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冷巷子

掛掉電話，我也就按交代的做了，把門虛鎖着，然後帶着耳機聽着歌就出門了。

雖然有些擔心店鋪會不會進賊，但心想這裏外應該都有監控，所以就安慰自己放寬心，先解決肚子餓的問題。

一邊找池哲的車，我也一邊在想今天晚上這頓飯應該多少是不好糊弄的，我過去得有點做事人的樣子。

遠遠看見一輛在雙閃的車，一個年輕人站在車外耷拉着頭玩手機。年紀確實和我差不多，瘦瘦小小的一個，穿着幹練舒適的休閑套裝。

沒多會兒，我手機又響了，是池哲發了一串消息：老闆，出來沒有？我站在車附近等你，我穿白T恤。看見他又抬頭在尋找我，我也就抬了下手示意我來了。

他一看見我就跑過來：“誒！小老闆。”我一個大男人看見這一幕，居然覺得這小子有點可愛。

我跟着他走到車前，他幫我打開了車門，說實話我不太習慣被人伺候，說了聲謝謝，打算和他談談我們未來的相處模式。

“池哲啊，呃，你幾歲啦？”本來是打算一來就談正事的，但感覺這不像我的做派，不然倒反而真像個大老闆了。

“今天一過，剛好就20歲了。”他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樂呵呵地回答我。

“今天你生日啊！”我一下也不知道說什麼。

“嗯。”池哲也沒在意，準備發動車子了。

“那我比你大一歲呢......”我說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默默地記了一下今天的日子。

“你來這之前，我叔和你說什麼了嗎？”我轉了一下話題，準備聊正事。

他愣了一下：“大老闆嗎？大老闆只是叫我照顧着你，你叫我去做什麼我就去做，還說，叫我隨時記着點你去了哪些地方。”

我心說，這人傻的......然後心想，我叔派他在我身邊想來是有兩個目的的，一來確實是店鋪開能做的事情還是很多的，這裏就我和權叔兩個人，或許哪天要做力氣活，只有我一個人是不行的。

這二來就有意思了，他想監視着我的行動。但沒成想，池哲這人傻的，或許也不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所以問啥也就答啥了。

“哦，那你也別叫我小老闆，我聽着發虛，我也只是暫代幾天而已。咋們該咋樣咋樣吧，你就當我也是個夥計。”

池哲開着車，張着嘴愣了會兒，點了個頭說了句：“好嘞，小老闆。”

我心說，好嘛，沒聽進去。

我扭頭看看外面，才發現人煙越來越少，在往偏僻的地方走。路開始不平，我們和車一起扭來扭去的做着頸部運動，路燈也變得稀了起來。

突然他一個九十度的大挪動，然後繼續前行。我被弄得不是很舒服，心想幸好沒吃食在胃裏。過了極窄的一條路，道路就陡然開朗了起來，還變得平整，我往前看了一眼，這裏被鋪成水泥路了。

他找了個停車的位置下來，然後我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這段路說來也奇怪，有三面牆前凸着，我們就走着“S”型的小路轉過擋住我們最後的一面牆，我看見了一個古色古香的小閣樓，上面娟秀的寫了個“冷巷”。

我心說，這就應該是電話里說的“冷箱子”......看來是我聽錯了。

小閣樓很低平，和之前看過的“香堇園”簡直是兩個對立的風格。如果說，“香堇園”是個高貴冷艷的大家閨秀，那“冷巷”就應該是溫婉甜美的鄰家妹妹。

冷巷牌匾左右各掛了一隻“紅燈輪”，但只有右邊的點了起來，左邊的是暗的。池哲先跳進去，示意我們到了。

門裏出來了兩個穿着粉色旗袍的女孩。她們出來的時候，我居然忘了今年到底是哪一年，感覺就跟穿越了似的。

她們潔白細膩的皮膚和畫有淡色綠荷的粉旗袍如此協調，兩者似乎在相互映照。身上沒有多餘的脂肪，纖細的腰肢被包圍着，顯得小巧精緻。

等我緩過神，她們就已經走到我身邊來了。我本來想伸手打招呼，但是，這身衣服和握手似乎有些不搭。要是我鞠個躬呢？但手已經伸出來一半了。

我憋半天，差些沒雙手合十擠一句，施主有禮了。

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我尷尬，其中一個小女孩先是掩面一笑。怕是想着對面的小夥子牛高馬大一個，還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吧。

