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個學她還怎麼上的下去
老頭連串的問題問出口,杜君航已經泣不成聲。這件件樁樁,確實說到哪兒都說不過去。可是他杜君航卻沒辦法徹底的解決。
現在他就像鑽進了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堵着,兩邊都出不來。“爸,我沒有辦法啊,他家天天堵門啊...”
老頭笑了,不知道對女婿所說,該怎麼回應。美瑩媽走到君航跟前,將他拉坐在沙發上,問道“君航,你實話說,你為啥這麼怕楊家閨女。你是不是對她辦過啥怵理事,要是辦了,該咋樣咋樣。你要是有心還跟七七過,這個事情你幾個哥都能幫你處理。
如果你沒有啥說不得嘴的事情,或者把柄捏到她一家手裏。你更是啥也不用怕。咱這一大家人在,還怕她一個不正常的瘋閨女嗎?你實話說,不要怕,家裏人都幫你,這個事怎麼說都能解決。
再說現在這麼好的社會,新聞里都天天說依法治國。還有法律那,還整治不了一個家風不正的家庭嗎?”
“嗚嗚嗚,大娘,我沒辦法啊。嗚嗚...她太毒了,我怕七七受傷害。她啥事都能幹的出來。我小時候養只貓,有天我和貓玩兒,耽誤和她一起寫作業。她把我的貓給活活掐死不說,還拿刀把貓的頭給割了下來。
我,我害怕死了。那陣我天天做噩夢。我媽,就是周金鳳,還讓我啥都聽她的,我,我...”杜君航發著抖,臉色煞白。屋裏的人都看的出來,他不是裝的。他是真怕。
誰也想不到,會是這麼個情況。沈素清和劉玉芝聽他說的話,就自然想到周金鳳過往的所作所為。她們見過這種掏死窯的人,倆老太太倒是理解女婿的難處。
可事情終是要解決,張兆嶸一尋思,就將國峰和國安招了回來。他倆都是正兒八經的律師,他們的意見自然不能忽略。
倆人回來的路上,和七七通報了此事。七七很堅決,一定要打這場官司。父子三人坐到一起商量時,考慮到以上諸多因素,很快就有了結論。
很簡單,不撤案,對於楊玲瓏偷盜財物一事不做誇張強調。能忽略不提的,也就此放過。旨在給楊玲瓏一個教訓,讓她家有個怕頭而已。
顯然,張家父子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按國峰的預估,光強調私闖、破壞民宅一條。他們支付了實際賠償,己方也就勢諒解,至於怎麼判還是看法院。官司楊家也不算輸,楊玲瓏的量刑只是一年半和兩年的區別。
但楊家卻不這麼想。他們還是希望張家撤案,然後在庭外做私了。倆家的目的並不一樣,於是乎,很多天裏張家又被搞得雞飛狗跳。
於此同時,另一件事情,也悄然降臨到七七的頭上。對此她一無所知。
高闊是華漢陸軍總院,神經內科的一個主任醫師。妥妥的軍醫大畢業的博士高材生。多年來一直從事神經內科的臨床工作。
幾天前,他收到多年前在神經內科臨床,給過他實實在在指導,可算作是他恩師的人,所指導的一個在校博士生的論文。論文內容是關於“阿爾茲海默症”方面的。其實單純從專業的預防、治療方面講,他認為這個學生的論文,並不算多新穎或具備更多的價值。
恩師沒有就這個學生的論文,是好是壞做任何相關的判定。只是告訴他,讓他抽空幫忙看一看。因為從事實際工作關係,他在看的同時,免不了將自己對這種疾病的看法和觀點代入。也不由得多次搖頭,這個學生對於“阿爾茲海默症”認識的稚嫩。
他也根本沒有想過,恩師讓他看這篇論文的真實目的是什麼。7月23號那天,他收到一條信息“我們相遇在一個並不美麗的雨天,於是我的家庭自那天後應運而生。我和我認為的完美愛人,有了共同的家。共同熱愛的事業,還有了共同的孩子。
還是一個雨天,我看到了這輩子都覺得噁心的一幕。原來正直偉岸的外表下,隱藏着一個極度骯髒的靈魂。他通姦、偷盜、剽竊...白衣也終無法隱藏他惡魔的真實面貌。他甚至用更年期這個理由,去說明和大肆宣揚我是個瘋子。
沒有出口的籠子,將我越套越緊。我甚至無法自由呼吸...龔葉茗絕筆”是的,是他這個所謂恩師的手機發出的信息。等他看到信息后,沒有多想,就將電話打了過去。接電話的是華漢醫科附院急救室的醫生。很不幸,他的這個恩師在三小時前,搶救無效身亡。
死亡原因是自殺。吞食大量安眠藥的同時割斷頸動脈。高闊拿着電話半天都沒回過神。他和這個恩師的聯繫並不多,自受過她的指導后,每年也就是一個過年節時的電話或信息問候。連所謂的禮尚往來都沒有。
將近十年來,唯一的一次同桌而食,也就在二十多天前。除了隨後發給他的那篇論文,他還見到了恩師的其他6個已在附院,或在華漢市其他醫院工作的所謂學弟學妹們。恩師半個月來,先後約了幾人,可也就那一天,終於將幾人聚齊。
過去的交往並不多,可因為大家所從事的專業,飯桌上也並不乏話題。恩師約這桌飯的用意他們並不明確,恩師也並未提起。唯一讓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恩師強調,讓幾人相互幫襯。他們幾人還互留了聯繫方式,信誓旦旦的當著恩師的面保證,一定相互幫襯。
幾天後,出現在這張飯桌上的人,都出席了恩師的葬禮。七個人,也因這餐飯,莫名其妙在葬禮后結伴走出殯儀館。兩個在附院上班的問道“你們,你們有收到龔老師什麼東西嗎?”另一個道“我在老師去世當天收到一條信息,有關於她和她丈夫關係的說明。我倆都收到了,你們呢?”
