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那三人中有一人上前幾步,楚星仁這才藉著月色看見那人披頭散髮,渾身上下毫無半點生氣。便是說話也陰陽怪氣:“既是如此,甚麼話也不必多說了,今日你與我們三人情斷義絕。我們三人曾對魔道先人立下重誓,不殺了你與道半仙,便教我們不好死。那道半仙早已死,如今只剩你了。”

說罷喚出一面二尺小旗,迎風一揮,頓時四下鬼火磷光紛紛亮起,竟是憑空出現萬千陰冷白點,繼而漸漸成形,卻是一個個半透明的——冥靈。

凡是人死之後,必經六道輪迴,所謂輪迴,實則便是上下浮沉的生死流轉,並非真的如輪子一般迴環。而這六道便是輪迴中的六大流類,自上而下分別是:天道、人道、修羅(神)道、傍生道、鬼道、地獄道。

而這六道之中,入鬼道則成鬼,是以人世間有鬼之說並非子虛烏有。不過與傳說不同的是,並非人死後便成鬼。只因那鬼是由冥府而來,是以修法之人習慣將那鬼稱作冥靈。

這面小旗便是可自冥府中將那些入了鬼道的冥靈強行召喚出來,聽憑自己差遣。

鬼剎施法之後,那萬千冥靈應他所召,紛紛出現。一時之間,冥靈在他們幾人身周上下遊走,左右徘徊。哀號聲,哭喊聲,獰笑聲響作一片。

要知這法術因其有悖常道,是以極損陰德,修鍊起來極其困難。而那被強行自冥府召出的冥靈俱是陰戾之氣極重,便是修法之人遇到,若是定力不夠也要受其影響,更別說常人了。

楚星仁咋見到這許多冥靈,自然駭然不已,只覺眼前儘是無數鬼魂遊盪,又有種種鬼叫之聲充斥耳際。渾身血脈賁張心亂如麻,直恨不得找個地方將自己牢牢藏起。才不過短短片刻功夫,他身上已是冷汗直冒,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方天靈自是知道楚星仁是被那冥靈怨戾之氣襲入體內,才會如此驚恐萬狀。他面色不變,右手輕輕按在楚星仁頭頂上,手中真氣源源不斷渡了過去。

楚星仁本已怔在那裏無法動彈了,忽覺一股暖流自頭頂而下,有如在體內倒入熱水一般。不一會兒便流遍周身,原本驚懼慌亂之心也漸消,取而代之的是遍體洋和,極是舒適。

做完這些,方天靈對楚星仁道:“你先退後一些,一會兒無論發生了甚麼事都不要輕易走動。只要我在這裏,定能保你周全。”

楚星仁也不知為何自己對這方天靈如此信任,聽他一說,不假思索,望着方天靈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堅定地點點頭。

方天靈這才回頭對召出冥靈那人高聲道:“鬼剎,多年不見,你的‘千靈引’果真進步了許多。所召出冥靈較之十三年前要多了一倍不止,不過你以為這些小小冥靈能奈我何?”

話音未落,腳下已傲然邁出一大步,口念真訣,右臂平伸,五指並指如刀。只見那右臂自手肘以下頓時散出七彩真氣,眨眼間,真氣凝作一柄三尺長,三寸寬的七彩光劍,劍柄處赫然便是他的手腕。

那三人中另一惡聲惡相,雙目圓滾的兇相漢子也上前道:“方天靈,當年你以這祭才幻劍壓遍群雄。我倒是很想瞧瞧你這‘凝化神通’究竟有甚麼過人本事。今日我們兄弟三人便來討教一下你的祭才幻劍。

他也喚出自家兵器,卻是一把柄長三尺,刃長二尺有餘的大鐮刀,腥紅耀眼,刀口寒光如冰,叫人看一眼都覺傷眼。這鐮刀還有來頭,名為血獄鐮刀,殺意極濃,自出世之日起,鐮下亡魂不計其數,原本青紫顏色竟是被血生染作紅色。是以人稱“血獄鐮刀。”

他與鬼剎對視一眼,二人同時動手。只見他二人掐個手訣,那血獄鐮刀騰上空中。四散遊走的無數冥靈也在鬼剎控制之下歸到一起,緊緊擁在血獄鐮刀左右。之後一齊欺身進來。

冥靈與鐮刀一個剛一個柔,剛柔相濟相輔相成,若是防着鐮刀,便會被冥靈偷襲,若是只顧冥靈,肯定受鐮刀重創,當真叫人頭痛。

關鍵時刻,只見方天靈不退反進,祭才幻劍光芒大盛,以幻劍凌空劃出一道藍色劍氣,之後縱身追上劍氣,揮起幻劍擊中鐮刀,只聽得錚的一聲,相交之處竟是碰出火花來。

血獄鐮刀被這一劍砍中,紅芒頓時黯淡許多,向後飛出。與此同時,那無數冥靈被方天靈劍氣擊中,瞬間四散開去,方才的氣勢轉眼頓消。

這一切同時發生於電光火石之間,楚星仁立在那裏尚不知發生何事。只覺眼前方天靈人影一晃,再放眼看去時,那血獄鐮刀與冥靈已然退回。他大驚之餘抬眼看去,卻見方天靈立在那裏面色決絕,有似一座山嵬然不動。

