剛才發現的線索講給隊長聽。而大隊長趙利見好言相勸不成，語氣便加重了幾分。
“魏延，聽命令!”
聽到這話，魏延舉着照片的手無力的垂下，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走精氣神一樣，變得莫名頹廢。
“收到!”
魏延說完便失魂落魄的離開辦公室。
回到自己座位上，他並沒收拾東西，只是把那個擺放的全家福照片收了起來，而後便離開了。直到半夜十二點，在自己住所的樓頂天台。
魏延拿着那張全家福，坐在了有23層高的樓沿邊上。
看着照片上女兒帶着酒窩的天真笑容和妻子溫柔的眼神，他不自覺的輕輕撫摸了幾下。
而後他又抬頭看了看天上皎潔的月亮一眼，又扭頭看向大隊所在的位置。
嘴裏呢喃了一句，“再見了”
頓時整個身影消失在空曠的天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