“收到了...”其他四人的答案讓高闊沒有想到。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他問道“是那條說雨天,龔老師絕筆的那條嗎?”“是的,高學長您也收到了?那龔老師有沒有還跟您說過別的?”對於附院醫生的問題,高闊只能搖頭。
“好吧,看來就是張國嫻論文的事情。這樣也好,那我就負責通知張國嫻,可這讓我和她怎麼說啊?”最先引出話題的人,一臉愁色。“小邱,你首先不要想的太複雜。只需要告訴張國嫻,龔老師意外身亡就行。”
被叫做小邱的女醫生滿臉悲切,眼淚已經順着臉頰流了滿臉。“她回到學校,這個事情她就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論文是龔老師自殺的導火索,她要是真知道這個情況,這個學她還怎麼上的下去?”
其他四人和高闊一樣,一臉的懵懂。其中一個囁嚅着問了句“你倆什麼意思,你們是不是了解龔老師走的原因,能不能跟我們詳細說下啊?”其他三人也齊聲附和“是啊,是啊,怎麼回事?龔老師她到底因為...”
沉默了片刻,姓邱的女醫生似是下了決心,擦去眼淚道“走吧,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我跟你們說。”幾個人心裏的疑慮亟待解開,也都跟上了她的步伐。
事情涉及到七七,這已毋庸置疑。表面上看,起因是她在導師指導下的一篇關於“阿爾茲海默症”的論文。這篇論文,確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研究方向和價值也有待商榷。
可為了這篇論文,師生二人翻閱了國內外幾乎所有的相關資料。也在這個龔老師的幫助肯定下,讓七七最終確定“環境”是該病症其中一個不可忽略的原因。換言之“環境”的改善,也會成為該病症預防和治療的新方向。
從小生活在農村,七七見識到的人和物與很多人都不一樣。所謂的老年痴獃,七七所處的環境中幾乎沒見過。在她上大學期間,老年痴獃在國內外,承幾何倍數的增長。這也讓她明確她畢業論文的方向。
對於她當時的稚嫩想法,她的導師並不看好。雖然她的方向確實是神經內科學,可是將此作為畢業論文的方向,她的導師很清楚不光是難度大,支撐其相關數據及資料也少之又少。
這個少當然只是相對而言。人們或者專業領域已知的輔因,不需要多加贅述。自然也成不了她的成果。未知的主因有待長期發掘和驗證。這個長期是多久沒人知道?甚至傾注畢生精力,也未見得能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可一段時間后,她的導師發現,即便導師跟七七明確了前景,她也沒有放棄。導師看了她收集的大量相關資料。還有她在實踐過程中,從病人家屬那裏獲取的幾組數據。導師不知道七七是如何說服病人家屬配合的,想來這個過程並不像她說的那麼簡單。
十多組病人的數據,從複查情況看,也屬實分不清到底是藥物作用,還是“環境”改善後的作用。可這十多組病人的檢查結果,確實好於只服用藥物,未改善“環境”的其他病患的檢查結果。巧合還是真的有必然聯繫?這個龔老師也說不清楚。
看着這已有十多萬字,尚未完結的論文,龔老師犯了難。單從整個課題的方向看,龔老師也無法給出是否有價值的定論。可從其呈現的內容看,該論文也只完成了四分之一多一點。
她要接着做下去,光收集資料,找到足夠支撐的樣本研究跟進,其工作量就無法估量。龔老師也有過學生時光,深知其中的困難。張國嫻自本科畢業就做了她的研究生。憑心而論,這個學生並不是她最好的學生。這個學生給人的感覺做任何事情,都使的是一種她無法理解,且認為不可取的拙勁兒。
你說不出她哪不對勁兒,可是你會覺得她哪哪都不是很對勁。本着對她負責任的態度,龔老師還是決定找她談談。具體談什麼,龔老師覺得還是先談再說。可等她找張國嫻的時候,卻到處找不到她。
三天後等龔老師找到她時,她就裹着一個毯子呆在華漢最偏僻的一個圖書館裏。她的身邊除了必要的學習用品,還放着個礦泉水瓶,裝着五六個饅頭的食品袋。還有就是手電筒、十多節電池。原來她除了上課,就一直呆在這個圖書館。確切的說是華漢科技,一個存放舊病例檔案的資料室。
這一刻,龔老師對於她原課題論文的情況,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這種咬住青山不放鬆的精神,龔老師自認做不到。可對於這篇論文是否會耽誤她博士畢業,龔老師還是給予了張國嫻中肯的建議。
其實這個課題一上手行文,七七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可是事涉老年人步入老年後的生存質量,她想到姥姥姥爺,就有些捨不得放棄。抑或說,那時就有一種所謂的責任感,已在她的心中,生了根發了芽。
最終,她的畢業論文改了課題方向。這個關於“阿爾茲海默症”環境的論文,就成了她和龔老師及共同的課題方向。她為主,龔老師為輔。