那二人不料方天靈竟然輕易化解自己的合力一擊,詫然之餘,方天靈面上露出輕蔑笑意,說道:“這便是你們的本事么?實在叫人失望的很。”

那兇相漢子本就性子衝動,行事魯莽。一聽這話,心中雖清楚這是方天靈的激將法,卻仍是無法抑制心中衝動。只聽他怒目圓瞪,吼道:“方天靈,你未免太目中無人了罷?”

說著話,手舉血獄鐮刀,高高躍起,朝方天靈重重劈下。他躍起之時,那鐮刀厲芒暴長二尺有餘,更加腥紅耀眼。

方天靈說道:“有本事便來殺我試試。”

右臂迎風一抖,祭才幻劍立時長了三倍不止,變作一把巨劍。與鐮刀的紅芒互砍,只聽得錚的一聲,聲震四方。

那兇相漢子只覺那鐮刀上大力襲來,有似排山倒海。他本是身在空中,說到力道,理當較之方天靈要大上許多。哪知這一打照面,他非但沒能將方天靈壓下,反是方天靈借這一劍之力,將他打的倒退回去。兇相漢子落地之時腳下發麻,幾乎有些立不住腳。

這一震有如晴天霹靂,楚星仁只顧觀戰,掩耳不及,只覺心神激蕩,竟是有種魂不附體之感。

直到聽到另一個始終沉默不語的最後一人沉聲道:“方天靈,我等四人之中,便以你我交情最好,是以我方才遲遲不動手。但今日一役,若是不將你擒殺,我罘剎怎對得起魔界先祖。”方才驚醒。連忙緊捂雙耳,雙眼卻是瞬也不瞬盯着斗場。

只見那罘剎自袖間抽出一塊小方巾,甩將出去,小方巾在空中一飄,迎風化作一面長寬各二丈有餘的發光大網,劈頭蓋臉壓將下來。

方天靈以祭才劍砍向大光網,誰知竟是毫無半點作用,那大光網性柔如水,一劍下去卻只是有如抽刀斷水,毫無半點作用。

眼見那光網轉眼落至頭頂,千鈞一髮之際,方天靈回過身以左臂將楚星仁抱在懷中,隨後二人雙雙被大網蓋住。

方天靈被蓋在網下,便藉機附在楚星仁耳邊問道:“孩子,你叫甚麼名字?”

楚星仁已被驚得呆了,許久才木然答道:“楚……楚星仁。”

方天靈微微一笑,高聲對身後道:“罘剎,你的縛地網果然名不虛傳,不愧為三魔剎之首,想不到竟然連斷盡天下兵刃的祭才劍都起不了作用。”

罘剎道:“過獎了,這縛地網想必你也清楚,以陰柔著稱,網邊一旦沾地便落地生根。除了我,任是大羅金仙也無力脫網而出。而且被困在網中,每掙扎一分,這網便縮緊一分,所以你還是不要掙扎的好。”

鬼剎森然道:“還跟他說什麼,他不仁,我們不義。還是早些殺了他為好。凶剎,一起動手。”

凶剎說的自然是那兇相漢子。只見他血獄鐮刀一揮,真訣掐動,鐮刀夾着風勢重重砍下。

鬼剎則將招魂旗指向方天靈,那些四下遊走的冥靈立刻聚到一起如餓狼撲食般撲向方天靈。

而那罘剎立在他二人身後並未動手,只是眼中閃過一抹痛惜之色。

他眼角餘光掃過,猛然發現甚麼,忙道:“慢——”

但已來不及了。

說時及,那時快,只見方天靈右手振臂一揮,祭才劍竟生生將縛地網整個挑了起來,有如一面牆網,飄然倒向另一邊。

凶剎與鬼剎不料方天靈還有這手,大意之下,雖然勉力抽身退回,那冥靈與鐮刀卻沒那麼幸運,紛紛困在網下。一時間,冥靈叫聲更甚,充塞耳際,叫人聽了心煩意亂。

罘剎欲施咒解開縛地網,誰知頸部一涼,竟是被那祭才劍尖堪堪抵住。

方天靈就那麼立在原地,右臂筆直前伸,自臂肘以下盡皆沒於祭才劍的七彩琉璃光中。

那祭才劍長達四丈有餘,抵在罘剎頸上。

一時間,雙方均是默然。只要罘剎稍動,方天靈手中施力,他立刻會斃於祭才劍下。

鬼剎詫然道:“你……你怎麼脫得出縛地網?”