然後很自然就把手伸了過來，示意和我握手，我伸手過去，一切按照國際慣例，秒針卡得很死。

她看我有些局促，笑了笑說：“冷香，我的名字叫冷香。旁邊這位姐姐叫馮五月，五月姐姐。”

然後又一次和馮五月握手，心裏再一次跳起了讀秒器。

她們引我倆進去，映入眼帘的都是綠色，兩層樓式的閣樓放滿了盆栽，而牆壁上也爬滿了植物，看得出有很多，有些是刻意栽培的，有些是自然生成的。

我突然有這麼一兩秒覺得我和池哲的穿着有點掃了這的雅意。

庭院有三個穿着和接我的冷香一樣的女孩子，還有個男孩圍在一個大鐵盆撿菜，池哲樂呵呵地蹦了過去跟着一起。我心說，這人在這裏融入得比我快啊。

鐵盆里我看着有很多不同的蔬菜，綠綠的，看得我很舒服。她們見我過去，對着我笑笑算是打招呼了。

冷香她們把我引到他們洗菜的後面走廊，沿着走廊走，就到了後院。後院比我想像得大得很多，並且還有一間“7”型的閣樓，圍着小院。

而另一邊則是高大的圍牆，上面也是爬滿了樹藤，在夕陽照映下，柔和而溫暖。

冷香她們帶着我徑直走進一個房間，然後朝我低頭示意一下就走了。這一下我覺自己就像是電視劇里唐僧被留女兒國那個畫面一樣。強克制自己的手沒抬起來，說聲阿彌陀佛。

我站在門外敲了敲門，等待着女兒國國王召見。過了一會兒，還是沒人，我就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格局很傳統，標準的正廳設計，台案上擺放着一個綠如意。旁邊放着幾盆枝葉修剪得很精緻的盆栽。

我往兩邊看了看沒人，但注意到左側還有一扇門，虛掩着。我走進準備敲門。

我手還沒靠門上，門就給自己打開了。一個帶着耳機的女人走了出來，看見我被嚇了一跳。她眨巴着眼把耳機摘下來說：“你是，月明啊！”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因為我沒有見過這位阿姨。

“都長這麼大啦！快來坐。”說著，拉着我的手就往正廳走，拉着我坐到右側的椅子上。

她坐我旁邊，拉着我的手，一直盯着我笑。看着還不時扭扭頭，像在觀察我臉部的每一個角落。

她的手像玉一樣，-冰冷的讓人很舒服。“您是？”

我這麼一問，就打斷了她對我的“觀察”。她呵呵一笑，然後就說：“她們都管我叫賽掌柜。你要不介意也可以跟着她們一起這樣叫我。”

說完，也不等我回應就放開我的手，起身泡茶。“我和你叔很熟的，他安排讓我照顧你。這幾天，你可能要經常過來，我們還給你安排了房間，過會兒冷香會帶你去看。要是哪裏不習慣，就和她們說，你別客氣啊，把這家裏就行。”

邊說，邊倒下了清冽甘甜的茶水。我道了聲謝謝，喝了一口，肚子就咕了一聲。

賽掌柜掩面撲哧一笑：“呵呵，餓了？廚房有兩盤小點心，白天做給她們吃的，你要不介意就吃一些吧。”我點了點頭，賽掌柜就笑呵呵地就往外面走了。

我說不清為什麼，明明我應該感覺到局促和不安的，但在這一刻我卻感覺這一切發生的都那麼理所應當，舒適自然。

喝了兩口茶，賽掌柜端着兩盤小點心進來了。我一看，是桃花酥和綠豆糕。

我也餓得不行，說了句謝謝就和着茶吃起來了。這兩道點心味道都沒有很出眾，但卻很香。香到咽喉又反從鼻腔中溢了出來。

賽掌柜杵着香腮，笑盈盈地看着我。我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好像還不自覺的臉紅了。

“月明啊，吃飯前，我得和你說點正事。”

我喝了一口茶，茶香帶着點心在我大腦轉了兩圈。身心和精神的雙倍滿足讓我打起了精神，點了點頭，準備和這位賽掌柜談談“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