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記第4章 復仇

少年在被守衛擊倒，躺在地上的這段時間內想了很多。他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內那人的實力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想不通自己苦練十年的劍招怎會被對面輕易化解。來之前他充滿信心，在門前擊退兩名守衛更是讓他認為此行勢在必得。他在自己的村內已經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無論是同齡的小孩，還是已經成年的男人，甚至是曾經在江湖著名門派待過一段時間的武者，都是他的手下敗將。來之前他認為自己已經修鍊到家了，是時候來這裏實現十年前定下的目標，所以他不顧母親的阻攔，執意離開村子，孤身一人來到這青龍山。

現實擺在他眼前，一時讓他難以接受。短暫積累起來的信仰崩塌了，十年來的努力也白費了。他已經失去了繼續前進的勇氣和信心，終於，這個曾在門前表現的不可一世的少年吐出了此刻他心中最無助的結論，“我輸了”。

短短的三個字彷彿用盡了少年全身的力氣，聲音小的就像是一朵花掉在了水面上，讓人難以察覺。說完了這句話，少年慢慢起身，垂着頭向著守衛走來。彎腰用右手撿起了自己的木劍，重新收回自己的背上。收好了劍，少年也沒看一眼身旁的三人，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要離去。

兩名守衛也沒說話，表情淡漠，眉頭微皺，同時轉頭看向身着長衣的男子。男人感受自己徒弟的目光，報以一個略帶苦澀的微笑，然後向前快走了幾步，伸出右手抓住了少年的右肩。

“就要走了啊？小友，你不是還要取我性命的嗎？”

少年本想直接掙脫男子的手徑直離去，卻發現右肩被男子抓着無法動彈。表面上看男子的手像是輕輕放在了少年的肩上，但是當少年略有掙脫之意時就會發現肩上傳來一股極強的壓迫感讓他無法再進一步。

少年心知不打發掉這男子，今日恐怕是走不掉了，便扭頭對男子說道，“是我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我取不了你的命，讓我走吧。”

“如果是你在家待着，某一天突然來了一個人說要取你性命，結果他沒辦成這事，又說自己要走了，你會就這麼輕易讓他離開么？”男子一轉之前的溫柔語氣，神情嚴峻，眼神中傳出一股殺意，說話聲都變得更加沉重。

少年感受到了男人眼中透露出的殺意，同時肩上傳來的力量彷彿也變得更強。少年不禁心跳加速，全身顫抖不已，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他心想，“糟了，估計是完了，只是對不起我的母親。當初就該聽母親的話老實呆在家裏，也不會遇到這種情況。”

少年最後還是擠出了幾個字，“那，你想幹什麼？”

男人神情又回到了先前的放鬆狀態，右手也從少年的肩上拿了下來。慢悠悠的說道，“再怎麼說你也得告訴我為什麼想取我的命吧。”

當男人的手離開少年肩膀的時候，他如釋重負，心跳也逐漸恢復正常。在調整好呼吸后，少年轉過身來面向男人，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這個人，緩緩說道，“我是來給我父親報仇的。”

男人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他的心中也許早已猜到了答案。“那麼你的父親是誰？他叫什麼名字？你又為何肯定他是被我殺了的呢？”

“他就是被你殺了的！我的父親叫姚舒，曾經是落花台的一名守衛。在十年前的那場幫派內鬥中被你所殺，這些都是當時將我父親屍首送回來的其他守衛告訴我的。”少年已經忘卻了剛才被男人氣場所壓的那種恐懼，

說起這件事，內心中還是充滿了憤怒，語氣也十分肯定。

“姚舒？我不認識這個人。不過是不是我殺的我也不能確定，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我手下的人命，不說上千也有好幾百條。要我一一記住他們的姓名，那可真不容易。況且還有好多人我根本都不認識，我又談何知道他們的姓名呢。”男子一臉輕鬆的說道。

“你這個殺人惡魔！我要殺了你！”少年彷彿忘卻了剛才的失利，內心的憤怒代替了原先的勇氣。他右手伸出來握住劍柄，準備重新抽出木劍。而就在他的手剛握住劍柄還來不及把劍抽出來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已經伸出了左手抓住了少年的右手手腕。

男人稍稍用力，少年的右手手腕便疼痛難忍，使不上力。少年的右手因為使不上力，便放開了握緊的劍柄。就在這一瞬間，男人拉着少年的右手將少年的身體整個靠向自己。同時男人略微彎膝，右腿輕輕一掃，左手放開了少年的右手手腕，轉而握住少年的劍柄。就在少年因重心不穩倒向一邊的同時，男人已經將少年的劍從背上抽了出來。

“這把劍就暫時交由我給你保管吧。”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說道。

少年剛才因為憤怒過度，全身緊繃，又被男人掃倒在地，摔了一下，所以暫時暈了過去。要說少年終究是太年輕，被男子玩的團團轉，畢竟他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目睹了剛才的一切，兩名守衛倒也沒有感到驚訝。只是聽到少年談起十年前的那場內鬥，心中頗有些好奇，但也不敢直接詢問師尊。

男子看見少年已經暈了過去，便回頭對兩名弟子說道，“你倆把他扶起來，我們先回浮雲居再說。”

“是！師尊。”兩名守衛低頭回應道。

隨後兩人將少年扶起，由方才與少年戰鬥的那名守衛背着，三人一起沿着石階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