罘剎冷冷應道:“方才縛地網蓋下時,他趁着回身抱那小兔崽子的時候,看似無意將祭才劍橫到網外。縛地網的網邊沾地生根,但若沒有四邊完全沾地,威力便大打折扣。他便是借這個不起眼的點,全力掀開縛地網。你們方才過於衝動,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才吃了大虧。”

方天靈“哈哈”一笑,道“罘剎,這麼多年你也沒有變,做事還是那麼細心謹慎。”

罘剎也笑道:“既然你知道我還是這麼細心,那你就應該知道,你是殺不了我的。”

他話音方落,方天靈只覺腳下甚麼東西破土而出,他面容不變,衝天而起。幻劍也隨他不斷升高而拉長,劍尖卻始終未動,仍是抵在罘剎項上。

三魔剎之中,方天靈與這罘剎的交情最深,是以他一直遲遲不肯下手殺他。

但眼這下情況卻是再論不得兄弟情誼了。方天靈知道自己身形一變,欲要再殺罘剎便是不易了,於是暗下殺心,手中祭才劍一用力,便要取他性命。

誰知那劍尖抵在罘剎頸部,竟是無法前進半分。也不知罘剎用了甚麼法子,連斷盡天下的祭才幻劍也殺他不得。

罘剎口中念咒,只見地上那縛地網猛然翻開,壓抑已久的鐮刀與冥靈伴着縛地網一齊撲向方天靈。

方天靈此時懸在十丈空中,根本無處依附,而祭才劍又因劍尖不離罘剎之頸而被伸長至十一丈有餘,無論如何回劍防身已是不及了。

關鍵之時,方天靈右臂五指一曲,長達十一丈的祭才幻劍竟然瞬間消逝無蹤。接着只見他將左手伸直,祭才劍又從左手凝出,如離弦的箭般直向下不斷暴長。

適逢那縛地網正向上飛來,祭才劍尖擊中縛地網正中,去勢不止,將縛地網向下帶去。

“嗵”的一聲,直將縛地網釘在地上,激起滾滾煙塵。

如此一來避免被縛地網縛住的危險,方天靈自身又被那不斷伸長的祭才劍越推越高。但那冥靈和血獄鐮刀卻是無法可避,他雖藉著不斷伸長的祭才劍極力上升,那冥靈與鐮刀卻也緊追不捨。

方天靈撤去祭才劍,正欲另施他法,那冥刀與血獄鐮刀卻是眨眼追上。方天靈身無法可避,被冥靈與鐮刀雙雙擊中,身子重重了晃了幾下,險些掉落下來。

此時的方天靈身處二十丈高空,他強自忍住疼痛,並未呻吟出來,而是寒聲道:“好,這千靈噬體之痛與這一鐮之苦,就作為我們三人的絕義之禮。”

那冥靈與血獄鐮刀擊中方天靈后,凶剎生怕方天靈毀了自己的鐮刀,便趕緊召回鐮刀。

只見方天靈飄在空中,周身被七彩瑩光罩住,那瑩光形成一個圓球,球上如那祭才劍一般光華流動,絢爛無比。那些冥靈在圓球之外上下徘徊,卻是無法欺進圓球之中。

三魔剎立在原處,不知方天靈意欲何為。

青丘山上,冷風習習,皓月當空。隱隱透出一種肅殺之氣。

突然,空中響起方天靈朗朗話語。

“天地為鑒,日月佐證……”

這咒語在空中回蕩不絕。

“以我血軀,化身為羽……”

楚星仁放眼瞧去,三魔剎皆是面上凝重,不知這咒語到底是何意。

“三分祭才,六分幻劍……”方天靈每念一句,都是回聲不斷,令人血脈賁張心跳如雷。

“降妖除魔,護道為天!”

最後一句話,方天靈語氣斬釘截鐵。咒語念畢,空中立時現出一柄長二十丈,寬近兩丈的透明七彩大劍。氣勢磅礴,竟似要將青丘山劈作兩半一般。

方天靈全力一擊,祭才巨劍挾萬鈞之勢如山落下。

未及落地,劍風已至。楚星仁只覺勁風如浪襲來,無法可避。只得暗道一聲“罷了,我這條命是他救的,如今還給他便是”,雙眼一閉,靜靜等死。

眼睛方閉,忽覺腰上一緊,竟是被人攔腰抱起,迅速抄向別處。

哐……

只聽身後如開山斬岳般的巨震,氣浪疊來,那人懷裏抱着楚星仁,兩人一齊摔倒在地。楚星仁被壓在那人身下,摔得鼻青臉腫,連聲呻吟不止。

巨震停止,楚星仁這時才有時間抬眼望去,才見那救下自己的不是別人,赫然竟是罘剎。他心中暗暗稱奇,這魔剎為何不顧自己生死,將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再回頭望去,方才那片樹林竟已被夷為平地,樹木盡皆化為碎片,地上赫然留下一道齊腰深的凹痕,極為醒目。

楚星仁咽了口口水,正暗自為撿了一命而鬆口氣,罘剎已抱着他翻身而起,又欲逃離。

楚星仁方才聽方天靈與三魔剎對話,對他們的身份已知了個大概,他心中認定這魔道之人個個無惡不作,又怎會救自己呢?於是問罘剎道:“你為何要救我?”

罘剎反問道:“你以為我願意救你么?”

他正欲施展身法,怎料頭頂上方傳來方天靈聲音。

只聽方天靈冷冷道:“想走了么,你們給我留下紀念,我還沒來得及回報你呢!”

楚星仁循聲而望,只見方天靈卓然立於樹榦之上,在手中祭才幻劍的七彩光芒映襯下,半身染血,赫然醒目,他手中祭才幻劍已然變回普通大小。但眼中殺意卻更甚。

罘剎見方天靈如此迅速找到自己,面上閃過一絲訝然,苦笑道:“我被你這劍氣所傷,如今想跑也跑不動了,如果你想殺我,就動手吧。”

方天靈道:“你以為我不會么?”

罘剎抱着楚星仁,再不言語。

方天靈面上閃過一絲黯然之色,目光隨着祭才劍漸漸下垂,楚星仁正欲開口求救,卻見方天靈身後樹叢中一道紅芒森然閃過。

那紅芒速度委實太快,他欲要提醒方天靈,但未及驚呼,那紅芒已然閃出。

是血獄鐮刀!

凶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自方天靈身後的林中竄出。方天靈心有所思,竟未知覺。被血獄鐮刀堪堪擊中後背,噴出一口血箭,打個趔趄,幾乎掉下樹來。

方天靈強穩身形,卻是披頭散髮,加之一身血紅,在祭才劍七彩光芒映襯之下,觸目驚心。

只見他一聲厲嘯,反手一劍揮出,凶剎不及抽身退回,立時被攔腰截作兩半。

罘剎大驚。方天靈殺心已盛,舉起祭才劍,又一劍劈下。這一劍又狠且猛,劍勢凌厲不可當,罘剎無法可避,唯有高高舉起楚星仁,竟是欲拿他做擋箭牌。

楚星仁這才明白罘剎自方天靈劍下救他的用意。他方才見方楚二人在此對話,方天靈又保護楚星仁。以為他們之間必有關係,便在逃命之餘順手救了他,試圖在被方天靈再次遇上時,以他性命相然脅。

若是方天靈執意欲要殺他,那楚星仁便首當其衝死在方天靈幻劍之下。

方天靈見狀,自是清楚罘剎用心,哪知他是視若無睹,不顧楚星仁死活,更無半點猶豫,幻劍依舊落下。

楚星仁情知此次必死無疑,慘笑一聲,坦然受死。

那祭才劍劃過身體,徹骨冰涼,寒意如刀,直入五臟六腑,祭才劍自肩膀划至腳底,那冰涼之感便自肩膀一直到腳底。

“這就是死的感覺么,冰涼,麻木……”

楚星仁以為自己已死,誰料身子重重一摔,卻是落在地上。

再一看,那罘剎竟是自肩頭至腰身,與下半身分開。切口平整,卻是被那祭才劍一劍劈開所致。

楚星仁雖說方才見過凶剎死狀,但那也只是一眼,之後其屍體便落入樹叢中,為夜色掩埋。而此時他卻是坐在了罘剎屍身之上,眼見罘剎死狀可怖,難免噁心作嘔,連忙跑到一邊。

楚星仁噁心之餘,仔細搜察自身上下,卻無半分傷痛。心下更是吃驚不已,這祭才劍神威如斯,輕而易舉便連斃二剎,對他卻是絲毫無損,這又是甚麼道理?

身後,方天靈輕聲道:“小子,你沒事的,這祭才劍能殺盡天下之人,唯獨對你無用。這便是我兩次不顧你死活,硬將祭才劍砍下的原因。”

見楚星仁不解表情,方天靈又道:“罘剎知道以我的性情,若是口頭威脅說要取你性命,我非但不會聽他之言放了你,反而會不顧一切下手殺他。就想在我的劍劈下之時以你來擋劍,他以為我會因此而砍不下來。他如何想得到,這祭才劍是傷不了你的。”

楚星仁奇道:“傷不了我?這是為何?”

方天靈虛弱一笑,無力地道:“只因你是這祭才劍選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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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星幻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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